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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祭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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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祭奠无关》中国当代作家巴山狼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与祭奠无关

清明已经过去两个月,可是,谪居在广厦城的我却还没找到一处清静之地为远方的祖先们焚上一炷香,烈上一叠纸钱。

在有千万间房屋的广厦城,没有一间属于我,这一点好像扇了千年前那个希望能“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老杜一记响亮的耳光一样。不过,寄居檐下的我总会止不住的想起千里之外的老家屋外菜地旁的那座土坟。而这,既无关城市的车水马龙,也无妨都市的霓虹闪烁。

回头算算,爷爷离开已有二十年了。那时我正被“发配”在一所深山村小,音讯不通,打个电话得到十几里外的小镇去。我每天只知道和穿着破烂衣服,天很冷了还赤着脚的山里娃在一起,打发每个日出日落,打发我那廉价的青春。我得知爷爷去世的消息时,爷爷已经躺在泥土中一个多月了。如果不是赶在“五一”放假回家,说不定还会更晚才能得知。当时我先到大哥家,大哥略带歉意的说,因为通知我比较困难,所以爷爷去世的信没能给我送到。说实在的,这个事我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满的,不过听哥说了这个消息,我楞了有点儿时间,随后不由自主的一声长叹——唉,爱我疼我的爷爷,就这样走了。而我呢,却不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原因是我离家太远,基本没办法通知,以至于爷爷下葬时十个子孙中唯独少了我一人。

说不知道爷爷去世其实也不对,只不过当时年少无知,没有察觉而已——在我住的地方,在一个九十年代初尚未通电,每天晚上靠煤油马灯照明的那个小山村里,正是在爷爷去世前后的那几天,我是做了一个梦的。我梦见天下大雪,寒冷至极。后来上了年纪的人告诉我,那样的梦是要应着一个亲人的去世的,如果梦里雪下到身上了的话,绝对应着一位至亲。我想,爷爷的在天之灵其实是给了我消息的。也许在爷爷的灵临出门的那一刻,爷爷也在人丛中找寻着我,怎么不见跟他最亲近的那个孙子。于是爷爷给了远在他乡的我一个梦,只是那时的我阅历太浅,根本没法懂那冥冥之中的意思。

我和爷爷的亲近,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那时奶奶去世了,爷爷很孤单,冬天一个人睡觉没有人暖脚。而我就被父亲安排去给爷爷暖脚。起初我是很不大愿意的,因为我打小就胆儿小,在爷爷床上睡觉,还得一个人睡一头。但是迫于父亲严厉的不容迟疑的眼神,第一晚我还是洗了脚磨磨蹭蹭的来到爷爷的房间。开始我时常是蒙着头睡在另外一头,爷爷总是抚摸我的脚,我也就慢慢的入睡了。可是稍微听到老鼠作作索索的响动,还是总被惊醒,吓得往被子里钻。为此,爷爷经常大声呵斥:怕什么呢?在自己家呢。这一呵斥,无边的黑夜好像向四周退去了一般,我的惊恐就减弱很多。后来渐渐习惯了,祖孙俩倒也温馨和谐了。

爷爷七十多岁了,从分田到户就一直帮我们家伺候着一头大水牛。那水牛个头大,力气当然也很大。有次爷爷叫我去拉水牛到堰塘里困澡,(因为夏天很多蚊子围着水牛叮咬,加上天气热,所以水牛多数时候困在水里。)那头大水牛认生,把头别着,我硬是没有拉动。水牛个头大,食量也很大。爷爷每天下午去放牛,除了拿着给水牛赶蚊子的拂尘,都还要背上一个大竹背篓,带着一把镰刀,放牛时给水牛割夜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牛这种牲口也一样,爷爷说,管着五六家人的地呐,不加夜草这牲口怎么吃得消呢?可是爷爷年纪大了,父亲很担心他,总叫我在下午天快黑的时候背个背篓去接爷爷,帮爷爷背水牛的夜草。每次我老远就看见爷爷从河边背着一大背草,草在竹背里垛得很高,完全盖住了爷爷比较高大的身躯。水牛走在前面,爷爷背着夜草在后面,回家的路全是上坡路,草堆码在竹背上,比走在前面的牛头都还要高,爷爷每走一步都显得吃力。爷爷看见我来了,歇下竹背,我就从爷爷的竹背里卸下部分草,堆码在我的背篓里,那些草都是青青的,是爷爷在割草的时候精心挑选的。大水牛是五六家人轮流着放养的,也就负责着这几家人的地。每次轮到我们家放牛,爷爷总是把大水牛伺候得油光水滑。爷爷总说,我们八个人的田,全靠它呢。我知道爷爷是想让大水牛长得壮壮的,好好给我们耕地,好多打粮食,减轻父亲养家的压力。我们一家八口人,全凭父亲的劳力,分田到户后吃饱肚皮是没问题的,可是每次到我们上学时父亲都是要在外面去借很多家才能筹齐我们的学费。

我就在心里想,我一定要每次都早点儿来接爷爷……

后来我上中学了,学校离家很远,不能经常给爷爷暖脚了。

我听父母说,我到初中去上学了,爷爷每天总会望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我从学校回来的路。每次周六回家,爷爷总要走一个小时的路,到一个叫盘龙树的地方来接我。因为爷爷知道从盘龙树到家的中间地带有一个叫猪脑壳包的一片荒坟地,那片坟地里埋着我们周围所有非正常死亡的人,摔死的、溺死的、吊死的、喝药死的、几个月到几岁死的……我本身就胆小,经过那样的地方总感觉阴风飒飒的。而上学要经过那可怕的地方,如果绕,得多绕一个小时的路。爷爷知道我胆小,所有每次都在周末来接我。

我上中学的路要经过一条大河,而且是总在这条河道里绕来绕去的走。刚上初中不久,有一次遇到天下大雨,河里涨大水,我回不了家,面临断粮的窘境。在周一的时候,我正在向同学借米去蒸饭,同学告诉我说有人找我。我还未到学校门口,远远的看见爷爷站在学校门口,背着一个背篓正向学校里面张望。爷爷的裤管卷的老高,戴着一个斗笠,背篓上披着一张胶纸,大概是怕雨水把给我送的米淋湿了。走近了我看见爷爷的衣服湿了很多,脚上穿着草鞋,露出的脚面青筋暴露。突然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鼻子酸酸的。我很疑惑,这么大的雨,河里涨那么大的水,七十多岁的爷爷是怎么能过来的呢?爷爷边把米和咸菜交给我,边说,水大不要紧,我能绕过,绕着走山路不是就可以了吗?后来我知道那叫沿水路。沿水路就是要走很多冤枉路以绕过必须过的河,沿水路全部是在山脚河边绕着走,下雨天,那种路上很难走,露水打湿衣服还是小事,山上经常会有石头滚下来,随时威胁行人的生命。家里人都不同意爷爷给我送东西到学校,爷爷一再坚持要送,说是顺便看看孙儿读书的学校。本来我上学的路走一趟单边就要四个小时,爷爷回去的时候又已经是下午了,等我再次在周末回家时才知道,爷爷回去时因为天黑了只能在半途一家熟人家住了一晚,那一晚,家里的人基本一宿没有睡觉,担心爷爷出事了。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爷爷那一来一回走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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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巴山狼,男,江苏三强律师事务所律师,苏州大学法律硕士。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