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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诗歌的漂泊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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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诗歌的漂泊意象》中国当代作家吴骧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老杜诗歌的漂泊意象

杜甫的一生是动荡漂泊的一生。三十五岁以前过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读书生活和“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的漫游生活,从三十五开始了他漫长艰难的人生苦旅:“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的困居长安生活、“麻鞋见天子,衣袖露两肘”的陷贼和为官生活、“暮年漂泊恨,今夕乱离啼”的漂泊西南生活。因此,纵观老杜中晚年时期的诗歌,频繁出现的一个词就是 “漂泊”,淋漓尽致表达“漂泊”情怀:这无论是在唐代还是在唐代之前都是绝无仅有的。

“漂泊犹杯酒,踟蹰此驿亭”“漂泊南庭老,只应学水仙”“此身飘泊苦西东,右臂偏枯半耳聋”“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这些都是在诗句中直接出现“漂泊”字样。但更多时候,诗人是借助一些具体意象间接表达 “漂泊”情怀,独具个性的意象,融自然景物、国难民苦、历史文化、个人情思为一体,使真实壮阔的时代生活画面笼罩上凝重深沉的忧郁色彩和悲剧气氛,天然浑成一种豪壮悲怆、苍老遒劲之美。

转蓬原无根蒂,随风四处飘零;漂梗处在水中,上下左右流转;一叶不系孤舟,逐水到处浮沉。它们与老杜“我生无根蒂,配尔亦茫茫”的经历极为相似,诗人把“转蓬”“漂梗”“孤舟”这些物象赋予人的情感,托物自比,表达“洛城一别四千里,胡骑长驱五六年”的漂泊痛苦,对于亲友故国的眷念以及对唐朝由盛变衰的黍离之悲。

公元762年(宝应元年)七月,杜甫送严武还朝,一直送到绵州奉济驿,正要回成都,适逢徐知道在成都作乱,杜甫流落梓州,途中作《客亭》。天风劲吹,落木无边,大江锁雾,寒山笼烟,杜甫想到自己被“圣朝”所抛弃,年老多病、浪迹天涯,一种悲凉之感油然而生;“多少残生事,飘零任转蓬”,诗人感慨自己从天宝十三年出离长安到安禄山叛乱时投灵武、凤翔到乾元二年告别洛阳、奔走同谷直到此时流寓成都、滞留绵州,就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转,飘零不定。

公元763年(广德元年)冬,杜甫流落到阆州,当时吐蕃正围困松州,蜀中人民流离失所,十室九空,路衢见哭,千山愁绝,“漂梗无安地,衔枚有荷戈”(《征夫》),诗人目睹那些衔枚荷戈的征夫,借漂浮在水中的断枝枯藤找不到安身之处,形象地映衬出战乱时的自己以及人民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表现出诗人深切的忧国忧民情怀。

杜甫流转到夔州以后,常常转徙在江河湖泊之间,此时的 “孤舟”意象俨然成为了诗人漂泊身世的最真实、最形象的写照。公元766年(大历元年),杜甫迁徙到夔州,此时,严武去世,藩镇拥兵割据,战乱时起。诗人是“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心境非常寂寞、抑郁,于是创作了《秋兴》其一。白露横江、枫林摇落、巫山萧瑟、江波汹涌,“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诗人离开成都,从云安到夔州苦苦漂泊了两年,孤舟不发,见丛菊再开,不禁再度流泪,心总牵挂着故园。全诗用阴沉萧瑟、动荡不安的景物环境衬托诗人“身在夔州,心系长安”的故国之思、漂泊之感,也寄托着诗人对李唐王朝由盛及衰的深深的悲哀与感叹。

蜀国丞相诸葛亮一生鞠躬尽瘁、南征北伐。六出祁山,七擒孟获,最后出师未捷,病逝在五丈原。南北朝诗人庾信才华出众、命运多舛。前被迫逃亡江陵,后被逼淹留长安。老杜运用“诸葛亮”“庾信”这样的历史人物进行类比,表达“飘摇风尘际,何地置老夫”的漂泊辛酸、“ 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济世悯民的情怀以及“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财大难为用”的壮志难酬的悲伤。

公元766(大历元年)冬,杜甫寓居夔州西阁,当时蜀中发生了崔旰、郭英乂、杨子琳等军阀的连年混战,吐蕃也不断侵袭蜀地,加之好友郑虔、苏源明、李白、严武、高适等人相继亡故,所以诗人深感寂寞悲哀,因此写成了《阁夜》。时值岁暮寒夜,霜雪方歇,朔风呼啸,天寒地冻,鼓角连营,三峡江水倒映着银河星辰,渔樵夷歌伴随着战伐野哭。“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天涯沦落的诗人面对凄凉寒怆之景,不禁联想到西汉末曾乘乱据蜀的公孙述和“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的蜀相诸葛亮,由衷感慨:古往今来不论贤愚忠逆,都不免归于一抔黄土,化作历史的尘埃,在传达出时光易逝、人生短促、客居天涯的漂泊流离之苦以及忧国哀民之情的同时,写尽了诗人对宇宙永恒和人生无常的悲哀,可谓“自是无穷俯仰之悲”。

同样写在夔州托古人自比,还有一首著名的诗《咏怀古迹》其一:“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北天地间。”杜甫入蜀八年辗转于成都、梓洲、阆州、夔州等地,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痛苦生活,当时藩镇割据、山河破碎、兵戈不息、生灵涂炭。“羯胡事主终无赖,词客哀时且未还。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诗人由自己因东北范阳的安禄山作乱漂泊西南,联想到因梁河南王发动的侯景之乱而逃亡到江陵的瘐信,两人同因胡羯之乱漂泊三峡五溪,同样具有不能返回家园的无可奈何的家国之思、飘零之叹。

晚年的杜甫,尤其是大历四年至五年诗人生命的最后两年,居无定所、食无定餐,往来于岳阳、长沙、衡州、耒阳之间。“天边老人归未得,日暮东临大江哭。”这时的老杜大部分时间是在荒郊野水度过的,生活极为痛苦,身世更加飘零。因此,这时的老杜诗歌更多运用飞鸟水禽取譬自况,表达“羁旅病年侵”“犹伤半死心”的漂泊伤痛、“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的渴望回归的热切愿望、“归路从此迷,涕尽湘江岸”的回归无望的深重痛苦以及“死为星辰终不灭,致君尧舜焉肯休”的矢志不渝的追求。

大历初年,杜甫带着家人离开成都,踏上回乡之路。乘船沿长江出川,由于政局混乱,滞留夔州。诗人举目仰望渺远苍茫的天空中一只不饮不啄、悲鸣念群的孤雁,以孤雁自喻:“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孤雁》),天高路遥,云海迷漫,孤雁不知道往何处去寻找失去的伴侣。历经安史之乱的诗人流落他乡、亲朋离散、天各一方,恰似一只飘零无依的孤雁,表达 “安得如鸟有羽翅,托身白云还故乡”的殷切期盼以及“九度附书向洛阳,十年骨肉无消息”的极度失意之感和哀伤之痛。

同样在茫茫不知去向的回归途中,诗人飘泊在岷江、长江一带,行经渝州、忠州时,“鸥鸟”成为了他最为经典、最为传神的漂泊意象。明星低垂,平野空阔;月随波涌,大江苍茫。兵荒马乱,小舟独泊,飘游潇湘,关塞阻隔。凄苦无依、年老多病、政治失意的诗人即景自况,不禁发出千古浩叹:“万事已黄发,残生随白鸥”“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水天空阔,沙鸥飘零;人似白鸥,转徙江湖。这两联借景抒情,“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诗人不禁流露出内心飘泊无依的感伤,悲叹自己“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伟大抱负彻底破灭。

即使如此,在老杜去世的前一年(公元669年),伟大的诗人仍然唱出了生命的最强音:“下愍百鸟在罗网,黄雀最小犹难逃。愿分竹实及蝼蚁,尽使鸱枭相怒号。”(《朱凤行》)诗中的朱凤处境艰难、穷愁潦倒、孤无俦侣,却心系百鸟、“愿分竹实及蝼蚁”。诗人借朱凤以自况,表达虽已至垂垂暮年而且漂泊距离故乡万里之外,但经国济民、拯救苍生的襟怀志向没有丝毫改变。在山河破碎、国家危难之际,年迈的诗人甚至决心以死报效朝廷:“天地日流血,朝廷谁请缨。济时敢爱死,寂寞壮心惊。”诗人的拳拳爱国之心、眷眷报国之志,惊天地、泣鬼神。

杜甫出生在一个“奉儒守官”并有文学传统的的家庭,“吾文章当得屈宋作衙官,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的著名诗人杜审言是他的祖父,十三岁为报父仇而杀身的著名孝子杜升是他的叔父。他从小就徜徉在儒家文化之中,与圣贤、忠臣、孝子为友。这样的家庭教育潜移默化使得杜甫青年时期就具有“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理想和抱负。安史之乱爆发,使得诗人背井离乡,度过长达十一年之久的漂泊流浪西南生活,诗歌成为了他生命的支撑和依托。他创作大量漂泊诗歌,寄托自己漂泊流浪的愁绝、故园难归的寂寞、壮志未酬的失落、生命衰谢的悲凉,但在悲苦沉郁的底色之上永远闪烁着忠君爱国、忧患天下、穷济苍生的明快强劲的儒家思想光彩,在历史的天空留下了永远传诵不衰的漂泊苦旅、精魂劲旅的悲壮乐章。 [1]

作者简介

吴骧,安徽省寿县二中语文教师,寿县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