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新銳散文優秀作者作品回顧(何先學)
作品欣賞
2019年新銳散文優秀作者作品回顧
寫什麼,對我來說不是事,一生倒霉的我,故事或事故都有一些。想着現在就躺天山上,那就先把天山每處的美景採擷來紮成花束獻給平台吧,於是有了《天山印象》系列。
某夜,正寫着天山,我感覺身後總是有人,又看不見,遂想起故鄉和故鄉每個角落無處不在的鬼。於是,放下天山,一門心思回想我所經歷過的一些靈異事件,回想起故鄉老人講的鬼故事,又想着當下的好多人其實不如鬼;而鬼,也並非傳說的那麼猙獰。好吧,讓我這個草根在《人鬼情未了》里說說我和我身邊發生的事,與鬼對話我不用設防。
盛夏,我是在青島和溫州度過,又在上海住了一段時間。在上海的第一天的第一頓飯,是十五歲的兒子請我。他一放暑假就獨自去了京和津,會他的加拿大同學。我和兒子是在青島匯合的。兒子請我在浦東新區他喜歡的薛之謙開的店裡吃火鍋,卻不料遇見了我大學的室友,接着又遇見另一個大學同學。同學三個在異鄉不期而遇,那種歡愉難以言述,在緊緊擁抱之後當然需要酒。席間,同學問及我多久沒回鄉了,是否還如以前那樣想念故鄉和故鄉親人?我含淚未答。
故鄉,一直在我心裡;故鄉親人養育了出生不久便沒有爹娘的我,我豈能忘記他們?我欠故鄉太多,對了,我還欠小爺爺布置的作業沒寫。
小爺爺是我爺爺的弟弟,比我父親大幾歲。七十年代初,小爺爺以右派身份舉家從城裡遷回老家大山里務農。沒幾年,我的出逃並潛伏在準噶爾盆地西北邊緣一個石棉礦上的父親,也暴露了他的現行反革命的身份,被遣送回鄉改造。某日,小爺爺和我父親在臨河的樓上,父親拉着二胡,小爺爺輕聲唱着一首後來我才知道名字的歌——李叔同的《送別》。一會後,父親的弓弦安靜了,小爺爺也不唱了。他倆嘆息一聲後,父親拿起身邊草蓆上的他從新疆帶來的《詩刊》,小爺爺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不知從哪來的一張滿是字還有圖片的大紙,我識得「人民日」三個字,後面那個「報」,我卻不認得。但他倆誰也沒去翻看書和那張大紙。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紙,見那紙上有很多字,還有大張圖,圖上有兩個人在握手。我感覺這張滿是字還有圖的大紙甚是有趣,便將頭搶過去,在紙上看了起來。小爺爺就問我長大了想幹啥?我指着圖上的人說要做他那樣的事。小爺爺就笑了,說那是不可能的了,這圖上的中國人是總理。我囁嚅道:不是做他那樣的人,是像他那樣能寫出這麼多字。小爺爺又笑了,並告訴我,這些字不是他寫的,是記者寫的。這樣吧,你要是喜歡讀書寫字,你將來寫寫我們的故鄉……離席回到賓館,想着都已離世多年的小爺爺和父親,我想我該完成小爺爺四十多年前布置給我的作業了。於是,我用文字描繪了一組《水墨故園》。
從內陸回來,我見過幾個有着特殊經歷的朋友,他們談到了一些「裡面的事」;又看到滿街標語,我頗有感觸,《他們》的系列灰色人生生動在了我的眼前。我想我得寫寫,寫的時候也想過這些文字實在沒有花前月下的曼妙,但我認為社會上的「他們」的命運,有些的確不是他們可以自主的,應該有個聲音提醒一下——儘管這個聲音不過是一個草民的鼓譟。
既然草民的鼓譟不和諧,咱就不說了唄。環顧四周,身處準噶爾盆地,我這副臭皮囊整天忙碌的目的只是為了一張嘴。而準噶爾盆地又遍地美食,將這美食細細咀嚼了,發現美味中有着濃烈的思鄉和對父親的思念,以及對過往的日子和人的懷想,遂企圖將對故鄉和對父親的思念以及對同學的親愛,表現在《準噶爾盆地邊緣的味道記憶》里……
就這樣,我在這個平台鼓譟了大半年。
作者簡介
何先學,一個客居西江畔的江西九江瑞昌深山粗人,工作之餘喜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