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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的青春棒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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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的青春棒记忆》中国当代作家龚远峰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婷的青春棒记忆

婷自幼在古城这片近机场的小社区长大。

她读书不成,很早出来工作,工作的范围也在这里。做售货员收银员,都不及在这间姨妈开的美容店当美容师有满足感。

这间廉价小店顾客不多,最多是中年太太,其次就是学生妹。婷总是很怕为太太美容,她们总会喋喋不休向自己倾诉大量的生活怨言与私密,令她花心思应对,还是学生妹好,不发一言,静待她完成步骤。

其实很多学生妹的皮肤都不错,只是偶尔绽放痤疮,脓汁饱满,令她们要向婷求救。婷细心用消毒了的青春棒的针尖挑穿痤疮表皮,再用另一端的圈圈挤出脓液,涂上特效消炎药便完成,收费一百。婷乐此不疲做这种简单快捷的功夫,她不爱用脑。

飞机每天在这片矮小的旧房子上空滑过,降落,不过多年都未发生过重大空难,让婷安心。早已习惯刺耳的引擎声,那是生活律动的提示,就像出家人的钟声,令婷愈发冷静面对各式脸容。

1998年,机场一夜之间搬走,新机场在古城另一边诞生,只是婷的社区却加速老化。飞机滑过的声音不见了,机场带来的人流不见了,连婷的耐心也不见了,因为没有飞机声调剂,中年太太的聒噪显得更刺耳。婷渴望下一个进来的是安静的学生妹。

机场迁走,楼宇的高度限制撤销,在一轮老化期后,这个旧区的建设又蠢蠢欲动起来。美容店对面的街本来是一列齐高的三层战前旧楼,可是其中一幢忽然被地产商收购拆掉,本来很有历史感的古迹群从此缺了一角。婷目睹战前楼被拆卸,后来那一缺空位,慢慢长成一枝又幼又高的新型住宅大厦,十八层,就在细小的地盘生长成形。

婷目睹旧楼毁灭与新楼长成。婷看着那幢新楼,外墙包着金属与玻璃,光洁亮白,比照灰灰黑黑的战前楼,令人悦目。但婷觉得那幢新楼,面目似曾相识,是什么呢?在什么地方见过呢?想了一会,婷的手按着学生妹的脸,用青春棒为她除去脓疮,终于想到那幢新楼就是又幼又长的光亮青春棒,越看越像。

有时婷打发了中年太太,店中没客,她就会倚着大门看望对街。她觉得地产商就像美容师,把像大地脓疮的旧楼移走,再插上一枝现代青春棒。婷一向觉得这区太旧,应该早日重建。

后来,地产商很欣赏古城的发展潜力,不只婷工作美容店那条街,连附近一带的残破旧街也有越来越多青春棒式的新大楼伫立起来。婷起先觉得]]雀跃]],因为旧区迎来重建了,可她渐渐发觉,周围本来熟悉,一向光顾的各式便宜小店因重建结业,迎来的都是安身于新大厦地铺的中产小店。以往光顾的老街坊邻里因租住的房子被收购,自己又负担不起新大楼的房价,于是迁去远离市区的新区。中年太太愈来愈少,学生妹也愈来愈少,新来居住的中产太太却不来婷工作的小店美容,嫌那里腌臓逼仄。

姨妈的店址是自置的,不用负担租费,因此姨妈说开门营业当打发时间,婷还是感激姨妈生意不好仍然雇佣自己。后来不成了,地产商盯她的铺址,向政府申请强迫拍卖她的店,美容店也要结业了。

结束营业那天,婷忽然觉得,那些青春棒大概都落在技劣的美容师之手,将大地的面庞戳出一片损烂。[1]

作者简介

龚远峰,笔名,鲁门,诗人,小说家,编导,创作作品散见各大诗刊、文学杂志。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