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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蛇(王义和)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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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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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蛇》中国当代作家王义和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老家的蛇

岁月,如同村旁流过的小河,弯弯曲曲地流去。儿时的许多如烟往事,就像小河里的簇簇浪花,随风儿漂向了远方。而沉积在心灵河床上的,是我对故乡的那些行踪诡异的蛇的记忆

在故乡,每年夏秋季节,正是蛇频繁出没的时候。无论是水草茂密的河沟,还是庄稼疯长的禾田,或是苔藓遍布的宅院以及墙皮斑驳的老屋,都会经常遭遇到蛇。生活在老家的蛇大致有三种:蛰伏于水中,专爱捕食青蛙的蛇叫水蛇,颜色为草绿色居多;隐藏在田埂洞穴,以捕食田鼠为主的蛇称为旱蛇,其脖子上多有红花纹,因此又被叫做野鸡脖子;出没于宅院或老屋,爱偷袭雏鸡雏鸭小兔等家禽的蛇称为家蛇,颜色大多通体金黄。老家的蛇是没有牙齿没有毒的,更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你招惹了它,它才会直立起半截身子,冲你飞快地吐出粉红色的信子。大人们说,它是在数人的头发,等到它数清了根数,那个人也就该死了。

对于蛇,我从小就很惧怕。这种蠕行的冷血动物,三角形脑袋,阴森的眼睛,诡异的行踪,尤其是那飘忽不定的信子,令人不寒而栗。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到田埂挖野菜和下河捕鱼时,常常会和它不期而遇,让我脊梁沟发凉。那年夏天,我独自一人到村南小河沟淘鱼。嘿,鱼儿真多呀!浅浅的水中,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朵朵水花。我择好鱼地,垒好鱼堰,挖好子坑,支好竹筛,就一盆一盆往外淘起水来。那些鲫鱼瓜儿,小麦穗儿,麻根柴,泥鳅等小杂鱼儿顺着洼口流,纷纷落进了竹筛。我非常快乐,这样我就可以回家享受一顿美餐了。突然,我瞥见紧贴鱼堰外的一个地方,冒出了一个水浑儿,且逐渐扩大,把水中的青草和野莲搅动得摇来晃去。咦,肯定是条大鱼!我扔下脸盆,小心翼翼地蹚水过去,弯下腰,屏息凝视,张开双手,朝那水浑儿摸去。嚯,我的双手堵在了水底的一个脚窝里。这是什么鱼啊?肉乎乎的,滑溜溜的,许是条大鲶鱼?当我的双手攥着那东西露出水面的时候,我的魂儿都要被吓飞了,妈呀,是一条带有斑斓花纹的蛇!它在我手里抬着阴森怪异的头,冲我飞快地吐着粉红色的信子。我啪唧一下就把它甩回了水里,搓揉着自己的头发,拼命蹿上沟坡,两条不听使唤的腿嗦嗦地抖个不停。眼瞅着那条蛇顺着水边爬远了,我的头还是麻倏倏的,许久,我才合拢了自己的嘴巴。鱼也不淘了,抖抖地跑回了家。

炎热的夏天,正是麻雀在老宅房檐瓦缝里做窝孵小麻雀的时候。我喜欢和伙伴们爬上房檐掏鸟蛋,摸雏鸟。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个午后,太阳懒懒地照着,我和强子抬着梯子到胖子家的老宅去掏小麻雀。那天,我蹬上梯子,把手伸进青瓦的缝隙里,觉得里面的空间挺大又挺深,就一直往里掏,整个胳膊都伸到了里面,可这回感觉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也不知手里拽住的是什么东西?凉凉的,比麻雀还大,就使劲往外拽,刺溜一下子,竟拽出了一条肚子鼓鼓的不知吞食了几只麻雀的蛇。我眼睛一黑,差一点摔下梯子,就赶紧把蛇往下扔。下面的强子也没有看清楚就顺手接住,等看清了就“妈呀”一声扔了出去,站在原地直叫唤:“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至此,我们再也不敢去房檐上掏鸟蛋,摸雏鸟了。蛇,可能是所有动物中最能给人留下阴影的生灵了。

记得那也是一个夏天,天已经黑了。堂哥来我家串门,讲了这样一件事情:一天夜里,他媳妇在睡梦中,老觉得嘴唇痒痒得不行,似乎有个凉凉的东西在舔她的嘴唇,就想划拉一下脸。迷迷糊糊的刚一伸手,就碰到头的上方悬着的一件什么东西。凉凉的,还探头缩脑的,她以为是搭衣绳上垂下的腰带。因为那个时候的农村,睡得都是土炕,为方便晚上放置睡觉脱下的衣服,家家都会在炕沿上方横着栓一根搭衣绳。可她哪里会想到,“腰带”却突然紧紧地缠在了她的胳膊上。堂嫂的睡意顷刻间消失了,她大叫起来:“快拉灯(当时农村用的照明电灯,其开关都是由一根长长的尼龙细绳控制)!快拉灯!”被惊醒的堂哥赶紧拉着电灯一看,嚯,好家伙,一条通体金黄色的蛇已经缠在了她媳妇的胳膊上,正冲着堂嫂呼啦啦地吐着信子。堂嫂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差一点背过气去。她连衣服都没顾得穿,光着脚丫子就跑到已经也被惊醒的婆婆屋里去了。堂哥要打死那条蛇,可他母亲说什么也不允许,说是家蛇是祖先的化身,是祖先想家了,特意回来看望子孙的,是打不得的。堂哥只好用叉子把蛇挑到村外放生了。我听了堂哥的叙述,不免心中瑟瑟起来。从那时起,无论晚上在哪儿睡觉,我都要把屋子的犄角旮旯搜寻个遍,生怕有条蛇爬进来,却往往都被自己弄出的动静吓得惊慌失措。

我十岁那年的秋天,在一个月亮很亮的晚上,躺在院子里铺着的凉席上,听父亲讲他过去的事情。“爸爸,邻村出大事了!”我的从邻居家串门回来的大姐神情有些惊慌,喝了口我递过去的一碗凉水,就和我们讲起了她在邻居家听到的一件悲惨事:开口村的一位媳妇,把睡熟的只有七个半月大的儿子,在炕上安顿好,就抱起一大堆换下的脏衣服,到离家门口不远的水塘里去洗。也不知洗了多久,忽然听到屋里传来的孩子的哭声。起初,她也没在意。是啊,谁家小孩不爱哭呢,过会许又睡着了。她打算把剩下的几件脏衣服洗完,再回屋看孩子。后来,孩子的哭声没有了,嗯,准是又睡着了,她继续洗她的衣服。等洗完衣服进了院,又把衣服在晒衣绳上晾好,才进屋看孩子。天哪,孩子的眼球往上翻着,鼻子里流出好多血,张开的小嘴儿里,露着尚在蠕动着的一条蛇的尾巴尖,在小孩淌血的屁股眼里,伸出一个摇来晃去的蛇头,还飞快地吐着猩红的信子。原来小孩的母亲离开屋子不大一会儿,一条通体金黄色的蛇突然从屋顶上穿透顶棚糊着的报纸掉落下来,它在地上爬来爬去,想钻回洞穴,可怎么也找不到洞口,又爬到炕上,钻来钻去,,最后把孩子的小嘴当成了洞口,钻了进去,致使孩子窒息性死亡。孩子的母亲嚎啕大哭,还啪啪直抽自己的嘴巴,不久便疯了。唉,好惨哪!

我怕蛇,更痛恨蛇,所以和伙伴们每遇见蛇,必置之死地而后快。只要一人喊打,我们的砖头瓦块便冰雹般的噼里啪啦地砸向蛇,直到把它砸得血肉模糊,仿佛它真是十恶不赦。蛇的碎尸块不到半天功夫,就会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被暴晒得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引来一大群绿头苍蝇,嗡嗡叫着,落在蛇的尸体上。蛇,一定是至死也不明白,它如何得罪了一帮小孩,直落得如此厄运。有时,我望着地上被砸得稀巴烂的蛇的尸体,心里也会直犯嘀咕,因为大人说过,有些蛇是有道风的,会摄人魂魄的,是千万打不得的,我也无法判断,哪些蛇会有道风,哪些蛇是会摄人魂魄的,生怕我们打死的是有道风的蛇,晚上去家里把自己的魂魄收了去。

那天,我和强子在村东南“气眼”(地名)的堤坡下挖野菜,还没挖多少,就听见身边不远处的坟茔里的草丛中,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便看见那里的茂密的蒿草纷纷向两边倒去,一条足有两米多长的青蛇爬了出来,还朝我们一蹿一蹿的,飞快地吐着信子。我的心都要撞出胸口了,好像是从极高的落差跌下来的过程漫长,而导致心脏突然冰凉。而强子则举起锋利的镰刀,“咔嚓”只一下子,就把青蛇斩为两截。我们都以为那条蛇死了,可不知怎么搞的,蠕动着的两截蛇身又合在了一起,它直立起半截身子,凶猛的跳了起来,然后又落到地上,呼啦啦呼啦啦地冲我们吐着信子。妈呀,遇上有道风的蛇了!我拉起强子簌簌发抖的手,拼命地朝家中跑去,边跑边回头,看那条青蛇追来没有。晚上,强子发开了高烧,烧得直说胡话,冥冥中,还用手指着窗外,说蛇仙找他来了。他母亲赶紧找到村里的香门儿,求大仙给强子退烧。大仙说强子的魂魄已经被青蛇摄了去,须用一百张黄钱纸做烧纸,给蛇仙送送。夜里快十二点的时候,强子的父亲按大仙的吩咐,把一百张黄钱纸折成三角形状,在神志尚有些迷乱的强子头上正反转了仨圈,然后倒拖着黄钱纸,到村外常给死人搭武庙的地方,喊着强子的名字,向蛇仙祷告着,把黄钱纸点着烧了。你说怪不?第二天强子的烧退了,又能和我一块玩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有怕蛇的人,但也有不怕蛇的人。我本家堂婶就把蛇视为神灵,是从不会伤害它的。那年岁末,正是糖瓜祭灶之时。堂婶和堂叔打扫房子,两口子卷好炕被,毡子和炕席,准备搬到院里晒晒潮气,刚把炕被抱起来还没挪动地方,竟从炕被里钻出尚在冬眠的三条小白蛇来。这可是财神啊!堂婶赶紧倒头纳拜,说是惊扰了财神,万望恕罪,之后,又把三条小白蛇恭恭敬敬地捧回了炕被内的棉絮里。人都说与狼共舞,可他家却是与蛇共窝啊!多瘆人啊,晚上睡觉能睡得香甜么?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搬进县城居住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蛇了。城里是没有它的栖息地的,关于蛇的新的故事在我心灵的河床上,再也没有继续沉积和得到延展。

只不过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仍挥之不去。[1]

作者简介

王义和,男,河北省保定市雄县人,教师,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