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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有猜(杨春艳)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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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有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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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有猜》中国当代作家杨春艳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两小有猜

读第二个四年级的时候吧,论年龄,当在十一岁左右,至于为什么留了一级,说起来匪夷所思,不知是因为师资力量不够,还是教育局有什么新的政策,到了我读完四年级,忽然撤掉了五年级,保留六年级,要么你就跳级,要么就留级,就我那二五眼的成绩,跳级只能跳沟里去,于是留级了。下面一批升上来的,和我们留下来的,便重新组成了一个班。

他是升上来的,叫马儿。

马儿那时候和漂亮的学习委员坐在一起。语文老师见我语文还不错,让我做了语文小组长,我就时不时地到学委那里交本子。不知交到第几次,一旁的马儿就聒噪开了:“你交晚了嘛!”、“你交早了嘛!”、“你们组的作业收齐了吗?”、“哎呦,还以为你今天交不了呢!”……

他聒噪他的,我只当充耳不闻。不过倒从此对他多留了点心。

马儿是老师的宠儿,成绩只能算过得去,但他调皮幽默,性情活泼。马儿有个高出他两届的姐姐,成绩好,人又长得标致,全校闻名的人物,他姐的光环无形中也照耀到了他身上。

在男生里面,他可说是最招人喜欢的。有些男生成绩比他好,无奈性情干瘪无趣;有的虽然也调皮,但却没有一个有分量的成绩撑腰,那调皮便只让人觉着讨厌,不如他的调皮那样可爱。他人缘极佳,不仅和男生玩,也和几个女生玩得挺好,课间会和她们追逐打闹。我是“高冷”得多,不和任何男生讲话。

第二年又正常有了五年级,于是只好读五年级。有一次,下午我去上学,却发现教室里没几个人。没听说今天下午放假啊,已经来到的稀稀落落几个同学,也没按照自己的位置坐,他们聚在一起闲谈,传说着,有一个诡异的医生,在乡村各个小学神出鬼没,要捉小孩子去做什么人体实验。而今天下午,很可能要流窜到我们学校了,那些消息灵通的,都没来上学。

听他们传得神乎其神,还谈到哪几个学校已经中招,我吓得两腿发软,正想着要不要赶紧逃离学校,却见马儿竟然进了教室。马儿进来,不坐到别处,正对我前面的一个座位坐下来,马上也加入到那群男生的谈笑里面,讲得绘声绘声。

马儿一来,我就舍不得走了,拿出一个练习本,假装一本正经做作业。马儿回过头来说:“哟,你也在啊!” 我自然不会理他。马儿又说:“你不用怕,有我们这些男生呢。”我还是面无表情。马儿讨了个没趣,就扭过头去,继续和那群男生瞎聊。这时我心里却万分后悔,平时和马儿隔山隔水,如今多好的机会和他这么近!我心里暗暗发誓,马儿要是再回头和我说话,我就理他。可是他再也没转过头,又聊了一会儿,干脆直接走了。我等他走了,也走出教室,那一刻是无比的惆怅。

第二天很快就知道,那个什么做人体实验的事,纯属子虚乌有。昨天下午之所以放假,是因为老师们要在家里农忙,只是没通知到位,一些不明所以的孩子,便还是去了学校。

阴差阳错、得天独厚的机会,我错失了!从此是更加希望见到马儿。

我知道他放学走学校的一个角门,从角门出去,要经过池塘边的那条小道。我回家本来是直接走大门的,这时候却天天从角门过,溜到池塘边,假装在那里洗脚,一面紧张地候着马儿。好几天,我并没有撞见他,也许因为他夹在一群孩子里面,我没看到。我等啊等,脚洗了又洗,直到那条小道上再没人了,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没想到,有天还真被我候到了。那天,马儿很晚才从角门出来,而且,路上只有马儿一个人,我的心止不住咚咚直跳,但我只是假装专注地洗我的脚。

忽然,一个水漂打到了我脚前的水里。我抬眼一瞧,是马儿掷过来的。他站住了,远远地望着我,大声问:“怎么还没回家?”为了等你啊!当然,这样的话打死也不会说。可又能说什么呢?我一慌乱,什么也没说。而且,猛然觉得呆在这儿蠢透了,于是,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的脸却一下子变得绯红,内心挣扎着,恨自己的懦弱,事到临头,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然而,另一个我却还是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有什么用!等到了,也是白等。我便不再有勇气做这件事。

六年级的时候,无巧不巧,马儿的座位就在我斜对面。我内心窃喜,每天雀跃着,上学劲头十足。加之我的语文成绩越发优异,尤其作文脱颖而出,经常被当堂念作文,其他课也赶上来了,渐渐成长为一个“优等生”, 真是万事如意。

班里不知怎么有了一股神秘的氛围,原来每个女生都有着甜蜜的小秘密,而如今,她们开始各自分享这些秘密,下课后,她们聚集在一起,不再跳绳跳橡皮筋,而是低声神秘地谈笑。

但她们很自然地把我排除在外,认为我这种书呆子似的幼稚人物,是不配加入她们的,我要是一靠近,她们的窃窃私语马上停止,顾左右而言他。

我很想告诉她们,错了,别看我外表很呆,也是有心思的,不过我无从辩解,倒也乐得装个呆子。

有一次我故意戳穿她们:“我知道你们在谈什么,你们在谈谁喜欢谁!”

她们就回击我:“是又怎么样?我们知道你喜欢马儿。”

内心秘密被轻易揭露,我面红耳赤,自己没露出什么马脚啊,也从未向谁吐露过,这群女孩精!我当然就嘴硬,装天真:“你们瞎说什么啊,不理你们了!”

一个女孩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啊?花花、青青和娟娟,都大方承认喜欢他。”

花花是个性情活泼的女孩,平时和马儿追逐打闹,大胆得很,听说也公然放出过话来,喜欢马儿。青青娇滴滴的,女孩儿气十足,班里不少男生迷她。娟娟家境好,成绩也好,看上去很老成。她们都在那群人里。这几个“小情敌”和睦相处。花花说:“喜欢人又不犯法,如果你不喜欢马儿,那喜欢谁?分享一下嘛!我们谁都别藏着掖着。”

看得出她们意欲接纳我,通行证就是暴露我内心的秘密。对这样的话题,我多想和她们深入交流交流。承认吧,别装傻了吧!内心那个我向外表的这个我狂喊,但外表的我一如既往的虚伪,她清高地丢下一句:“你们好无聊。”跑了开去。眼睁睁看着她们聊得不亦乐乎!

哎,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总是言不由衷。

忽然有一天,马儿回过头来,对我说:“把你的橡皮借我一下。”我真是受宠若惊,马儿不向他两旁的同桌男生借,也不向他正后面的那个女生借,也不自己备一块,却偏偏向斜对面的我借,这总不是无缘无故的吧!

我默默地递给他,他擦好了,回头一本正经地说:“谢谢。”

这之后,马儿就养成了向我借学习用品的习惯。

“把你的小刀借我一下。”

“把你的尺子借我一下。”

“把你的圆规借我一下。”

“把你的作业本给我看下。”

他借什么,我每次二话不说就给他。像在默契地玩某种游戏。老师夸奖他,说他最近的成绩提高不少,这其中,没准有我的橡皮、小刀、尺子、圆规的功劳吧!

可惜……我的女同桌看不下去了。有天,她搂住我的肩膀,我们头抵着头,埋在桌下说悄悄话,她说:“你知道马儿为什么总借你的东西?”我又开始装了,故作不解:“为什么啊?”女同桌既笃定又简单地下了结论:”他喜欢你。”

我什么感觉?激动,正中下怀,高兴……可是天啦,我是虚伪成了什么样?赶紧第一时间把自己撇清:“真的吗?那我就不借给他了。”好像这样就能显得自己更纯洁更高尚。

马儿自然不知道我们的悄悄话,他习惯性地转过头,要拿我的橡皮,我板着脸,严肃地说:“你自己不会去买一块吗?”

马儿错愕,扭过头去,此后再没回过头。

我马上就后悔了,对自己既失望又愤怒,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我简直恨我的女同桌,她干嘛要自作聪明、多管闲事?

更让我难过的是,这件事发生之后不久,我们的座位也调开了。

六年级下学期,我们开始上晚自习,那时的乡村小学都这样。暮色黄昏中,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只有六年级的这一班孩子,霸占整个校园,那感觉很是新鲜。

上晚自习之前的那段时光,同学们在一起散步、聊天,惬意得很。起初都是女生一群,男生一群,井水不犯河水,但渐渐地,就有了互相掐架的趋势。一些胆子大的,率先就牵上了线,然后双方都出现了帮腔的人物,再然后,整个女生群都掺和进去了,女生少,男生多,男生倒是有些散兵游勇。

这一来,每天和男生的对骂就成了最令人期待的节目。女生一般在花坛周围聚集,男生则在走廊上扎堆,黑压压一片。只听此起彼伏的声音往来穿梭,不时爆发一阵哄笑。大日头底下,最胆大的都不敢如此嚣张,但如今,最胆小的,仗着人多势众和暮色掩护,也敢参战。

一些人因此让人刮目相看,比如有个乖乖虎般腼腆的男生,这时候却冒出来,充分展露了他毒舌的一面。又比如我,一个向来不和任何男生废话一句的“怪胎”,竟然也有几次充当我方的“外交部发言人”。应该说,还有马儿,平时活泼泼很会抖机灵的马儿,这时候却很少听到他的声音,马儿似乎变深沉了。

吵嘴不过瘾,不知哪一天,就发展成了打仗。我们从花坛上掰起一小坨一小坨蓬松干燥的土块,朝男生们扔去,男生则嗷嗷叫着在走廊里跳来跳去。也有捡起我们扔过去的土块进行回击的。大家疯跑疯叫,校园一片沸腾。

我也混在里面,起劲地跑来跑去。单个对一个男生,我仍然拘谨如初,但对一大群,我一点也不怕。

有一次,我拿着土块,咯咯笑着,猛然间就见到了躲在一个廊柱边的马儿。马儿没有笑,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甚至恍然觉得,他的目光里有一股怨责之意。

我忽然觉得自己轻浮而无聊,默默扔了土块,走进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如同古井,比外面要黑得多。我正在考虑点起蜡烛,一个人影这时也闪进来了,虽然他的鼻子眼睛一点也看不清,但我还是知道,他是马儿。马儿经过讲台时,站住了,他说:“我觉得你变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却有好几个男生冲进来,马儿讪讪地走过讲台。

我定在我的桌子旁边,心怦怦直跳。马儿这是什么意思?我变了,他是在责怪我吗?不错,我最近的确更“活泼”了,这不是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吗?但这变化似乎使马儿失望,男生的心思真令人费解。

不管怎么说,我决定“金盆洗手”。无论别的女孩子怎么怂恿,我不为所动。不几天,其他人也偃旗息鼓。

不能再疯了,毕业考正一天天临近。

时间过得很快,上初中后,班级多,还有转学或缀学的,昔日的同学,被分散得七零八落,第一次班级点名我就知道,我和马儿不同班。

新地方、新同学、新老师,一切都是新的,我应接不暇,努力适应,差不多把马儿忘了。

一天中午,我从学校走廊上经过,却发现有人叫我的名字,是马儿的声音,他叫了几声,一大群男生附和着他,起着哄一起叫。我惊慌失措,这声音来自于教室前面的一排男生宿舍楼,但到底来自哪一个窗户,我并不能看清,每个窗户都是黑洞洞的。我撒腿就跑,有点生气,刚才那一幕有点吊儿郎当,但内心深处,又有点高兴,至少,马儿还记得我。

后来又这样闹了几次,我每次都一跑了事。第一次肯定是无心的,但接下来,马儿似乎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我干脆就提前上楼,不经过那条走廊。虽然我并不反感,甚至还暗藏期待,可要是明知他们起哄,还自动送上门去,于我这种有名的“正经学生”来说,总归不像话。

很长一段时间相安无事。我知道马儿在哪个班,但很奇怪,除了马儿的声音,我未曾有一次真正看到他,我时常暗自期待在操场、在食堂、或在回家的路上,与马儿撞见,可真是奇怪啊,学校要说大,也不算大,可要藏匿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次我真遇见了马儿,却是最后一次遇见。

那晚,下了晚自习,我挤在我们宿舍旁边的一位老师家里看电视。老师的小屋里挤满了下自习后急忙赶来的学生。我正看得起劲,后面不远,有个小小的声音叫我,是马儿。我吃了一惊,他怎么也在这儿?我呢,一旦梦想成真,爱装的毛病立马附体,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动,装作那不是我。马儿见我没反应,间隔一会,又开始小声叫。我只是一动不动。反复叫了四五次,后面没声音了。怎么等都不再有声音。我僵直在那里,直想哭。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狠心,这么没礼貌?退一万步讲,人家作为曾经的同学,试图和我打个招呼,我有必要做到这样冷酷无情吗?我真是怯弱到不可理喻!

不几天,竟然传来马儿转学的消息。原来如此。那晚,他只是想和我好好告个别吧?知道马儿已经转走的那天,我在操场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望着他曾经住过的宿舍,心如刀绞。

至始至终,我几乎没和他正经说过一句话。他长什么样子,我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我从未敢仔细瞧一眼。[1]

作者简介

杨春艳,女, 苏州作协会员,文章散见《微型小说选刊》《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阳光》《羊城晚报》等各报刊杂志。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