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的哭聲(王彥章)
作品欣賞
課堂上的哭聲
20世紀80年代前,家鄉一道川的所有村子,幾乎家家住的都是土窯。學校教室同樣是用土坯子箍起的窯。因為是土窯,作為承重的兩側直立牆體自然就比較厚,因此預留的窗口少而小,由於窗洞口深,進光亮差,當時沒有通電,因此,教室很昏暗,同學們上課只能湊近書本才能看得清。為了改善光亮,不管春夏秋冬,一般都會敞開着教室門。
我的家鄉冬天早上的氣溫平均在零下15度左右。為了取暖,教室里也配有煤爐子,但沒有煙筒。每天給爐子生火是同學們輪着來,值日的同學要早早到校,提前把爐子火燒旺,供大夥來的時候暖和。輪到我值日的時候,我在前一天晚上從家裡準備一小捆柴,裝盒火柴,再準備一個鐵飯盒,一瓶水,一把小米。第二天大概五點起床,帶上準備好的一切,步行兩公里到校,生火,然後煮稀飯。一切妥當後,天還沒有亮,離七點到校我還會有大約半小時的自習時間。
那會爐子燒的是煤沫製成的煤磚,即用最便宜的煤沫摻上一定比例的細土和碎麥草用水攪拌均勻成稠糊狀,用泥板子(帶把的鐵片,厚度約2mm)鋪抹在平地上,厚度約兩公分,然後用泥板子的一角劃成書本大小的方塊,待完全曬乾後把一個個方塊煤從地上鏟起來,壘放在能夠避雨的地方慢慢使用。鋪抹煤泥之前,必須在地面上撒一薄層細小的麥皮,方便曬乾以後能夠搬離地面。這樣製成的煤磚的特點是:便宜、耐燒、煤煙較小。為了節約用煤,學校和各班級多措並舉:把爐腔糊的小小的,這樣放的煤就少,用量就少;學校統一限量給每個教室發煤磚,每天每個教室2片,發放一周的量,提前使用完的就只能挨凍;把煤磚掰成約火柴盒大小的塊,掰的太大易使用完,掰的太小易燒背。所以,每個教室都由值日生掰煤磚,並根據情況往爐子裡夾煤。這些節約煤的措施也限制了取暖效果。
出於採光和排煙的需要,教室門必須打開,既能讓更多的光線進來,還能及時釋放煤煙,而打開門熱量就會散去,由此一來,儘管生了爐子取暖,但敞着的門和沒有遮擋的窗子並不會讓教室的溫度提升幾度,所以,冬天在零度以下的教室里靜靜坐着不動堅持學習,非常難熬,不光是腳凍的受不了,腿會被凍的麻木。每年冬天,大部分同學們的手都會被凍爛,腳凍的裂開口子。因此,冬天正在上課時,有的同學被凍的實在受不了,忍不住「哇」地哭起來,老師不用問就知道是被凍的受不了而哭,就會允許他站起來聽課,情況會好一些。後來,老師告訴同學們,今後上課時誰要凍得受不了就主動站起來聽課,所以,挨凍差的同學常常站起來聽課,不至於雙腳被凍僵。我是挨凍較差的一位,但一開始羞於「特立獨行」強忍着不站起立,後來站的人逐漸多了,我也坦然加入到站的行列。
毫無疑問的是,昏暗的窯洞絲毫沒有阻擋住深溝大山裡的孩子們開啟心靈之窗,再冷的冬天也沒有凍減孩子們渴求未知的熱情,更沒有凍住「念書才能走出大山」的最強音。冬天總會過去,春天必定是生機勃勃![1]
作者簡介
王彥章,1966年3月生,甘肅會寧縣新莊鄉楊岔村人,中共黨員,高級政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