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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鸡贼”(谢复根)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事实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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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鸡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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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鸡贼”》中国当代作家谢复根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偷鸡贼”

“偷鸡贼”姓刁(此姓和京剧《沙家浜》里的坏人刁德一同姓),他的全名叫刁官生。按理说,凡是贼骨头,都有几分贼相,可刁官生没有,非但没有,他还很有几分好人相。刁官生身高约在一米七五,脸有点瘦,五官各就各位,没有谁谁越雷池一步。这样的长相怎么会是贼呢?可人不可貌相,他是贼,一个偷鸡贼,一个附近谁都知道的偷鸡贼,尽管十多年来他一直不承认自己是贼。

那是文革前期发生的事了。那时,每天几乎都有新鲜事。这不,夏日的某天,上午八、九点钟,在某水乡小镇西面的木桥边,一根不太直的木头电杆上,绑着一个人,此人就是刁官生。当年他还只有二十多岁,因为偷鸡被绑在木杆上,绑的绳子用的是麻绳,不是五花大绑,而是一圈圈往上绕,那样子,很像是捆扎着一个粽子。

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执法人”是和刁官生一个生产队的大队民兵连长海民。他那天执法既是为了公也可以说是为了私,为公,他是民兵连长,为私,刁官生偷的鸡正是他家的芦花大公鸡。海民手里握着一个赶牛用的牛鞭子,要刁官生自己说,我是偷鸡贼!刁官生一梗脖子,我不是!海民说,你还嘴硬,不是,我家的鸡怎么会在你家的碗里?刁官生说,是我从黄鼠狼嘴里夺来的。海民说,人赃俱获,你还不承认,看来只有对你实行专政了!海民说着,往刁官生身上猛甩了一鞭子。刁官生依然那句话,我不是!海民又是一鞭子,是不是?刁官生说,不是!看客中,有人被激怒了,海民,打重一点!狠狠地打!老子最恨这种贼坯子贼骨头了!于是,海民一鞭子一鞭子地往刁官生身上抽去,最后把刁官生打得要昏死过去了,但他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偷鸡贼。看客中终于有人动了恻隐之心说,算了,海民,不要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这话说得及时,海民正愁没有台阶下,有人肯打圆场,那是求之不得,就说,好,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今天饶过你了,以后你要是再偷鸡摸狗,非把你送到牢里去不可!

海民走了,打圆场的人,好人做到底,将刁官生身上的绳子一圈一圈解了,边解边教训,你呀,干什么不好,偏要做偷鸡贼?实在想吃鸡,就不能去买一只?有人说,他没钱买。好心人说,没钱买,也不能偷啊。刁官生说,我没有偷,是我从黄鼠狼嘴里夺来的。有人说,说得好听,你再去夺一只让我们看看?有人不满了,话不能这样说,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是碰巧了,碰巧的事那会经常有?刁官生一边擦着嘴角上的血迹一边说,就是嘛。有人说,那你说说,你是如何从黄鼠狼嘴里夺鸡的。刁官生想说了,可是当麻绳解开,他刚要迈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有人说,算了算了,他今天也够呛了,让他以后再说吧。

说着又问刁官生,你还能走吗?刁官生硬撑着站了起来,点点头。

因为是偷鸡贼,刁官生被定为“坏分子”,列入了“地富反坏右”的花名册。如此,就为当时的生产队作出了两个不小的“贡献”,一是填补了他所在的生产队无“阶级敌人”的空白(他们队都是清一色的贫下中农),二是再一次证明阶级斗争新动向是无处无时不在。

从那之后,生产队要开什么批斗会,再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地向别的队借人了,要知道借人跟借钱是一个道理,跟人开口,总要看人脸色的,有时你要借人,正好被借的生产队也要开批斗会,没人!要是等他们开完批斗会再借,也不行,这可不是看露天电影,可以看跑片,全场的人总不能为了一个阶级敌人的到来,眼巴巴地等到夜深人静吧?要知道,农民开批斗会,大多在晚上,为了等一个阶级敌人,耽误明天的出工,那也不符合“一手抓革命,一手促生产”的原则。而现在有了自己的“阶级敌人”,那就真的是一个方便,可以随叫随到,不再耽误事了。

分子”。当然,对于这些,刁官生并不太当一回事,而别人也不敢对他逼得太紧,他毕竟是一个人,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只是有一件事,他刁官生不正视都不行了!这就是他的婚姻大事。当时刁官生的年龄已经二十有五了,乡下人这个年龄,好多人的孩子都四、五岁、会满地跑了,可刁官生因为背了个“偷鸡贼”的骂名,附近的姑娘一听他的名字就像怕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哪儿还愿意跟他洞房花烛合枕共眠呢?

但,是树总会有鸟儿来栖。这时,媒人主动找上门来,问刁官生,想不想老婆?刁官生说,怎么能不想,可谁愿意嫁给我啊?对了,说到这里有一点必须说清了,刁官生是孤儿,父亲在他三岁那年去世,他的亲娘扔下他远嫁别处,故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媒人说,你真的想要老婆,你就按我说的那样去做。刁官生说,怎么做?于是媒人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刁官生说,这样行吗,这不是骗人?媒人说,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偷鸡?刁官生理直气壮地说,没有!媒婆说,这不就结了,你既然没偷,就说不上骗人,是不是这个道理?刁官生想想也是,就点点头。

由于生产队里的人同情也由于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亲事很快说成了,是隔壁公社的一个老姑娘,叫月梅,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耽搁了。第一次相亲,月梅看到刁官生,除了对他的姓不太满意之外,其他什么都满意。刁官生说,你要是不满意我的姓,那我就把它改了,反正我也没见过我爹我妈,我就换个好听的姓,据说有姓“党”的,我就叫“党官生”吧,月梅姑娘笑了,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哪儿姓可以随便改的?你就继续姓刁吧,只要人不刁就行。刁官生说,我这个人刁不刁,你以后看着就是了,如果我以后对你有一点不好,那我决不好死!月梅姑娘说,那好,我回去就跟我爹妈说,我爹妈那儿通过了,就让我爹妈跟你这边的媒人商定个日子,你看行不行?刁官生说,还有什么不行,我全听你的。于是月梅姑娘喜滋滋地回去了。可就在事情要成时,刁官生一直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月梅姑娘知道了刁官生的劣迹,一下子就将婚事推翻了,并将刁官生送去的彩礼:一块四十块钱的“西湖”牌全钢手表,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为此,媒人上门去做了几次解释,但月梅姑娘就是听不进去。这事最终黄了。

这次打击,比刁官生定为“偷鸡贼”的打击还要严重,他知道自己在婚姻上的路算是彻彻底底地被堵死了,为此,大病了一场。等他病好了,人们发现他的性情大变,在队里干活,他不再跟人说话,能避开众人就尽量避开众人。只是有一点很令人费解,按理说,因为戴着那个帽子,他对那个“鸡”字应该讳莫如深了,可他偏偏不,居然在家里养起了鸡,而且一养,就养了十多只(当时一般人家最多也就养六、七只)。有人说,他这是恨自己当年没养鸡,要是养了,就不会去偷鸡了,不偷鸡,也就不会戴上“偷鸡贼”的帽子了。可是世事难料,这个当年死活都不承认自己是偷鸡贼的人,居然在自己养了一大群鸡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就是那个偷鸡贼,怪不怪?信不信?

事情是如此:自从刁官生被绑在电线木杆上后,生产队里及附近已经好几年没有发生鸡被偷的事了。可谁想,就在人们渐渐忘却了那件事之后,居然又发生了偷鸡的事。

说起来真的令人难以置信,这次被偷的居然又是海民家的鸡,鸡被偷的时间应该在夜里或者在天亮前。这次被偷走的鸡不是芦花鸡,而是一只报晓的大红公鸡,据熟悉海民家鸡群的邻居说,那鸡足有五、六斤重了。别说海民家心疼,就连邻居也心疼,心疼少了一只忠于职守的好公鸡。故海民利用民兵连长(没有升迁)的权力,一家一家地搜查(当年这算不上犯法),并扬言如果找不到线索,就要让所有的人都聚集到晒谷场上,察看每个人的颜色,说是打心理战。而就在这时,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刁官生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就是那个偷鸡贼。一言既出,惊呆了全队人。当年“证据确凿”都没有承认自己是“偷鸡贼”,这次他虽然是怀疑对象,但也谈不上重点对象(因为他自己就养了那么多鸡),居然如此痛快地承认自己是“偷鸡贼”,天下有这样的怪事?只有一个解释,刁官生这人不错,好汉做事好汉当,他不想连累别人。

可是,人们还是将信将疑,说你偷鸡了,那你这鸡是在哪里煮的,我们怎么没闻到鸡肉的香味?还有,你自己有那么多鸡,用得着再去偷吗?这样的提问也不奇怪,村里人家家户户住得那么近,谁家今天开个什么荤,隔壁邻舍一般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刁官生说,我自家的鸡多是不假,可我不舍得吃,再说,我既然背了个偷鸡贼的骂名,我也要对得起这个名字。至于这偷来的鸡在哪儿煮,我当然不会在家里煮了,你们想看现场,我可以带你们去看。于是,刁官生在前面走,众人在后面跟,一起来到了塘滩边,那地离农户住宅区虽然不远,但因为隔着一片树林又是一片死角,在这里要做点什么猫腻之事,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只见靠近塘边的一个空地上,留着一堆灰烬,边上还残留着一些鸡毛、鸡骨头。毫无疑问,这就是偷鸡贼或者说是刁官生的最后的作案现场了。因为是自首的,海民对刁官生说,我这次不想打你了,你自己说说,怎么处理?刁官生似乎早就想好了说,你那个鸡有六斤重吧,我赔你两只雌鸡,加起来有八斤,行不行?海民说,那好,今晚到你家鸡舍里捉鸡。

第二次的鸡案,没有丝毫惊险却给人们留下了悬疑,一是,当事人刁官生如果是为了报复,为什么要承认?二是他说出的赔偿方案,好像是早就想好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去偷鸡?这不是故意要偷鸡不着蚀把米?当然,这件事没法破解,答案只能在刁官生心里。他不说,老天都不会知道。

十多年过去后,刁官生所在的生产队发生了三件大事,其中两件都与刁官生有关,一件是,他的所谓“偷鸡贼”的坏分子帽子尽管在第二次是他自己承认的,但终于因证据牵强,被当众摘掉,宣布人还是海民,为此海民还向刁官生道了谦,说你要是不解恨,也可以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而刁官生这样说,摘什么帽。我从来没戴过这个帽,要戴,也是那黄鼠狼戴。他的豁达话把众人都引笑了。二是,那个当年最后不肯嫁给刁官生的月梅姑娘,在十多年后,居然又嫁给了刁官生。原因是她的丈夫得病去世了,而她又知道刁官生至今未婚,就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投怀送抱了。

第三件事是生产队在七、八年的恢复高考制度时,队里的三个知青居然同一年都考上了大学,虽然他们像鸽子一样飞走了,但毕竟是从他们队这个“窝里”飞出去的。

从那之后又过了十多年吧,一件很奇怪的事发生了。已经五十多岁的刁官生有一天突然先后收到三张汇款单,每张两千块,总共人民币六千块。留言处,留着相同的几个字:谢谢恩人刁官生!没留名,汇款单地址有北京有上海有杭州

入夜,刁官生的妻子月梅问刁官生,你真的没有大城市的亲戚?刁官生说,跟你说了,我一个孤儿,哪儿会有大城市里的亲戚。月梅说,那你一定知道寄钱的人是谁,对吧?刁官生笑笑。月梅又追问,你当年真的没有偷鸡?刁官生说,没有!我说过,是黄鼠狼偷的,当时我正好从田里回来,看见那畜生叼着一只鸡,我大喝一声,把它吓住了,丢下鸡就逃。当然,我也有错,不该拿回家煮了吃。月梅说,我是问你第二次的事,你到底偷了没有?刁官生说,你说呢?月梅说,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刁官生说,都过去了,还说它干啥?月梅说,那这钱你打算怎么办?刁官生说,还能怎么办,我就是想还回去,也没地方寄啊!当然是留下了。我想过了,就用这钱给我们房子翻修一下,顺便给你置几件像样的新衣。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妻子月梅听刁官生如此说还是很感动[,就主动地偎到了刁官生的身边,说,官生,我真后悔当年错过了你,还好,老天爷有眼,没有让我后悔一辈子。

想不到,刁官生居然说出了如下的话,还好,我当年被当做了“偷鸡贼”,要不我也遇不上你了。[1]

作者简介

谢复根,网名,顿河之水,浙江嘉兴人,法律自考专业毕业。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