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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远方的思念(张继)

飞向远方的思念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飞向远方的思念》中国当代作家张继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飞向远方的思念

北疆的秋天来了,凉爽的风吹过天山北麓的安集海团场,门前树林里的菊花开了,黄灿灿的,像铺着一 层金黄的毯子。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兴奋地摘了一朵,戴在头发上摆出好看的姿势,在小伙伴面前显摆,那美滋滋天真模样,让我不由想起儿时的邻居那个叫菊花的女孩。

上世纪七十年代,团场连队的职工都住在军营式的土坯房里。一排排土坯房整齐地排列于路边,像匍匐在地上的长龙。一排房子有七八扇门,住着七八家人,且每家门挨着门。我家是西头第一扇门,菊花家是第二扇门。门前生长着一排高高的白杨树,夏日里枝繁叶茂,洒下一片阴凉。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透出斑驳的光影,像美丽的蝴蝶,在地上跳跃。我的父亲和菊花的父亲都在连队的后勤工作,我的母亲和她的母亲又同在连队的“五七”排里种菜。因此,两家的大人很熟络。孩子们在一起玩得也很开心。

菊花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平时,她穿着母亲用自己衣服改小的花布衫,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执拗,走起路来,两根羊角小辫子在脑后俏皮地摆动,显得活泼可爱。那时,连队大田里的农活很忙,每天,我的母亲和菊花的母亲都在菜地里忙碌,菊花便挑起家务活的重任。像平时洗衣做饭,收拾屋子、薅猪草等等,样样干得攒劲利索。也许是她继承母亲湖南妹子火辣辣的性格,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

那时,兵团团场的连队都有小学校,我们八连的小学校在连部东面的空地上。白杨树掩映下,有两栋土坯房,一栋是学生教室,另一栋是教师办公室。小操场上立着一座水泥板做的乒乓球台子,一个篮球架孤零零地立在墙角。两根高高的木杆搭起学校的彩门,上面写着“八连子弟小学”六个大字。低矮的教室里时常传来学生朗朗的读书声,伴着他们的欢笑声,像长了翅膀飞上白杨树的枝头,惹得鸟儿也不示弱一起鸣叫。

我和菊花同在一个班,又是同桌,我们坐在土坯砌的土桌前。我瘦小,她壮实,总像姐姐一样照顾我。一次,我和同学打乒乓球,被两个高年级的学生欺负,双方剑拔弩张,眼看我要吃亏了。菊花从后面扑上来护住我,指着两个高年级的学生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她的愤怒震慑住了对方,高年级学生灰溜溜走了。她英勇的举动得到大家的称赞,也让我从心底里佩服,我便认她做了干姐姐。当着同学的面,也不叫她名字就叫姐姐。最后。老师也默许了,如有事找她,便喊我:“去把你姐叫来,我找她有事。”我和菊花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晚上又趴在我家的大圆桌上写家庭作业。她的作业写得很工整,而我的作业写得太潦草。他的功课好,我的功课差,老师干脆让她帮助我。同学们在一旁起哄:“你这下不自由了吧!有人管了”她笑了笑摆摆手大声说:“去去,姐姐帮助弟弟,天经地义的事。你们来求我,我还不管呢。”说着把头抬得高高的,俨然一个大姐姐的模样。从那以后,我在菊花姐的帮助下,学习成绩提高得很快。

团场连队的主要工作是种地,从春种到秋收,大人们都在地里干农活。我们除了上学,星期天还要帮大人干活。每天放学后,还要去拾柴禾、薅猪草。弟妹们都还小,这些主要靠我和菊花去完成。每天下午放学,我俩放下书包,迎着红彤彤的晚霞,一人提一个小柳条筐,先去连队周围的林带里拾枯枝树叶,或折一抱干红柳枝,扔到厨房里做饭用。然后,提着筐子沿着排碱渠边,寻找猪儿喜欢吃的灰灰条、狗狗秧、奶浆草。脚下密密的芦苇丛和满地的苦豆子草,仿佛和我们作对似的绊住腿和脚,走了很长一段路,筐子里的猪草才盖了个底。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大地。红彤彤的霞光在树叶上闪耀,像孩童红扑扑的脸蛋。连队里的炊烟袅袅婷婷地升起了,像飘起五彩的祥云。红霞浸染的田间小路上,地里收工的人们三三两两往回走,热闹的说笑声,又给这温馨的黄昏平添一份生动气息。可是,我和菊花却无心欣赏美丽的风景,正忙着脱掉鞋子挽起裤腿,从泥水里翻过排碱渠,到渠对面的地里。那边去的人少一些,猪草多一些,等我们提着满筐的猪草往回走时,暮色已经笼罩了四野。走进黑暗的树林里,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传来,吓得我直往后退,我心里害怕极了,不由拉紧了菊花的手,不敢往前走。菊花转过头镇定地说:“不怕,跟着姐姐后面。”说着拉着我往前猛跑。一口气跑出了黑森森的树林。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前面的路,我们渐渐放慢了脚步。快到连队时,听见了母亲的呼喊声,我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连队后面的沙枣林里。那是我们常去的地方,也是我们的乐园。茂密的树林中杂草丛生,一条小路在草丛中弯弯曲曲向前延伸,经常有野兔和狐狸出没其中,惹得我们狂喜不已。每次都想捉到一只野兔和狐狸,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都让它们从我们的腿边逃走了,林子只留下我们的叫喊声和惋惜声。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艳,五彩斑斓的颜色,像一片彩云弥漫在眼前。菊花非常喜欢黄色的小花,兴奋地采下几朵戴在头发上,摆出一个好看的姿势,问我怎么样,红扑扑的脸上挂满了天真烂漫的笑容。此时,我发现她的大眼睛,眼睫毛很长,忽闪忽闪格外清澈,说不出的好看。我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的美丽,但是,我觉得天边的云霞才能与她媲美。她天资聪慧,晚上非要拉我一起做作业,我又顺理成章在她家吃过晚饭。最后,她和母亲一起送我回家。她的母亲进了我家的门,笑着对我的父亲说:“如果儿子不想要了,那我就领走了,省了你们再打骂了。”我父亲笑着摇摇头,用手狠狠点点我的额头,才算了事。

那天我和菊花在她家看相片,相框里几张照片的背景都是七八层的高楼。菊花自豪地说:“我的父母都是从上海来的,我们家也在上海。”我羡慕地说:“大上海谁人不知,那可是大城市,人人都向往的地方。”我仔细看着照片,望着照片里的一座座高楼惊叹不已。菊花又说:“我家就住在这片高楼里。”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那么高的楼,你们是怎么上去的。”我不解地问。“爬楼梯呀。”我点点头。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来到我们偏僻的团场呢,菊花也说不清楚。

后来父亲告诉说:“她的父母都是知识青年,响应国家号召来支援边疆建设的。他们舍弃了城里优越的生活,来到咱们新疆偏远的团场工作。是我们最敬重的人。”

连队里,大家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中秋夜一轮明月挂在天空,连队四周响起悦耳的蛙鸣,月光洒下一地银白,让温馨的气息弥漫在上空。我们这排房子住的各家,都把好吃的东西摆在门口的长桌上,和大家一起品尝。有苹果、葡萄、西瓜、甜瓜、月饼等等。还有各家最具地方特色的东西。菊花的母亲拿出一盒我从未见过的饼干、月饼和花花绿绿的糖果。还亲手剥开糖纸,把一颗奶糖塞进我嘴里,笑着问:“甜吧!”见我频频点头,嘻嘻地笑开了。我的母亲拿出自己烤制的月饼递给菊花,她拿着月饼端详了一会儿好奇地问:“干妈,这上面花纹这么漂亮,您是咋弄上去的?”“我是用木梳扎的。”母亲答道。菊花的母亲也凑过来,赞道:“真不错,我也是第一看到这么漂亮的花纹。”我母亲不好意思笑了,搂着菊花轻轻地说:“这是我妈教我的,只是我太笨了只学了个皮毛,她老人家会扎好多花样,那才叫好看呢。”说着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月光如水轻轻在地上流淌,把我们的思绪带到那遥远的故乡。

过完中秋节,我们要去营部上中学了,连队离营部有八九公里远。每天,我和菊花早早起床,步行近两小时才能赶到学校,下午放学也是晚晚的回来。最后,菊花的父亲给家里写信,从上海寄来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菊花很快学会了骑自行车,从此,她骑车带着我去上学。她的骑车的姿势很美,长长的头发被风吹起,犹如飘逸的流云。我坐在后座上心情格外惬意,自行车扬起的灰土被远远甩在后面。我们只需30分钟便到了学校。

春风吹过,林带里开满了蒲公英的小黄花。菊花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我们去林带里采了一把蒲公英的花朵,放在教室里。一股淡淡的花香便弥漫开来,给教室里带来了春天的味道。菊花还摘了一朵黄花别在发卡上,她更显得妩媚动人。菊花是班长兼学习委员,她热情地为大家服务。每天收作业本、发作业本、帮助学习差的同学,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冬去春来,我和菊花又迎来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谁曾想,我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会随着她的父母亲回上海而结束。临走的那几天,菊花心里又是喜悦又是悲伤。而我要和她要分别了,心里不免有些伤感。于是,我们相邀一起去学校周围转一转,仿佛要把这一切都牢记在心里。

我们一起踏进了连队那条熟悉的沙枣林带,睹物思情,菊花流下了热泪,望着她伤感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走到我们常坐的树墩前,她动情地拉起我的手说:“姐以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也不能再照顾你了……”说着眼泪又扑簌地往下掉。我心头一热泪水也在眼眶里转圈,轻轻拥住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向她保证:“放心吧!姐,我以后会照顾好自己的。”

离别那天,我的父亲和连队的同事把菊花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及物品,装进了几个钉好的大木箱里装上了汽车。在默默无语中,菊花全家与我们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大人和大人拉着手,小孩和小孩拉着手。菊花哭得像个泪人,久久地依偎在我母亲的怀里,那场面真让人感动。最后,汽车慢慢消失在了土路的尽头。我们仍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眼前的灰尘散尽。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菊花。她回上海的头几年,每年还给我家里写信,寄来他们家的全家福照片。有一年还给我寄来几本小说。菊花一直没忘我喜欢读书,她鼓励我以后当作家,再往后,慢慢地就断了联系。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没有辜负菊花姐的希望,通过努力成了一名业余作家,可是,所有的一切又怎么告诉她呢?

秋来菊花香,那段割舍不断的情谊缠绵在心里挥之不去,那一抹金黄也荡漾在我眼前,我仿佛看见扎着辫子的菊花姐正笑吟吟地向我走来……

菊花姐,您在远方还好吗![1]

作者简介

张继,原名张积宽,新疆兵团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