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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美女(凌代琼)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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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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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美女》中国当代作家凌代琼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看美女

看,还是走,最后你定。

站在望江县城十字街头,我们知青点的4个同学,目光盯着我。我们说着话,“家住望江县,头顶一块片”,杨柳细腰的女子们,不断从我们身边走过。并以好奇的眼光转身盯看着大声说话,年龄十七八的我们。

看美女,不能上去就问:你就是某某某选妃选中的那个美女吧?我们也要准备一下。百货公司分上午下午两班,也不知道美女是什么班。知青点叫杨时应的同学反应十分灵敏地说,你们刚才排队买回公社的车票时,我一人先跑过去,到县百货公司看了,美女在,就在买瓷器的地方。那好,我们协商好,就向县百货公司大门走去。

我们五个背着马桶包与方包的知青,进门眼光就远远地瞄着美女,径直走到买瓷器的柜台前,大声说,服务员买茶杯。说着话,目光却都一起投向美女。大概我们五人春春眼神射力太强了,烧着了美女。感觉被骚扰的美女,不自在地坐着故意装木讷。

我一看没有调动,就随手将挎着的方包,放在柜台的玻璃面上说,坐着的服务员,我也要买瓷器茶杯。美女站起,拿起一茶杯,很重声地放在柜台上。我很有礼貌地说,不是这一只,是旁边的那一只。美女转身,我看清楚了身段姣好的她,又转身,面无表情而冷冷地将另一只茶杯放在我的眼前。我一面看着茶杯,一面看着她。早被过去时代的眼,读得粉碎的脸,根本就显不出朝气。从她的脸谱上读不到青春的柔美感,看着没有一点惊艳感。还没有我邻家女孩漂亮,(我的邻居,后来成了舞台上的“戏花”。)我将看茶杯的眼抬起,转向她,而她也正在瞄着穿军装的我。

你要,还是不要?美女终于开口说话。话语本质上在此的构建,改变了尴尬的局面,美女打开了自我封闭,话语连接着彼此。要,怎么说?但不是这只,我要景德镇造。有吗?听懂话语含义的美女,挪动步子,走在语言的环节中,当美女走到后面的货架边,我手指,那就再看货架上面的那一只吧!对,在相互示意与肢体语言的辅助下,美女拿下了那只杯子

货架上的杯子又放在了玻璃台面上我方包的旁边。凌哥,还是前面的仕女图好看。不知道怎么了,我同学这话语像有穿透力,使美女一振。我还假装查看茶杯。美女已察觉到了我的伪装,而我不安的身体与乱串的眼神,还是在不经意间走漏了此时的心声。

同龄人之间漠无差别的领会,使美女故意放声说,看吧,只能看,你买不起。仔细看,看清楚了,国色天香的牡丹。哟,这解释与传达,使我触电般感到身体被电的发麻。一时间,我的闲言碎语被滞留在喉咙里出不来,也咽不下去,卡得我难受。心里想,昨日黄花还跟我叫上劲了。这时,我们知青点的同学都围过来。自以为是的我,有点不自在了。重新整理自我,进入这个是非的空间。并也装模作样自言自语般答:可惜啊?杯子上的只是一朵赝品花,闻不到真香。我一边佯看杯子,一边佯佯地转动着杯子。美女知道我有所指。又阴阳怪气地说,心里想的美,没用,还是只有看的份。美女变本加厉的语言锋芒已刺痛了我,而话语已引起百货公司全部人员的注意。美女的语言吸取着笑声,在百货公司内疯长。被美女语言抛在现实中的我,要不把戏演下去,这人可就在望江县丢大了。

美女看我一时无话了,脸上露出微笑,得意洋洋地小声并伸过头来,露出真面目的,可还是板板又油调地说,真不好意思,拿走了。话语隐藏的密针,刺得我脸红。就在美女转身的一瞬间,我的头脑在高速运转,突然声音提高说,等等。然后,又放慢语调,以舞台男中音的语气,故意放慢节奏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还—没—有—看—好—呢。然后又转回正常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要呢?耐心点,为人民服务,要全心全意。还是放回我这里。

美女不甘示弱,也语言轻飘起来,娇声娇气地说,看看也就算了,何必叫真。说着又哼了一声,在你面前的可是真品。意味又传达出来。面对美女的挑逗,我压着心火,思考着用什么有力的话压倒美女。又将画有牡丹的景德镇杯子拿在手里试了试,故意提高嗓门说,好像大了点。我抬头也看着美女。我真没有想到,美女不加思索,转而微笑着说,配你刚刚好,没得挑的。并以自我张扬的姿态,展示着“无我边界”的自己。

这新的话题,是我没有想到的。话语含义上的勾连与展示,衔生出的东西,吓得我汗都出来了。语不达意的我,开始有点结巴,多——少钱一只?美女把头一扬。展开眉目:贵着呢,你还是买不起!说着话,藐视地扫了我一眼。眉目往上一扬。那气势还真有点傲慢。

多少?五块。是不是搞错了。站在美女一边的服务员对我说,小伙子,是这个价。许多人都说喜欢,一报价,就走人了。我真咽不下这口气。知青点的同学用手在柜台外面拽我的衣服,我很生气地说,拽什么拽。眼直对美女。体验到了美女语言辣味的我,故意一拍玻璃台面。在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中,转而语气亲和地说,我买了。请您给我包好。我故意将你改成您,看美女还有什么新花招。当杯子递给我,我将杯子放进方包,将钱递给她时,突然想起,我还要看看她字写得怎样。给我开发票吧!这时恢复了平静的美女才很正常地说,你能报销呀?然后又将话锋一转,怕是回家找父母报销吧!美女将发票递给我说,欢迎你下次再来。还有一真品给你留着,记住了。我一边从玻璃台面上拿起方包,一面转身。头也不回地说,我怕水货,被人选过的,小民我不要。

走出百货公司,我常常地出了口气。看美女,都是你们害的,五块钱没了,这个月还有20多天,怎么过?这美女伶牙俐齿的,对话,吓得我心惊肉跳的。我可是领教了。什么破美女,还没有我同学漂亮。那你同学也是美女,哪一位,也带我们去看看。我把牙一咬,知道自己性急中说漏嘴了,这可是我的小秘密,不可告人的。我的女同学也是被某某某选妃选中过的,现在箱子里还放着她送给我的笔记本。我被逼无奈,当场胡编,这同学你们都认识,就是“水汪汪”,谁呀?啊呀,也就是你们都认识的“黑牡丹”。凌哥又在糊弄我们,好,不说就算了。走我们到照相馆拿照片去,不要把正事忘了。

照相馆门开着,里面没有一人。呼喊也没人应。我们就自己找照片起来。照片都放在一起,拿着照片,准备走人,又有人提议,反正这里又没有人,一般美女都喜欢照相,我们就在这里找美女照片怎样。话音还没有落,就有人急不可耐地拉开了放照片的抽屉。五个人在照相馆里找着也抢着看。村姑,村姑,村姑,一年能挣六百工分的村姑,看了几十张,几乎没有见到一个美女。我们在楼上翻箱倒柜地找,突然听到楼下有动静,调皮的将还没有来得急的照片,一起装进马桶包里,然后,飞快一起下楼。在一男一女工作人员面前冲出,我们一口气跑到楼后的烈士陵园里。

我在陵园里转了一圈回来,几个人还在饶有兴趣地从一把照片里寻找“美女”,走我们到新华书店去逛逛,把照片还回去。还回去?那不就暴露了。另一个同学说,我看这里为新中国壮烈牺牲的烈士,年龄也就20岁上下,就把这些“美女”分配给他们吧!一边说,一边开始在墓碑上放照片。我阻止不了,几个人还越玩越欢。还将那个一年能挣六百工分的村姑美女,配给了一残疾军人。美女配英雄的荒诞创意,也表达着一代人的态度。在道德自败于真实画面里的我,思想随被表现美和超人类性热情的行动而波动着,那些从心海漂浮到脑海的“善”,经过同学们动情的修饰,就自我原谅地豁达成笑声了。大不了,照相馆再为美女重新再照像。

走在去新华书店的路上,眼神里变焦的情绪还尾随着。我准备把自身带入历史的小巷追问,顺着来路,通达现象的道路,走向事情的本身。然而,存在就是这般花样翻新地玩弄我。时间刚刚遮蔽了一种玩耍的存在,就又被脚步带入到了另一种真实的情绪展开之中。

小巷的对面走过来一个熟悉姑娘的倩影。人越走越近,咦,怎么是你——凌---陈静?这也太巧了吧!我家就住前面。其实我们分开也才2个小时不到。为赶早班车,昨天晚上我们就在陈静那里。一早一起乘车到县城来的。陈静先回家拿衣服,我们就去了包子铺。陈静突然红着脸说,走,到我家去玩。杨时应在我身后推着说,你们俩才郎才女貌般配,去吧!我们在新华书店等你。把我推到了陈静面前,转身,都跑了。走啊!被话语瞬间染红了脸的她,支配着身体,启齿就说,我妈正做好吃的呢。我有点怕,又说不出,脚步在迟移中慢了下来。对于陈静的要求,我无法拒绝。前一段时间,我身体不适,生病住院,公社管五、七的干部,看着躺在医院里高烧昏沉的我,吩咐铜陵女知青要护理好我。陈静望江县知青,也是女财政局长的独生女,第一个为我送鸡汤。今天早晨4点,为我们做早饭的也是她。游荡于脑海中的往事,瞬间构建成我的立场。脚步随她而走。如燕子飞回家门的陈静,甜甜地喊:妈,我们公社知青点的小凌也来了。

第一次走进女知青的家门,心里忐忑不安。站坐都不自在。陈静妈妈政治优越的的观念与爱引发出的提问,仿佛要从我生长的家庭里,找到更多的未知与我的未来。母性的温馨,传递给我的温暖,使我单纯而又自在的回答着。面对她妈曲调般的盘问,我没有优美弧线的回答,无论是笑还是喝茶,都躲不过那审查的眼睛。妈,看你,陈静撒娇地抖动起来,问得小凌都不好意思了。好,好,我做饭去,面露喜色的陈静妈妈,笑哈哈地说,叫---小凌。那,小凌,中午就在这吃饭。你们年轻人聊聊。

我的知青点的同学们还在新华书店等着我,我能重色轻友地在这吃饭?我对陈静说,你留在家中吃饭,现在乘你妈做饭,我溜走,下午我们一起乘车回公社。

我蒙太奇地拉回这段时光,透过文字的墨窗,看到那个快乐灵锐的女孩。也想象笛声悠远中的自己,在那个存在空间里,躲闪又好笑的模样与表情。

哪里知道,一上班车,杨时应那张破嘴就开讲了,全车人都在听“看美女”的故事。与我坐在一起的陈静故意用手捣一捣我说,看美女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们一帮人,如狼的眼光,还不把人家脸给看破呀。全车人都在笑。要早知道你们去看美女,我可以带路啊!这美女姓李,是我同学,就住在我家后面。凌--你早说,我就带你到她家串门去了。

把杯子拿出来,也让我欣赏欣赏。陈静看着我从方包里,拿出包裹着的杯子,轻轻对我耳语,是个好纪念品,要放好了。然后,转就又用另一种语调说,五块钱,卖给我吧!我看了一眼陈静,她脸上的云霞,使我立马明白,这云朵有雨还是显晴。就在这云朵的闪现中,我明白这是有意要替我承担我个人的经济危机。我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做的事,不能让别人承担。就不好意思地说,送你,可以。买,不卖。哟,还跩上了。看我,这不夺人之爱吗!说着又哈哈哈地笑起来。笑后又说,我看看发票,总可以吧?你同学字,写得像蟹子爬,你不知道呀!有什么好看的。我一边说一边动手,从方包里掏出发票,拿在手上给同座的陈静看,她刚一伸头,我就把发票撕碎了。瞧你,瞧你,多可惜啊!路条没有了。我怎么带你去认门呢。

我们在班车上唇枪舌剑地交战着。写着这文,我才想起尼采的话“爱的方法都是交战”。而当时我,却沦陷在她的气场里。车在翻山越岭,过太慈,向着我们的青春驿站颠簸着。我们谈话的语言,也过山车般在翻越彼此的心灵。在经历了生活的颠簸,忽略了更高精神审美的我,怎么就没有足够强烈地感受到,当时语言里带着的细腻的个人化与精神化引导的动机呢?一味低层次的按昔日文化的标准想着自己,在语言的落差中,直到跌入无语与尊严失落之中。

回到知青点,我同房间的上海知青贾银宝,又天天缠着我,叫我陪他一起看上海知青美女去,说这美女是上海十大资本家之一某家之女,是学校的校花等等。被缠无奈,也就跟着去了。这个还真是个美女,既有贵族又区别其它女人的艳羡气质,又有林下风致的古典美女的艳丽之色,还会拉一手小提琴。可人有点高冷,对追求者贾银宝很是怠慢,贾银宝说在追求她,我说有点难。她客气地为我拉了一曲小提琴曲《梁祝》化蝶片断之后,与我交流着揉弦与音乐的处理,反而,拉小提琴的贾银宝无话。贾银宝借口小提琴弦断了,弦,她翻遍了琴盒也没有找到。

无话找话的尴尬,一冷一热的上下不对称的问答,看得我难受。贾银宝含在嘴里多情的语汇,温柔又盛情地推进到她那里,就被变成毫无表情的符号了。而生硬的回话,也砸得贾银宝眼睛直闪,使贾银宝立马成了“变色龙”,脸蛋肌肉青红不断变化着。我站在边上,都怕被语言的乱箭误伤。就与贾银宝耳语,你应该明白,自己不是贾宝玉,而是知青贾银宝。反应过来的贾银宝,就借口买弦去,与我一起走了。贾银宝不厌其烦地问我,我追她能成吗?我真实相告,可能没戏。于是,我们一路走,一路分析着。

走到公社,贾银宝第一次大方地说,我们到供销社去看看,中午我请客。生活场就是这么奇妙,在彼此都闻不到对方味的供销社大门,又巧遇了手拿肥皂的陈静。我虽然像看鸟儿一样看着她,嘴上却说,贾银宝小提琴弦断了,让我陪他到县城去。现在几点了,中午的广播都响了,还没有吃午饭吧!走,到我那里去。贾银宝看着我,我不好意思,身体就挪不动步。陈静看懂了我身体变化的语言,流露出声,有什么不好意思,正好,我有事请你。这个月的读书体会你们都交了,我还没呢。凌,你帮我修改修改,然后------下午,我就交到公社去。上次从家里带的东西还有。我们一起改善一下伙食吧!贾银宝隔在我们中间,迟钝地用眼扫描。理解着陈静的潜台词,感知着日子含香的味道,神经打通的味觉感知,使身体在发生着微妙变化。舌尖都生出津来。身体沦陷了不说,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于是,我又一次走进她的生活场中。这次的话语,外加的束缚没有了,是在心灵的等高线上穿越了。

当面前的这些文字之风,一拨一波从脑空间抽象而出,将我吹进墨色携香的曼妙时光,记忆就指令手中的笔,点、横、竖、撇、捺地构建着文字画。跌进墨香中的我,也渐渐被光与墨,梳理、勾勒成了青春的模样了。

看美女的风越刮越凶越刮越大,大到我们知青点,有时一天要来四五拨人。我们的米被刮得快要底朝天了。来的一同学告诉我,你们向东出美女,你不知道?我摇头。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县财政局长的女儿,是在你们公社吧?听说过,怎么了?她是望江县第一美女。真有你的,在我们公社都不能说第一,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的。要不怎么说你们向东出美女呢!这位接着说,还有上海女知青,曾经是校花,会拉小提琴。还有安庆的,特别是铜陵的女知青,就离你们大队前面2里地。说是有一位长得如仙女一般。我们就为一饱眼福来的。铜陵这美女,我怎么不知道,你呀,孤陋寡闻。吃过晚饭,我们就去看,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当一回看客。我不去。

大清早,我们就在楼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女知青,后面一个人挑着两个箩筐,朝我们队部走来。来者就是离我们只要2里路的黑牡丹,后面是她们的生产队长。黑牡丹一见我就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干的,说我们知青点某人是仙女.看美女,一批一批的来,把某人吓得跑回家了。姑娘长得着急点,你不待见,可不要这样糟践人家。黑牡丹的话,把我说笑了。你也笑,跟他们不学好。这姑娘比电影里的“六百工分”形象还要差,我笑,这是谁,正话反说,引来这么多看客。黑牡丹接着说,昨天晚上还来了一批,我说你们要看的美女回家去了,以为我们是搪塞,硬等到晚上10多。这不,来人太多,把我们的米吃空了。啊呀,这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你说的那一拨人,昨天晚上就在我们这吃的饭。我们也是受害者。都要想办法。

晚上,我们知青点开会,商议怎么面对眼前的情况?最后决定,知青点11人,分三个小组,一个大组,别人接待也难。知青都知道,哪里有知青,哪里就是我们的家。每一个知青点,也就是我们知青自己的驿站。不管东西南北的知青到驿站,认识与不认识,都要接待。我们分析着知青的形势,就以看“美女”为名,走出去。一个从东向西,一个自西向南。我过武昌湖向西游。这接下来三个小组的事,要说清楚,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说,就要另起炉灶了。[1]

作者简介

凌代琼,安徽铜陵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多次获全国各类散文奖。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00多万字。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