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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田书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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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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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中国当代作家田书殷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搬家

老田要搬家了,从小县城搬到儿子给他在城里买的房去住,街坊邻居都替他高兴,一见面就忍不住挪揄他两声祝贺他。老田只是干干地笑两声,没再说话。离开前的最后一晚上,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堆着的一个挨一个的箱子,借着月光猫腰在电视柜下翻了半天,找到了半玻璃瓶酒,喝了口酒,吧唧了下嘴,哭了。

老田还清楚记得,刚从武装部搬到这里来住的时候,儿子才刚上小学,女儿还在妻子怀里抱着,而他也刚刚才从从宁夏当兵退役回来。一家人扛着大包小包进门,看着这个比原来大一圈的新家,欣喜极了。儿子从这个房跑到那个房,又在阳台上探下摸,妻子一边烧水一边哄着被噪声吵醒闹情绪的女儿,家里一派鸡飞狗跳之势。而老田伫在客厅,把这房子环视了一遍又一遍,他已经计划好了哪间做女儿闺房,哪间儿子结婚用,哪间做书房,哪间……他脑海中构出的蓝图,仿佛不是一间屋子的规划,而有种自己要规划一座摩天大楼的豪情壮志,在老田心中,这就是他的世界了。

老田和妻子囿于了厨房和这一隅,但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却不甘心。在他们眼里,这小小的县城,只不过是他们的起点,只不过是一块踩踏板,他们是要跳到更高一级的世界里去的。他们父亲没有的勇气和野心,他们有。儿子考到城市上高中、大学,最后留在省会安了家。女儿考到城市上高中,到首都上大学,最后在大洋另一岸安了家。他们的每一次离开,都是妻子张罗着收拾东西,又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检查整理。而老田,只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板凳上,抽着旱烟不说话。扑面而来的烟味有些呛鼻,但他也不挥手扇掉,只是静默地看着,看着飘忽的烟气在他视线里抹去一间房,抹去另一间房,抹去儿子女儿的叽叽喳喳和笑声。

只有老田和妻子的房间里,有些空旷和寂静。两人默默的烧火、做饭、看电视、睡觉。闲来无事之时,老田会到隔了两条街的父亲家里去唠唠闲话,带点生活必需品送过去。老人家快九十了,腿脚不利落,不方便出门。

儿子儿媳多次劝老田和妻子搬到城里住,老田一直没答应。一来有老父亲需要人照顾,不能离身,二来他要守着他的小世界,他走了院里的花草谁侍弄,下午四点准时来的麻雀谁喂食。何况,这院里大多都是和他当过兵的战友,这一走就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儿子多提了几次,老田的倔脾气就上来了,如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红了眼吼叫着坚决不去,想到还有自己年逾八十的爷爷,儿子索性先服软,说来年春天再看吧,老田头也没回的进了屋,啪一声摔上门。这一场,他守卫住了自己的世界。

来年春天还没到,老父亲就去世了,走得很安详,按照他的意愿,埋在了老家的山后。现在,作为家里的老大,老田说了算。看着络绎不绝上门,假意问候实则旁敲侧击问分家产之事的弟兄姐妹们,老田只觉一阵虚伪,他借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暂时隔绝了一阵接一阵的聒噪。他走到楼下,碰见遛弯回来的老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突然老李很突兀的来了句“你走吧”“啊?”“不然早晚有一天会撕破脸的”。老田没说话,掏了烟,给老李点了一根,把烟盒放了回去。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身上了楼。

隔天,老田就贴了房屋出租的广告出去,顺带给儿子打电话说了声。不到一周,就找到了要租房的人,一家到县城来打工,孩子在这附近上学的人。很快就谈妥了,老田也没提什么要求,只是说屋子里有的桌子柜子都不能动,剩下自便。租户也乐意,这意味着他们不用再花钱添新家具了,何乐不为。又过了一周,老田该走了,这一次,是他亲手锁上了自己世界的门。

儿子开车过来接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行李了,搬家公司已先一步把那一堆箱子都运走了,只有老田随身带着的公文包和院里人给他们带的路上吃的东西。他摇下车窗,和一行人告别。浇花的老张抬起头和他挥手,晒太阳的老吴两口子起身送车到门口,门口坐着剃头的老李,努努嘴,笑着看着车走远。老田搬家了。

搬到新家,比县城的家还要大一圈,也更加现代化。但不知为什么,老田心里却是一阵慌乱,他在几个房间转了转,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有几分羞赧。他猫腰想找瓶酒喝一口,找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他的世界了。没找到板凳,他有些急躁,最后坐在沙发一角,呆坐了一会儿,哭了。 [1]

作者简介

田书殷,陕西师范大学附属中学高三学生。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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