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我願做一滴晶瑩的露珠(曾令琪)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來生,我願做一滴晶瑩的露珠》是中國當代作家曾令琪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來生,我願做一滴晶瑩的露珠
2017年、2018年,分別是原南充師範學院中文系(今西華師範大學文學院)學子畢業30周年。
為了忘卻的紀念,特此在《西南作家》雜誌紙刊和微刊,同時陸陸續續選發原中文系風華文學社社員作品,集中展示當年文學狂飆突進時代老文青的風采。
凡原中文系畢業學子,不分年級,不論數量,無論是否風華文學社社員,均可投稿。舊作也可,新作也行。投稿時請註明年級、簡歷。
古人云,至人無夢。我本布衣,躬耕於筆硯,苟活於紅塵,見春心喜,逢秋傷懷。時不時還拍案驚奇,怒髮衝冠。所以時不時也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比如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邊,比如牽一牽顫顫巍巍的老奶奶過馬路,或者乘一片紅紅的楓葉逍遙飄蕩於萬頃碧波之上。總之,要麼得到老師表揚,整一根棒棒糖來舔起耍;要麼馮虛而行,志在遠方。
所以說,從小到大,做夢無數;不過,夢醒時分,難免惘然而惆悵:不知是莊周夢蝶,也不知是蝶夢莊周。色耶,相也,已然難分。
夢畢竟是一種太虛,而一切幻境,皆是虛妄,這還容易理解。
最不可理解而令人恐懼的,莫過於死亡。
兒時,小鎮久不久總有一家發喪。那時的天很藍,水很清,而人情很純。於是乎一家出殯,幾乎全鎮相送。老媽那時常抱着我,默默進到送葬的人流,在抬腳棒的嘿佐聲與玩藝兒的吹打聲中,沿兩條街轉上一圈,緩緩來到墓地。然後看人們如何落棺,如何掀土,這其中還夾雜逝者親屬的呼天搶地,並劈噼噼啪啪的鞭炮,風中飄落的買路錢。
送葬一般是在早晨,此時天色尚未大亮,似乎天幕低垂,灰灰濛濛。待逝者安息,老媽便將我左臂上的小白花解下,拴在墓地的桑樹上,完成最後一道儀式,然後回家。
那時便想,死者躺在棺中,那是何等憋氣,何等寂寞!如果有螞蟻爬到腳心,爬到臉上,甚或鑽進鼻孔,癢得不耐,又該如何?至今想來,都汗毛直豎,不寒而慄!
所以,多年後讀《史記·呂不韋列傳》,讀到始皇祖母夏太后的遺言,就一下子激活了兒時的記憶。莊襄王母夏太后死。夏太后子莊襄王葬芷陽,「故夏太后獨別葬杜東,曰『東望吾子,西望吾夫。後百年,旁當有萬家邑』。」她老人家也是害怕身後寂寞的主,需要幾萬人熙來攘往地陪伴她。 送葬多了,於是乎生出對死亡的恐懼。想來也是,雙眼一閉,一個鮮活的生命便沒了。從此,這個世界的一切,便與他無關。黃土一壟,榮華富貴,頓時化作浮雲。即使以八千歲為春、以八千歲為秋的大椿,最終也會枯萎,倒下,零落成泥。生命如花,既有花開之艷,必有花落之悲,此《莊子·逍遙遊》所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而那個苦大仇深的哈姆雷特,也才會猶疑不定:「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
關於生死,佛家應是最為達觀者,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脫離六道輪迴之苦,往生西天極樂。弘一大師圓寂前題曰:「悲欣交集。」所謂物來則映,物去不留,空中無跡,水面無痕,不悲不喜,來去從容。這才是佛的境界。可惜,鈍若我等,只希望祈福延年,青春永駐。明知鬼話,偏偏舒服。
所以,如果有來生,我願作佛前那一盞燈,熒熒之光,燭照蒙昧。
或者,如果有來生,我願作清晨那一滴露,晶瑩剔透,映日之輝。
2014年8月27日凌晨四點,於錦城覽星 [1]
作者簡介
曾令琪,四川成都人,中國辭賦家聯合會理事,中國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