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印象(刘高杰)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扬州印象》是中国当代作家扬州印象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扬州印象
挨着夜间火车上空调的清冷,八九个小时的路程,才到扬州。
对于扬州,除了几首耳熟能详的古诗之外,我几乎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它有没有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逶迤婉转的小河,临河而居的人家, 迎风招展的酒旗。我不渴望它繁花似锦车水马龙,我宁可相信它破旧,有苟延残喘的老树,有等待拆迁的老屋,有城市的人们用浓重的方言聊着柴米油盐尘世流年,院落中有稀里哗啦的汲水声,街巷里有猫犬嬉戏的鼎沸,夕阳西下,有阳光洒在古宅陈道,行人徒步或骑着单车从街巷中穿过,拉长的身影在路面上安静的前行。我觉得这就是时光,这就是扬州。
而当车窗里亲眼目睹的是与我所在城市并无大异的面貌时,不得不说,我的心里确乎是有些失落的。如果说东关街尚存些许的古朴旧色,不曾完全被历史风尘湮灭,那么扬州城的钢筋水泥便已如描染了无数笔现代油墨的色彩画,即使白墙蓝瓦,也遮不住反复皴擦的痕迹,缺乏年代由来的厚重意蕴。
我承认,我是没有看好扬州城的,所幸还有瘦西湖。
那个水做的柳绿花红秀水环绕的领域,让人一脚踏进去,就没有了形状。
瘦西湖的柳垂着千万条无法揣摩的软丝,风起处烟雨飘摇,遮天蔽日。我一直努力却始终未能冲破大唐的诗篇,一路顺着“青山隐隐水迢迢”穿花度柳一桥一渡寻觅下去。
甬道旁边的小音箱一直反复咏唱着《烟花三月》,之前也多次聆听过吴涤清演唱此曲,今日方知道这首曲子必须吴侬软语唱出来,才能醉到一塌糊涂。
对于扬州这座城,首先要了解的或许是李白,那一支烟花三月下扬州孕育了无数人的扬州梦。但要真的细细揣摩吟在心间的必须是杜牧。据传,在扬州为官的杜牧,一次去湖州游玩,结识了一个女孩,不过七八岁(一说十二三岁)光景,长得眼波流转,颇为动人。诗人怦然心动,发誓要娶其为妻。自古才子自风流,杜牧居然当真到这家前去提亲,女孩的父亲以女儿年幼为由婉拒,杜牧听了之后,马上作出解释,表示十年之后必到湖州为官,到时再来迎娶,并当即下了订金。不料世事难料,直到十四年后诗人才辗转到得湖州为刺史。十几年的官场沉浮,等到再见,当年的小姑娘早已为人妻为人母,杜牧得知此事后,万分遗憾地写道: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如今风摆花狼藉,绿叶成阴子满枝。原来相遇可以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心理历程。我完全相信,自此之后,杜牧心境再也不能淡如止水。十四年的等待都已成空的杜牧再到扬州,经常流连于金粉之地柳巷之中,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在杜牧的诗里,扬州是温柔乡伤心地,自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时光留给他的,是烟花扬州的夜夜笙歌。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诗人是多情的,对每一段情都痴情,对每一段情都投入。多情总似无情,这段故事,在开始就知道结局,可是我们还要一遍一遍地重复,追求、欢心、痴迷、痛苦、分离,我们就在别人的一连串的心境中将其演绎成了佳话。然而佳话只是尘世的佳话,抑或只能是后人的想当然,我们永远无法获得佳话的真相,只是很憧憬很烂漫的以为这种没有结局的故事令人伤感,十年光影交错,过去的和现在的不过是一场梦的距离,就是薄幸郎的名声,也只是掩卷熄灯前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可是诗歌呢,多情最是扬州柳,春风十里扬州路,在诗歌里,所有的故事都没有结局,因为每一个结局都是另外一场故事的开始。有的人,邂逅是一场欢喜,流年是一种劫数。恰如当前,那份源自古诗中的清绝佳韵已再难追寻,我一路走去,二十四桥在哪里,我终于也没有弄明白。
或许这一古典意象已宽泛地沦为一座现代修葺的古桥,一条街道的路名,一个公交站牌。现代人选择以这样一种轻易的形式隆重的纪念历史。是好是坏我们无从分辨,但我知道绝大部分的历史真颜总有一日会沉落世间底域,一竿探古的长篙终是无法将它打捞上岸,所有关于复古和仿旧的举止和思情归根结底只是现代人一厢情愿的怀恋情结罢了。
好了,伴着这些淡淡的感伤,让我们和着那些逝去的和当下的无法挽回也无可比拟的美丽,那些在时光里经历着生老病死爱离别愁的长久的古人和活在当下依然沉浸于其中无法超脱的你我,捧起一杯绿杨春,佐着飞舞的柳丝,慢慢品味[1]
作者简介
刘高杰:河南夏邑人,中华文学签约作家,商丘市作家协会会员,有诗词发表于《芒种》等核心期刊,著有散文集《<论语>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