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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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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杂院》中国当代作家苏相群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大杂院

人到了中年习惯回忆,也很想开出帐来,做一篇“鲁宾逊漂流记”的故事钞,把回忆往事告诉我的孩子和身边的亲戚朋友

大杂院这样的房屋建筑,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见过。

我自小生活在农村,只是听说过大杂院。我在农村居家的时候,一个村中住几百户人家,也算是个大村,各家的布居似乎都是一个小王国。独家居住,也算是一城之主,一国之君。条件好的,用青砖砌成院墙,条件次一点的用厚木板夹土用圆铁锤夯成的土墙,条件再差一点的用竹竿或柳棍围成篱笆。

不管是什么做成的围墙,围了院墙,显得严紧、安适,似乎使他们的生活中多了一层保护。特别在冬天的夜晚,使一家人感到有一种温暖幸福感。是因为人在院墙外感到恐惧,在院墙外反倒觉得安全

当我在小学毕了业的时候,父亲在城市为母亲找到一份工作,便居家迁入城市。不过也没有住过大杂院,那时的房屋是单位的公房,一排一排的青砖青瓦房,前后相居五六米,乱哄哄的人来人往,和没有秩序一样,再加上那些卖大米、小磨油和收碎铜烂铁的,还常常探头探脑地这家门口问罢又去问那家,是可以想象的不太安静,确实没有乡村的院住着好。但条件要比乡村的好得多,用电、用水都很方便,还都是单位报销。可谓各有千秋。

我第一次有了大杂院的印象,是在上学的路途中,环路流着一道护城的清河,倒映着沿路的垂柳。大杂院就在这城河的不远处。每次上学、放学的路上便好奇地向里边望上几眼,一条宽宽幽深的旧砖铺成的道路两面排是一座座古砖瓦建成的房屋,屋顶上还生长着瓦楞草和狗尾草。夏季里,常常见到眉毛扯得极细脸上擦了白粉的妇人们穿着花裙,胸前挂有白布扣花围裙,几个人围着自来水池,躬着腰在日光下有说有笑地涮碗洗菜。男人们穿着短裤头,拖着拖鞋,不是劈柴烘炉子就是围在梧桐大树下摸牌下棋,乱哄哄的。有一回,在放学时,路过这个大杂院,听到一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女人和一个白而瘦的男青年调侃着不合情悖乎理的艳语:那女的说,大兄弟,你和你女人离了咱侕一家。那男的接着说,嫂子,你和你男人离了咱俩一家。最使我感到不安的,有一次路过,见两个青年人象醉酒闹事的酒鬼一样扭打在一起,闹得满腹怨气,引得众人纷纷躲避,两位老娘走上前劝架,一问原因,原来是两家小孩在一起玩时,打了架,因此两家大人结了怨,谁也不肯让一让。这会儿也算是君子报仇嫌有点晚,来个君子报当时就到。这些打架打俏的话,留给我的印象颇深。从这个时候],我对这些居住在这个大杂院的人,产生了不怎么好的印象。以后就不大感兴趣,也不太注意这个大杂院里生活的人。不过,我确是常常想,那调侃的女人和男人是否在夜晚于同檐异屋中做着异床同梦的梦,甚至做起桃色事件,都抛妻抛夫抛子鸳鸯双飞跑到遥遥的异地去了。后来他们怎样,我不知道,也没有再去留心。

当我在我高中毕了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再去复习,好考上大学。因在上高中时就上过那些吃苦熬夜的当了,那时学校重数理化,功课很紧,我在高中是一个不大用功的学生,不喜欢熬夜,还常常在晨读和夜自习课睡大觉。可学校还常常开夜自习课,我受不了,不愿再去。但我也晓得我自己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父母的勤劳困苦。初应几位朋友相邀,便五花大绑着几十斤重的铺盖卷儿,像蜗牛似的顶着安身的家伙,不远千里,从邓州去南方打工。到广州的东莞,人生地不熟,又遇秋兩连绵,再加上长途劳累,恹恹欲睡于临街的一椽破屋的檐下。喜遇贵人,对面一位经事的大娘,恐知道这又是一批出门在外不易的人,明白出门人的甘苦、理解失意人的心情,便把我们唤进屋,烘上火炉,做了一锅辣姜面。后知其来意,没找到住处,便为我们介绍一处大杂院。

我们那时租赁的大杂院,租费不高,虽有点破旧,几个朋友共租两间,每月十元。有几十多户人家,一百多口人,虽其大其杂,却很有秩序。吵嘴打架,永远没有,也未曾遇到过污言秽语、遭人使坏的人。住的时间长了,还能结识形形色色的有趣的人、兴味盎然的人。知道他们都是规规矩矩,语言和气的。虽然除了有几家十多年坐镇不动的老住户,但有时也有今天张家搬走,明天李家搬来,大多都是异乡的兄弟姐妹们到此地打工来租赁的,可“地头蛇”也不欺新。群居终日,言都有义,情及于戚。不知别人怎样看待,我对这院子人的印象,还是很好的。特别是那个看守大杂院门房的王大叔,黑脸膛,沉静和气,是位高年硕德的人,声音似山东乐亭人的口音。每次上下班路过门房,总是笑呵呵地说:“小伙子,起这么早!又上班去呢。或又下班了。”总让我感到一种在父母身边的亲切的温情。可是我也对有些人的印象,是不怎么好的。就是每天还有川流不息地有小贩进来,他们吆喝、转游、窥探,叫人不得安静,让我把身边仅有的三十元钱,钱不离脚地压在鞋垫里。他们的探头探脑,在我看来似乎是鼠头贼脑,不由得使我联想到小说中那些人物形象会“连篇累牍”地涌进我的脑海:独眼龙、一脸麻子、斑秃、贼眉鼠眼和阴险狡诈的日本鬼子松井大队长等等。卖大米的、卖蜂糖的推着一辆破自行车满院吆喝转游。戗菜刀磨剪子的吆喝嗓子声十分出彩,是男高声,很像老舍的话剧《龙须沟》里的的于是之饰演的主角程疯子的吆喝声,他能很地道地吆喝一嗓子:“戗菜刀磨剪子了——”而且这了字拉得够长,拖得很高,声音里没有一点吆错的歧韵,很能清晰地传达出复合韵母的全部特点。卖槐角的还好,黑脸膛似饱经风霜,低哑着声音:卖槐角,治嗓子干,治嗓子疼,治咽炎。在院里游行一周,看看没有什么买家,带着一种失落感就出去了。吹糖人的和卖针头线脑的挑着货郎挑子,戴着一顶能露能的破草帽,在院里高声喊叫,颈脉偾张 :碎铜废铁换糖人了,换针头线脑了。有一家馋嘴的小孩居然把他妈妈的新铝锅拿上前去换,不过这小贩还有点道德良知,叫小孩又拿了回去。最使我感到印象不怎么好的,是卖菜刀和王麻子剪刀的。青年人,中分发型,短腿喇叭裤,破绣花抱兜里装着几把,手里拿着一把,未经允许,竟肆无忌惮登堂入室,把手里的菜刀,向年纪大的张大爷眼前一亮,似乎咄咄逼人:“大爷来把刀吧!”真把大爷冷不防吓一跳,不知如何应付。门房的王大叔倒吓得不轻,急忙掷下手中的烟头赶过来:“小青年,你的什么的干活?大白天想持刀抢劫?”那青年转过身笑笑,说:“大叔,你误会了,卖刀的,不信问问这大爷。抢劫的不敢,行凶的也大大的不敢。”这才放心地走回门房。这小青年也不知是哪地方的怪腔口音。王大叔的口语,似乎也受到小贩长期吆喝声的熏陶。有时院外的收头发辫子,高价回收旧手机,二十元一个的吆喝声与院内小贩的吆喝声错落有秩,似配合得十分默契,使人听了毫无龃龉之感。虽然院墙外门口边的大门上,用大字写上了“严禁小贩入内”。可在目前这个情况下,这些小贩也没对社会引起多大危害性,够不上刑事责任,也只能是:屡禁不止。

我虽不喜欢这所有的吆喝声,然而也很快乐,我那时正年轻,也非常健康,最主要的是每天在快乐的上班途中除能听到自己喜欢的音乐外,晚上还能和大杂院的人共看电视。

这大杂院也有它安静和独到的风景。西南隅,墙外是坟地,非常安静,墙内也非常安静,小贩们不到这里转悠,因没什么可图。只是一些水泥砌成的桌凳便常常隐在几株大梧桐深幽的、清凉的树影里,厕所的红砖墙几乎被苔涂绿,黝黑的檐下总是挂着一些亮闪闪的大蜘蛛网。一入秋,大片大片黄黄的落叶就粘在蛛网上,片片姿态都美,它们还把地面铺得又厚又软,脚踏上去,没有声音,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常常也有鸟儿飞到这里来,这便在它的看似荒芜中加进一点热闹的感觉。女人也罢,男人也罢,虽然出门在外干劲不十分足,彼此都没有赚到多少钱,逢佳期,都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扒骰子看点子轮流做庄,来麻将,摸纸牌的,讲故事闲聊天的劲头可十足。虽不沾亲带故,说话聊天都是畅所欲言,很少顾虑,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想怎么讲就怎么讲,都带点亲热情、温暖情。有一个温州的姑娘讲笑话说她母亲在家乡养的鸡,有一天招了贼,鸡被偷走了一半子。几个青年急忙围过来关心问:“嘿,都偷走了一半子,你母亲养多少只鸡?”那姑娘说道:“地方小,就养了二只鸡。”让众人听得哭笑不得。还有一个青年让这个温州姑娘来摸一回麻将,那姑娘说了一句:“麻将嘿,我是不懂的喽,在家乡也没有人懂。”

我在这个大杂院里居住了六年,也怪有意思的。在这段时间里我完成了一星半点的社会学习。说“社会学习”似乎太高看自己,虽说不上文雅,但有这个事实。因我学到了很多人情事故,待人礼貌的社会经验。总之是长大成人了。

后来,母亲要我结了婚,便离开了。到现在,我确是常常想念他们。也不知他们的生活过得比以往好些了吗?他们的孩子考上如意的大学或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了吗?如今,我确是常常想,就好似有的人每天都在纠结一个抽象而复杂的问题似的。

往事涌心头,暖溶溶。因一切都与生活中的往事有关,而与生活往事有关的细节总值得我们回忆留恋的。[1]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