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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与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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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与麦子》中国当代作家刘俊鹰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白面与麦子

小麦磨岀的面粉这里专称为白面。白玉米磨出的面同样是白的,称为玉谷面,那时还没有黄玉米出现。但白玉米面虽洁白无瑕,比起小麦面粉,显得面粒粗糙,小麦面粉那叫一个细腻,亮眼,光鲜。红薯打浆后过滤做成的粉面,干红薯片磨出的面,尽管都白得一塌糊涂,却称不上白面,粉面擀出的面入锅就变为透明的丝带,吃起来滑,硬。红薯面条入锅后马上变节,颜色由白变黑,失去本色。白花花的小麦面粉,真如天上自由自在飘来飘去的白云,白得耀眼,不掺一丝黑星。那白,比得过棉花的白,白糖的白。白面的白,更不用说白过队里羊群的羊毛,白山羊和大尾巴脂尾羊整天滚坡爬崖,身上被屎尿沾满,黄的黑的恶心死人了。开会时队长右手中指敲得桌子邦邦响,说看见羊糟蹋成这,就看见放羊人的水平。这样的羊,身上的脏毛咋能与白面比。白面,在幼小的世界里,早已是圣洁的化身。

我便不再出去玩耍,扔下书包,站在母亲身边,死死盯住案板。近一米长的擀面杖,杏木做的,直愣愣溜着亮光。浑身泛着蜡黄的包浆。母亲左右手同时滚压着擀杖,擀杖再滚压看面团,渐渐变成圆饼状越来越薄。擀面杖碰住案板当当有声,母亲如拿根筷子或者缝衣针那样轻巧。我不敢正视那根家伙。在我手上,变成铁棍般沉重。

我奋力抱来柴火,塞进土灶,拉起风箱扑踏扑踏响,灶里的火苗如青蛙般一惊一乍呼呼跳跃着,红热的火舌跑出灶囗煎熬着铁锅,煎熬着庄户人的辛酸无奈,把锅里腾起的白汽驱散到半空。大铁锅里的水急躁地泛着泡,母亲把面擀好,然后手起刀落,筛子大的一张面饼瞬间裂变为一条条宽窄厚薄均匀的面条,齐整整平躺在案板上。看着白花花的面条,想着面条入口的滋味,小小的喉结不由得动几下。面条前赴后继跳入大锅,在锅里飘逸着翻滚跳跃,窜出面香,弥漫整个灶间。

母亲把几只小白空碗一字排开,小葱沫或野小蒜末,芫荽末,青红辣椒,盐陆续放入,再打开口小肚大的醋坛子,倒一碗自酿的柿子醋,每碗里滴一缕儿。母亲抓起淘洗好的灰条菜,用刀子粗切三段扔进锅里,拿木勺往几个碗里加入半碗滚烫的面汤,葱香蒜香芫萎香混合醋香辣子香锅里的面香青菜香味,一股脑袭来。母亲刚把面条挑放入碗,就迫不及待端起,哪怕热饭烫嘴,碗底烫手。碗里白玉般的小麦粉面条,绿油油翡翠样的灰条菜,红红的辣椒,在酸酸的面汤裹挟下,顷刻入胃。口舌的味蕾得到舒缓的刺激,我们终于得到一次尝鲜的机会,满足感增强。

这是清水面,又叫兑碗面,酸咸面叶儿。后来才听说书上叫阳春面,且有个日本作家的作品一碗阳春面,故事写得很感人。我们幼年生活何尝不是如此呢,能吃上一碗兑碗面不容易。母亲做的多的还是汤面条,面条撒进锅里,锅里事先下进萝卜,白菜,豆子,花生,玉米粒,红薯块,冬春有粉条时抓把粉条末或折几根粉条下锅,锅里就丰富多了。稍后母亲把一海碗稀面糊倒进锅里,边倒边用木勺搅拌,渐渐锅里饭变稠些,供全家人午饭时吃。这是记忆中的糊涂面条。盛到碗里,碗中面条的数量屈指可数

吃面条时碗里边再有点腥荤,是再好不过了。过年时,父母会把白花花的猪肥膘肉切成小片,扔进大铁锅,大硬柴架起,噼噼啪啪燃着,慢慢熬炼。最终,肥肉成一小块黑黄的油渣子,拌进饺子馅里吃掉,锅里清亮的油倒进瓷罐或大海碗,凉后又变成黄白色的凝脂状,以后日子里慢用。平时剜上两筷子或挖上一小调羹勺,放锅底化开加热,撒切开的蒜瓣葱末,炝锅后把小白菜萝卜樱,红或白的萝卜条,再加点倭瓜花小野菜,有啥炒啥,一股脑倒进,爆炒一阵,倒进一瓢冷水,噌一声巨响后,一股白烟窜上黑魆魆的灶房顶。之后几瓢水轮流跑进锅里,水开后做成的是带油香的面条饭。

早晚饭是千篇一律的格式,如同乡间的土地,红黄色,呆板无光,也如我们的衣服颜色,公安兰,解放绿,两种式样。早饭晚饭汤是主角,添多半锅井水,挖两小瓢玉米糁,熬汤,汤的稀稠取决于锅里玉米糁的多少,放少点,熬出的是稀汤,天上的月亮能掉进去,放玉米糁多,熬出的稠些成为粥。玉米糁是主角,换成小米,熬出的自然是小米汤或小米粥,除了来客人,一定是家里有月子婆娘或有病人,需要补充营养时用的。或者干脆啥也不放,水烧开后,母亲把事先搅好的半碗稀面糊倒进锅里,边倒边用筷子在锅里搅拌,即为面汤。

装白面的瓦缸,底小肚大,如弥勒佛的肚子似的,装满,能装十多斤麦子或白面。父母当作宝贝一样,从不往地下放。总放在案板的一头,靠里面墙壁。瓦缸黑虎虎的,母亲有空没空总用抹布擦拭,高粱梢扎成四四方方的双层拍子,严严实实盖住缸口,上面倒扣两个摞起的大海碗,死死压住,怕老鼠钻进偷面吃。一到晚上,贼老鼠横行天下,不停啃咬高粱拍子,目的是咬开个小口,钻进去。母亲晚上不停驱赶,后来干脆养只猫,起初起点作用,家里没啥吃的,留不住猫,终有一天离去。面瓢是用秋后的葫芦一剖两半做成,一半做水瓢,舀一瓢水能盛满一大海碗,另一半做了面瓢。这面瓢,还用来舀粮食,有外省来要饭的,母亲挖半瓢玉米或红薯片打发。磨面时,母亲挖五六瓢玉米或小麦,就足够我们到石磨上推磨一下午了。

但面缸好像没有满的时候,甚至常常是空的,尤其在冬春季节。同样空着的,是放在阁楼上的麦缸。偌大的老缸早就见底了,成了摆设。母亲用手抚摸着麦缸,对姐姐说,长大了嫁个麦缸溢流的人家就成。没麦子,就没面。忧愁如天空里的阴云,天天笼罩在母亲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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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俊鹰,原名刘群英,河南渑池人,现居三门峡市。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