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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槐花(竹庆臣)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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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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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槐花》中国当代作家竹庆臣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四月的槐花

二〇一〇年四月,我和妻子儿女一起回到了阔别三十二年的[故乡]]。在公路站牌下了车刚站稳脚跟,一阵轻风吹来,伴随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从鼻翼下滑过,我脱口说道:“槐花!”,妻子吸了一下鼻子也说:“嗯,是槐花。”

儿女们都是在外地生外地长的,很少回故乡,对槐花没有太清晰的概念。儿子不解地问:“槐花?什么槐花?”女儿解释说:“是那种白色的,有着香甜味的花,网上能查到的。”我说,不用上网,一会儿回家就见到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个孩子像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地跳跃着、奔跑着、欢呼着:“回家啦!我们回家啦!”

“回家啦!”这是多么亲切的字眼。二十岁参军离家三十多年,“回家”是萦绕在我心头多年来解不开的情结。过去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原因,回去得少。父母健在的时候,开始每两年回去一趟,后来三年一趟,再后来渐渐地少了。父亲想我们了,就到我工作的城市去看我们。三、五天不等,最长的一次住半个月,最短的一次只住了两晚上。我问父亲:“千里百远地。为啥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父亲说:“就想来看看你们,你娘让我来看看粮食够不够吃,还让你大哥二哥打了新米。路程远,多了带不动。”父亲说着看了一眼靠在墙根的多半袋大米:“看见你们一小家子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父亲去世以后,我因为孩子上学、生活困难,整整十年没有回去看母亲,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想起来真是后悔的很。现在父母亲都不在了,只留下那处老房子了。

老房子是我们的根。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饱含着父母对子女无尽的爱。老房子西边靠沟沿有三棵梨树,是父亲壮年时带我们一起栽下的。一眼压水井龙头还在,倒一瓢引水使劲压两下,清水“哗哗”地就流出来了。屋后还有一棵大槐树,也有四十年的树龄了,那是一九七〇年集体农庄时栽下的。那时候父亲才四十多岁,担任生产队干部,规划集体农庄是他亲自画的线,然后就带领社员们挖围沟,新垒的沟埂上,标上线一路一行地栽上很多槐树。

槐树耐瘠薄、成材快,栽上十年八年,大的就能做梁,小的做椽子,牛、犁、车、耙、扁担、木叉,哪一样也少不了它。就是给牛鼻子上拴个绳子也得一个带叉的槐树棍子。而且韧性又好,很受人们欢迎。于是,沟外也栽、沟里也栽、房前也栽、屋后也栽,沟里沟外就连成了片,只三、五年的功夫,便是一片十几亩地的树林子。用现在的话说叫园林化村庄,人家就住在树下。夏天,风摇着树,树扇着风,坐在树下休息风凉水快的;冬天把修剪下的树枝分给社员烧锅、烤火,一个冬天暖乎乎的。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不是一句好话。但是,我在这里用它是形容林多鸟多,是粮丰林茂之意。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凉,斑鸠蹲在树丫上缩着脑袋“咕咕咕”地叫,而后是布谷鸟、再往后是黄鹂、家燕、白头翁、喳布郎(音)。喳布郎每天早晨还会叫人起床呢。

每逢四月,天长夜短,正是鞭打水响,人困马乏的季节:白天挑粪育秧,晚上摸黑沤紫云英。早晨,人们还在酣睡中,喳布郎就站在门前的树杈上一遍一遍地叫:“大嫂大嫂起!大嫂大嫂起!”直到人家开了门,喳布郎一振翅膀飞到别家门前去了。

到了四月,槐树花也轰轰烈烈地登了场。不论是大树、小树、高的、矮的,一股脑儿地开了起来。树干上的、树枝上的、树梢上的,一层一层、一串一串地竞相开放着。东南风一吹,花香如水一般,沁透了村庄、漫向了田野、流淌了满满的一条小河。

每逢这个时候,养蜂的人就把一笼一笼的蜂箱摆在树荫下,一群一群的蜜蜂“嗡嗡”地鸣叫着、忙碌着,从这朵花钻出来又钻进另一朵花里,然后带着两坨粉嘟嘟的花蜜,回到了蜂巢;这个时候也是吃槐花的季节,一天三顿,顿顿不离,早晨当馍、中午作菜、晚上当饭当菜都行。

吃槐花有个讲究:不吃绽开的,只吃含苞待放的。于是,母亲用一根竹竿顶端绑上一个短勾,站在树下轻轻地一勾一拧, “嘎巴”一声,一串槐花就顺着竹竿滑落了下来。

摘下的槐花不用洗不用淘,放在盆里撒点盐刹出水,和上米糁子一起拌匀了,上锅蒸半个时辰,出锅的时候浇点蒜泥酱油,滴上几滴芝麻香油便是一顿香喷可口的佳肴了。还有一种吃法是槐花刹出水后搁上葱、姜、打上两颗鸡蛋,拌上白面搅成糊糊,用勺子一勺一勺地舀在锅底上煎,立住身了再翻个个,出锅时两面焦黄、外酥里嫩,简直能与炸油角子相。母亲这时节除了现采现吃外,还会多采一些搁开水锅里焯一下,晾干后储存起来,冬天的时候做包子馅,肉筋筋地很好吃。

一九八二年我从部队回家探亲,在站牌下了车,竟然找不到回家的路。原来站牌前边不远处,有一条通往乡村的林荫大道经过我的村前,此时,树已不见了踪影,有的路段被村民放水、漫水,弄得连架子车都拉不过去。跟着来接我的叔叔顺着那条坑洼不平的土路往前走,直到村前,也没有找到参军走时村庄的影子。叔叔笑我说:“这孩子才走了四年,连家门也找不到了。”

其实不是叔叔说的那样的。我参军走时村庄是一片绿树成荫的林子,那次回去时,沟外埂上的上千棵槐树以及沟坎上护坡的紫穗槐被砍得一棵不剩, 围里的树也是七长八短的,原来集体规划的一排排房子有的起盖了,有的拆除了,显得七零八落的。农庄的西边和公路的北边,原本是茶园和梨树园,现在也零零星星地盖了几处院落。父亲见我困惑,说:“土地下户以后,有几家产粮大户囤里有了余粮、腰里有了闲钱,就从农庄里搬出来,在自家的责任田里盖了新房,大集体时栽下的树木、茶场、果园,分下户以后不好打理,都砍了当柴烧了”

听了父亲的简述,我的心里一阵阵绞疼。大集体的时候,这片绿色的集体农庄像一张名片,四村八邻、方圆左右从此经过的人们,都会为这片美景而赞叹。这个村庄名叫糖坊,人们叫起来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那次回去心里真是惆怅极了。

回去以后,我看到新塘埂上栽的槐树也被砍光了。新塘是一九七三年冬动工,全队社员勒着裤带、披星戴月、奋战三冬,在全队最南端的高处依势开挖、筑坝、扩建了一口容量近二十万立方米的水库,社员们用最原始的架子车、抬筐和粪笆子,一锹一锹、一担一担、一筐一筐、一车一车,硬是把十五万立方的黄胶泥挖下去,搬上来。按当时一百七十三口人计算,平均每人动土八、九百方,是当代愚公不朽的杰作。

可是,土地承包以后,水利设施管理混乱,新塘入水口大片面积才几年光景就淤成了浅滩,被部分村民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行了熟。到了蓄水季节,他们怕蓄水淹了自家的庄稼,就把塘埂上打了洞子往外渗水,清凌凌的水就这么白白地流走了。遇上天旱,几十亩大的新塘水库竟然放不出水来。

看到这一幕幕的现状,想起我那树木成林、鸟语花香,曾经美丽的村庄,想起我那水美鱼肥、五谷丰登,听起来心头甜丝丝的糖坊,此时此刻,心中哪里还有一丝甜意……

这次回乡探亲,和前几次相比变化最大的是新铺的水泥路比原来的土路平坦了、宽阔了,路的两边也栽上了法国梧桐。村里打了机井,修了自灌渠,遇上大旱之年,庄稼依然能得到灌溉,收成也就有了保障;楼房比过去盖得漂亮了,不少家庭有了私家车,过年的时候,年轻人们都开着车回来的;原来的农庄里基本上没有人居住了,南北头两个村民组二百四十多口人,只有不到二十个留守老人;没人住的老宅空闲处都又栽上了树,树的行间里黄蒿和辣蓼发了疯似的往上窜,野兔、野鸡胆子大的竟敢进了宅子。有一天我到叔叔家的旧院里子转,突然“咯,咯,咯,”飞出一只野鸡,惊得我半天没回过神来。野鸭子直接飞进了围沟里,与大哥他们几户家养的鸭子在一起觅食,嬉戏,整个村庄成了鸟的天堂。

前院的一家在外打工多年,门前一棵老榆树上垒了一百多个鸟窝,地上的鸟粪积有二三寸多厚,逢着阴天,鱼腥臭气熏天。这是一种学名叫苍鹭的水鸟迁徙地,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鸟类,整个沟里沟外约有两千个鸟窝。经常有警察过来巡逻,看看有没有人掏鸟蛋的。留守老人们说,这么高的树谁个能上得去?别说是鸟蛋,就是一块狗头金子,俺们也是干瞪着眼。警察们笑笑,开着警车走了。

最让我欣慰的是本家一个侄儿,在外打工多年,三年前回村把新塘承包下来,投入资金对新塘进行改造,把淤平的塘滩挖下去,垒高加宽四周塘埂,栽树、养鱼的收益归他所有,塘里的蓄水归糖坊村民组无偿使用。但用水以不影响养鱼为原则,自然地平线以上及以下半米为灌溉用水,往下为养鱼用水。为了管理方便,侄儿在塘埂盖了房子,吃住都在那里。新近又增加了养猪、养鸡等项目,运行三年多来,村民组与承包方都得到了实惠。

新塘埂垒高加宽后,四周又重新栽上槐树,一路一行的很喜人,在四月的阳光照耀下,满眼的新绿。一行行茁壮成长的新槐开着洁白的花儿,像一队队穿着绿裙、舞着白练的少女。轻风一摇,花香四溢,真是漂亮极了;时在晚春,新塘里满满的一池春水,绿中带蓝、蓝里透青,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弄得偌大一方水塘涟漪不断、环环相接,阳光下像是谁撒了一把碎金子,耀得人睁不开眼睛。一群野鸭在宽阔的水面上悠然自得地游着,情景十分静谧;对面的浅水区,芦苇已经长出茂盛的新苗,有几只鹭鸶迈着长腿悠闲地从芦苇丛中趟出。突然,有一只鹭鸶把长长的喙快速向水中凿去,旋即叼着一条小鱼,一展翅膀飞走啦。

本家侄儿对我说:“老爹多年不回来,俺爷儿俩晌午好好喝两盅。我知道您是稀罕这槐花,我让您侄儿媳妇蒸上两笼就酒。”说着话他把挂在树杈上晾晒的一盘旋网摘下,用手择了择,一抡膀子就把旋网撒了出去,滴溜溜一个硕大的圆立即写在了水面,沉没在水里了。侄儿揪着网绳慢慢地往回牵着,不一会儿旋网的顶被牵出了水面,网里渐渐地有了动静,顶得网绳一顿一顿的。侄儿说老爹这网有货呀,我知道有货就是网里有鱼。果然,网一出水,活蹦乱跳的大大小小竟有五、六条,小的斤多重,一条大的五斤只多不少。

晌饭少不了蒸槐花、炖鲫鱼、还有黄鳝鸡蛋蚕豆炒肉丝,都是新鲜的绿色食品。一大家人吃得满口生香,我也多饮了几杯,一觉醒来已是红日西沉,归巢的鸟儿沐浴着晚霞,纷纷地朝着那片密林掩映下的村庄飞去。树梢上一缕缕炊烟袅袅地升起,我想,我也该回去了。

上弦月早早地挂在天空,照着新塘、照着槐花、照在我这个游子的身上;月光如水、花香如水、乡情如水,浓浓地交织在一起。置身其中,让我抬不起脚,迈不开步…… [1]

作者简介

竹庆臣,男,河南省固始县人。

参考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