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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蒙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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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蒙太奇》中国当代作家周海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童年蒙太奇

夕阳呈一道弧线下坠,一开始速度非常快,快得像玻璃球弹进球洞。到了山口上,慢下来了,进而凝止住了。

仿佛是山峰将夕阳托举起来,展示自己无比巨大的力量

山峰真的是一个力大无比的巨人。而衔在山口上的夕阳似乎要和山峰较劲,摇摇欲坠,光芒强烈地迸发出来。每下坠一分,光芒便强烈一分。

牛还在草地上吃草。牛背耸动着,夕阳便在牛背上跳来跳去。有时牛为驱赶趴在身躯上吸血的牛虻,将角高高扬起向身后一挑,夕阳便被挑碎了,流溢得遍地都是。

妹妹从草地上奔跑过去,骑在牛背上。我坐在低处的田埂上看,夕阳仿佛又变成了妹妹头上的一幅贴画。

谁也抢不走的一幅贴画!

可夕阳到底还是一点一点地坠下去了。而山峰不再与夕阳较劲,恢复了它的沉默、肃穆与威严。小路上传来了村子深处母亲悠长的喊声:

三子,四子,家来哦,吃饭喽—

山下河水潺潺的流动声,牛不紧不慢走在归途上的吽吽声,鸡鸭回窝时的咯咯、嘎嘎声,狗在院子里欢蹦乱跳的汪汪声,锅碗瓢盆在厨房里碰撞出的哗啦啦声,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嘤嘤嗡嗡声,还有谁挨了打突然爆发出来的嚎哭声,无数种尘世的声音糅合在一起—

这回忆起来让人泪流满面的声音!

橘黄色的灯光将村子点亮,村庄在月色里绽开了。夜晚的村庄又安静又喧闹。月亮是村庄的守护神,亘古如斯。萤火虫是月亮派来的使者,提着一盏小灯笼,飘飘忽忽,高高低低,在树丛中,在院墙上,在井沿边,拉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

它们向天空高远处飞去的时候,一定是回到月亮里去了。

灯光依次关闭的时候,村庄阖上了双眼,像花朵阖上了花瓣,在月色里做关于花蕊的梦。偶尔有狗在深巷中,莫名地吠了几声。

月光更亮了。

这是我们在稻场上做游戏的好时光。村外的篮球场大的一块地方,平时是碾谷子的地方。我们分成两队,拿红领巾蒙上双眼,笑着、叫着朝对方跑过去,呼啦啦倒了一片。没倒在地上的就是胜者,挨次重来。

风把我们的笑声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稻田黑魆魆的一片,风吹过的时候,我们看不见一阵一阵的起伏的稻浪,可那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是像微波一样漫了过来。我们身上一阵凉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好像一个鱼跃跳到河里。田埂上的青蛙呱呱呱叫个没完。我们拿石子扔过去,一片扑通扑通跳进稻田的声音。

一只大火球(球形闪电)从稻田上缓缓滚过来,又朝着梨园的方向滚过去。我们追在后面,追到梨园边上,不见了。

我猜,大火球应该是滚到河里,熄灭了。

大人们说后山有狼,狼的嗥叫听起来像婴儿哭。可童年的睡眠总是那么香甜,童年没有噩梦。清晨,听到阳光撞在窗玻璃上叮叮咚咚的声音,一睁眼,太阳像一个白胡子爷爷站在窗前,和我画在纸上的一模一样,笑容和蔼、慈祥,眼睛还顽皮地眨了一下。

几年之后,我爬上后山看日出,看到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万物和祥,不由诗兴大发,提笔在纸上写下一首小诗《微笑》,妹妹说这是我迄今为止写得最好的一首诗:

小草用发芽,

向大地微笑。

小花用开放,

天空微笑。

我用爱,

向你微笑。[1]

作者简介

周海,70后,安徽省枞阳县人。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