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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箍咒(程存孝)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事实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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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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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箍咒(》中国当代作家程存孝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松箍咒(

姑妈近来身体不好,我昨天来到省城看望她。

姑妈现任副省长,由于工作压力太大,得了精神抑郁症,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经批准,在家里接受“休假式治疗”。

今天早上起床后,姑妈说,姑父到北京开会去了,表兄他们又在外地工作,家里就只剩下她和保姆还有我三个人了。家里没菜吃了,保姆既要给她煎草药、搞卫生,还要做饭,顾不上去买,问我会不会去早市买点菜。我说我都大学毕业了,而且学的是经济管理专业,虽然是第一次买菜,但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姑妈听后很高兴,但有点不放心,嘱咐我说:“早市卖什么的都有,你买菜就光买菜,别的什么也不用买,小心上当受骗,尤其要提防高声叫卖的。”我说:“这我知道。”列宁就说过,市场上那些叫喊得最凶的人恰恰就是想把最次的商品卖出去的人。

我走到早市,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站在一个一米多高的水泥礅子上表演山东快书,跟前围了很多全神贯注的观众。水泥礅子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面包车。这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瘦高个儿,有点驼背,他身上几乎任何部位都长得滑稽可笑:细长的脖子顶着一个尖尖的光脑袋,顶门上留有一撮银元大小的黄毛,一张瓦刀脸,两片招风耳;稀疏的八字眉下眨巴着一双闪亮的小眼睛,高高的鹰勾鼻子下一张大嘴里不时露出长短不齐、前后不整的黄牙。他的光脑袋上套着一个一指多宽的黄色头箍,箍子上稀疏地镶着一些花生米大小的灰黑色珠子。他光着的瘦长左臂上也挂着几十个那样的箍子。他的左手晃动着两片表演山东快书用的击节乐器——铜板,打着“叮得儿叮,叮得儿叮”的节拍;右手掌不时猛拍一下左上胸,显出一种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知拍了多少个年头,竟然拍出了巴掌大一块厚厚的老茧,以至于拍过后根本就不泛红。

只听他说道:“……乌鸦想,俺在窝里孵小鸟,你们在树下发酒疯,喝酒猜拳又行令,吵得俺心烦意乱不安宁。它走出鸟窝呱呱叫,翅膀拍得扑愣愣。尽管它再三提抗议,树下的人们愣不听。该说说,该笑笑,把抗议当做耳旁风。它又想,都怨你这个花和尚,一点儿礼貌都不懂。不给你点儿颜色看,你不知道乌鸦赛老鹰。只见它,屁股一蹶眼一瞪,一团鸟粪往下扔。不偏不倚、当当正正,砸向了鲁达的光头顶。这鸟粪,热腾腾,软脓脓,四下飞溅满天星。溅得鲁达满头满脸、浑身上下、星星点点、乱七八糟臭哄哄。那伙泼皮哈哈笑,个个都像发了疯。前仰后哈裤带断,闪腰岔气肚子疼。鲁达嘴里直想吐,羞得脸上一阵儿红来一阵儿青,俩眼瞪得像铜铃。他吼道,洒家打遍天下无敌手,怎忍得鸟儿来欺凌!只见他,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抱住大树不放松。左腿弓、右腿蹬,'哇’地一声震天吼,仿佛刮起了龙卷风。愣将大树连根拔,就像拽起一根葱。地上拔出半亩大个坑。那伙泼皮齐喝彩:'你不是凡人是神灵,从今拜你为师傅,学本领,练武功,给你擦屁股都能行!’鲁达哈哈一声笑:'还不快去打盆水,帮助洒家把头冲!’这就是那鲁达倒拔垂杨柳,大伙说好听不好听?”

原来,此人将《水浒传》中“花和尚倒拔垂杨柳”的故事改编成了山东快书。他那绘声绘色的精彩表演博得观众们一片喝彩和掌声,齐声说:“好听,好听,再来一段!”

我从小是在听山东快书中长大的,对山东快书情有独钟。我爸是县文工团的曲艺演员,说山东快书是他的长项。像《武松打虎》《鲁达除霸》《二小放牛》等反映英雄人物除暴安良的武打故事都是他的保留节目;据我妈说,我从小是个“夜哭郎”,我奶奶请人写了很多“祈安贴”,上面写着“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贴遍了全村大街小巷都不管用,我该哭还哭。

有天夜里,我越哭越凶,怎么哄也哄不住。我爸突发奇想,半夜三更给我说起了《武松打虎》,没想到就像喂了我灵丹妙药,我的哭声戛然而止,听着听着竟安然入睡。从此,我家每天半夜里就只能听到山东快书了。在我会说话以前,只要想听山东快书,我就拼命地哭。哭不出泪来也硬哭,干嚎,直到听到为止。

自从我爸去世以后我就很少听到山东快书了。今天这个人虽然没我爸说得好,但对我来说还是久旱逢甘雨,令我陶醉不已。早把买菜这件事和姑妈的其它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

那人说完《鲁达倒拔垂杨柳》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双手抱拳道:“诸位父老乡亲、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大哥大嫂们,适才给大伙儿献丑了。在下是'松箍咒发明有限公司’营销部经理崔魄天。'魄’是白字旁鬼字'魄’,大伙儿叫我崔经理好了。崔某谨代表我公司混董事长及一万余名干部员工向诸位问好,并借贵方一块宝地赔本试销我公司也是全世界最新科研成果、诺贝尔医学奖获奖产品'松箍咒’。本产品正在全国和海外各国热销,每个仅售人民币五百块。咱们这地方到国庆节各大医院和大药房也将全面上市。今天先赔本试销作个广告,每个仅售价一百块。也就是说大伙儿今天将有机会吃到一张价值四百块的天上掉下来的特大馅饼。趟过这条河,没有这道岸;过了这个村儿,没有这个店。什么?五百块太贵?不贵不贵。五百块买个不贵,买个实惠,买个放心和安慰,买个轻松和不累,买个全家健康长命百岁……”

原来,先前这段山东快书只是“开场白”,是为招徕顾客兜售商品的,人们纷纷四散走开。没想到他又说起了山东快书:“父老乡亲请留步,听我把话说清楚。改革开放大发展,国力增强民致富。如果全面看问题,负面效应也突出。先说咱们的公务员,压力太大很辛苦。讲话说错一个字,网上遭批不含糊。有的得了抑郁症,性情暴躁光想哭。有的活得不耐烦,跳楼上吊犯糊涂。再说那些企业家,有钱也活得不舒服。睡觉睁着一只眼,只怕小偷进了屋。送礼行贿勤打点,就怕官员不照顾。老人担心儿女啃,青年害怕当房奴。学生只嫌书包重,剩女担心当尼姑。吃菜生怕有农药,喝奶又怕中了毒。看病担心吃假药,书店害怕盗版书。晚上失眠难入睡,白天打盹想迷糊。吃喝玩乐不犯愁,就是感到不幸福。人人都有危机感,个个头上戴紧箍……”

走了的观众又陆续返了回来,而且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一大片,几乎把所有买东西的和部分卖东西的都吸引到了他跟前。随着铜板“叮得儿叮,叮得儿叮”的击打声,他的唾沫星子也像“小到中雨”般哗哗地下着,听讲的人们不停地擦着落到脸上的“唾沫雨”。整个“剧场”除了他表演外,鸦雀无声,紧张得透不过气来。这时,我左边一位骑在他爸爸脖子上的两三岁的小男孩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吓了我一跳。我问他哭什么?他指着一位老大爷的嘴说:“他的牙掉了,我怕!”我一看,原来这位老人由于长时间仰着脸张着个大嘴巴看表演,一圈假上牙脱了位,却浑然不知。上牙与下牙之间一道缝,肉红色的假上牙基托与上牙床之间也有一道缝,一张嘴变成了两张“嘴”,咋一看,确实挺吓人的,我提醒他托上去后,小孩子才不哭了。

表演者又喝了一瓶水后“夹白”道:“针对当前经济社会人们精神压力过大的严重问题,我们公司投入巨额科研经费,聘请全球最顶尖的科学家组织技术攻关,花费十年时间终于研制成功世界上首台'语音感应精神压力缓解器’,俗名叫'松箍咒’,属于人类首创、空前绝后的一项重大发明。首创也叫原创。懂吗?只有原创成果才有资格冲刺诺贝尔奖。它的原料和配方属于高度商业秘密,连我都不知道。它只对'松’字有感应效果。戴上它连喊三声'松’字,头箍便会刺激大脑皮层神经元,使紧张的情绪迅速得到舒缓。在喊'松’字时,要全身放松、运气丹田,嗓门越高越好,最好达到100分贝以上;这种仪器弹性很大,无论男女老幼、脑袋大小、头发稀疏、头皮干湿都同样有效。还有杀菌护发作用,不怕传染疾病,永远不失效,买上一个全家享用,实属家庭必备、馈赠亲友的首选产品。当然,它也有唯一的也是不可弥补的缺陷,就是怕被别人抢走。戴到别人头上,即便喊六个'松’字也没用。所以,戴上它出门最好再扣一顶帽子,这样,即便被抢了帽子,箍子也还在。”说着他又说起了山东快书:“戴上它,肌肉松,血脉通,浑身上下暖融融。眉开眼笑精神爽,百般烦恼忘干净。功名利禄抛脑后,骂声当作耳旁风。寻死的变成怕死鬼,哭爹的也会笑出声。白天戴上精神爽,夜晚戴上不做梦。送给爹妈当孝子,送给女友赢爱情。送给同事得知己,送给领导把官升。如果留着自己用,保你永远不生病。咒语只有三个字,松、松、松。”

有人问他:“唐僧念紧箍咒是默念,不出声,怎么你念时要大声?”他说:“他是往紧处念,是'暗箱操作’;咱是往松里念,正好相反,是'明示’。”

有三个年轻人问他能不能试戴一下,他说当然能。便拿三个分给他们。他们戴到头上分别连喊三个“松”字,甲说:“哇塞,太好了,太好了。刚才听你演说我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现在出气顺当多了,我买三个!”乙说:“酷毙了,酷毙了,我买5个。”丙说:“Good,good,我全买了!”

我心想,要真管用,给姑妈买个不正合她的心意吗?便也试戴了一个,连喊三个“松”字,并没有什么异样感觉。但想到自己跟他们不同,自己是个山东快书迷,听他表演后不但不紧张,反而心花怒放,放松极了,大概在我身上就不起作用。这就好比自行车内胎爆了胎,气都跑光了,再去拧松气门嘴还能放出多少气呢?便释然了。再说,别人都说管用,我也不好意思说不管用啊。所以,当表演者问我“感觉如何?”我便含混地答道:“还行。”他便说:“光俺说好,那是王婆卖瓜。大家伙说好,才是锦上添花;松箍咒美不美,依靠大家当平委。既然大家都说好,俺还有啥说的呢?不过,由于是试销,每个人只能限量买一个,请大伙海涵!”

近水楼台先得月,刚才那三位试戴者和另外两名站在表演者跟前的男青年每人买了一个。我只怕轮不到自己,也赶紧挤上前去买了一个。这时人们一阵骚乱。我开始还以为大家要来抢购,抬头往四下一看,原来从早市的东西两头分别开来一辆警车。只见表演者“咚”地一声跳下地来,说声“撤”,伙同那五个买家扒开人群迅速地上了那辆面包车。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也稀里糊涂跟着上车,一只脚才跨进车门,其中的一位买家吼道:“你上来干嘛?下去!”,一把将我推了下来。若不是背后有人抓住我的左右胳膊,我非摔个仰面朝天不行。

我十分感激抓住我的人,想表示谢意。但我回头一看,啊,竟然是两位民警!他们不由分说,将我拖进了一辆警车。

钻进面包车的六个人由于警车来得快,还没等他们把车发动起来,就一个个被拖下来,戴上铐子,塞进了警车。面包车也被警察开走了。

不大会儿功夫,两辆警车开进了一个派出所。我被俩名民警驾进了一间屋子,让我反坐在一把木椅上,将两只手从椅背的空档处伸出来,铐在了上边。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戴这玩意儿,感到活像被一条蛇缠住一样,冰凉冰凉的。我害怕极了,也紧张极了,一颗心简直要跳出喉咙眼儿。在这危急时刻,我突然想起松箍咒来,便拼命喊了三声“松”。但我忘了“松箍”早被警察搜去,咒语当然不起作用。我更紧张了,简直要疯了。更糟糕的是一名民警要给我换铐子。我问他为什么要换?他说:“你不是一迭连声嫌松吗?给你换付小号的。”

我急得直跺脚,不让他们换,说:“你们乱抓人,我要告你们!”想不到那位民警厉声喝道:“这是什么地方?放老实点!你嫌松,给你换付小号的,你又不让换。你捣什么蛋你!”

我如实解释道:“我是在念'松箍咒’,想缓解缓解心情,你们误会了。”几位民警听后哄堂大笑。其中一位说:“多新鲜啊!我们每天都在念'紧箍咒’,你却要念'松箍咒’,想跟我们叫板呀!”我听得一脸茫然,怯生生地问:“什么?你们也念紧箍咒?不是只有唐僧才念那玩意吗?”那位民警说:“对呀,我们就是当代的'唐僧’啊。咱们每个人,包括我们自己在内,头上都戴着个无形的'紧箍’,谁敢干违法的事儿,都会被'念’得头疼脑涨,死去活来。你想念松,就松了?”几句话说得我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接下来,他们开始“突审”我,什幺姓名、年龄、籍贯以及买“松箍咒”的经过,我一一如实作了回答,他们作了笔录。一位被称作李副所长的问我:“你们都到过什么地方进行诈骗?骗了多少钱?”我听后如五雷轰顶,忙摇头申辩:“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又问:“既然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你为什么要上他们的贼车呢?”我答:“这真是鬼使神差,大概是从众心理作怪吧,人家试戴我也试戴,人家买我也买,人家上车我也上车,就踏上去了一只脚,后来不是被他们推下来了吗?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们,谁知道他们骗过多少钱!”

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们还问这问那,看来一时半会儿还不肯放我,我便亮出了“护身符”:“我是刘副省长的亲侄儿,她还等着吃我买的菜呢!”那位副所长竟不屑一顾道:“别来这一套吓唬人,我们听得多了,一些纨绔子弟动不动就说他爸是什么什么长,压我们,但冒充副省长侄儿的倒还是头一回碰到。”

我急了,说:“我真是她的侄儿,不骗你们。要不信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我告诉你她的电话号码。”副所长一愣:“真的?”我答:“真的!”他竟愁容满面地说:“我们真希望你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你就给我们出了一道大难题。”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知道,不久前,她由于压力过大,得了精神抑郁症,在办公室就要跳楼。如果不是秘书及时拖住她,可能早给她开过追悼会了。要让她知道你今天犯了事,她还不急得再次跳楼吗?如果真跳了,我们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所以,你给我们出了一道大难题。如果落实下来你真犯了事,恐怕我们只得逐级向上面请示,最后由省级领导定夺如何处置你而又不影响刘副省长的情绪。”

这时,一位年纪大点的警官感慨道:“现在一些名人的后代尽给他老子往脸上抹黑。前几天才出了几个'坑爹族’,今天又冒出个'坑姑族’来,真得对这些'名二代’们加强教育啊!”我听后脸上直发烫,冤枉的眼泪都滚出来了,申辩道:“我跟他们也不是一伙儿的啊,我真的没犯什么事啊!”

正在我一筹莫展、有口难辩之际,所长走了进来。他当着我的面跟其他民警说:“经过突审,那六个人正是上级通缉的流窜诈骗团伙。他们以表演顺口溜、快板书等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形式为幌子,兜售假冒伪劣产品诈骗钱财。这种作案手段是一个经济领域犯罪活动的新动向。我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要教育群众提高警惕,以免上当。我已经将这个团伙移交给分局经侦大队继续审理了。”

所长亲自给我打开了铐子,说:“对不起,经过突审,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你。说明你在本案中只是个受害者。问题是你不该踏那一脚贼车。虽然够不上'一失足成千古恨’,但给我们造成了误判,应该吸取教训啊。”接着所长把追缴回来的我那一百块钱给了我。然后对我说:“你可以走了。”

这时我倒犯愁了,我出来买菜都大半天了,也没跟姑妈联系过,回去后该如何给她解释呢?心里不由地打起了鼓。

这时,所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刘啊,为了你姑妈的情绪不受波动,早日恢复健康,也为了解除你的烦恼,我们就破例给你念一回'松箍咒’吧!李副所长,你给他姑妈写上一封感谢信,叫小刘同志带回去,就说他为了作证,协助我们破案,耽误了很长时间,我们深表谢意和歉意。”

我顿时感到“肌肉松,血脉通,浑身上下暖融融”,握住所长的手久久不愿松开。[1]

作者简介

程存孝,男,1942年出生于山西潞城。企业退休职工。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