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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是焦崗湖夏日的主宰(肖龍)

荷花是焦崗湖夏日的主宰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荷花是焦崗湖夏日的主宰》中國當代作家肖龍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荷花是焦崗湖夏日的主宰

朋友圈中多釣迷,所以對焦崗湖,一直是聽說的多。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焦崗湖是長在我的耳朵上的。聽說有聽說的妙處,嘴裡念着它的[[名字],腦海里可以肆意地想象,想象她有多美,想象她有多不美,都是可以的。

焦崗湖古時又稱椒水,最早見於《水經注》,《大清一統志》已經有「焦崗湖」的記載,《鳳台縣誌》則稱「椒之椒,訛為焦,不知始於何時。」由此可見,焦崗湖是一個天然湖泊,但形成的年代久遠不詳,形成原因史上也無記載。

而我真正愛上焦崗湖,是源於散文家梅雨墨先生的一篇文章《漫天荷香藏心間》,他在文章開篇寫道:「望着焦崗湖的千畝荷花,我最初的感覺是震撼,繼而就是無比的欣喜了。在這千里長淮的中游腹地,不僅有六萬畝煙波浩淼的湖面,更有這宛若人間仙境的千畝荷花澱。面對這盛大的花事、萬千的嫵媚和漫天的荷香,我又怎能不欣喜若狂呢?」這樣的開篇是極具誘惑力的,也讓我多次萌生去焦崗湖遊玩的想法。但真正與焦崗湖的謀面,有兩次。

第一次是2019年的初秋,受梅雨墨先生的邀請,前往焦崗湖遊玩。因為梅先生把焦崗湖的荷花寫得太過美艷,便有赴荷花澱賞荷的想法,梅先生欣然成全。但此時已是「荷盡已無擎雨蓋」,季節早已吹落了滿湖的荷花,荷葉此刻成了秋風的調色板,塗滿了枯黃,偶爾一兩株努力保持着青春,但是青黃之間的反差更加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浩瀚的水面上,除了微微泛渾的湖水和殘荷衰敗的顏色,再無其他,焦崗湖的荷花,成為我想象中的一湖關於秋天的純粹寫意,一湖關於繁華落水的寫意。

我說不清內心是欣喜還是遺憾,此行我是渴望能看到滿池盛開的荷花的。但性格中潛藏着的與生俱來的憂鬱,又讓我對滿目枯荷的景象並不生厭,反而更增添一種淡淡的卻又無法釋懷的情愫。

我們錯過了焦崗湖的夏日,也錯過了焦崗湖的荷花,但此行並不掃興。第一次焦崗湖行,給我最深刻的是氤氳在嘴上的記憶。守着豐富的水面,讓焦崗湖的飲食總是與水有着深深的聯繫。荷葉枯萎,但是依舊有保鮮的嫩荷葉,開水焯過以後,切碎,打入雞蛋攪勻,熱油快炒,本來是青黃不接的兩種食材,緊緊地融合在了一起,誕生出一種除了「鮮」,似乎再也找不出任何一個更加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的味道。另一種食材依然是來自於水裡,清炒芡實杆。芡實是中藥佳品,被稱為「水中人參」,芡實杆子自然會惹吃客熱捧。將表皮剝去,斜刀切下,成薄片,捏起一片,透過密密麻麻的孔眼,便似乎看透了這世間的形形色色。炒熟的芡實杆有着微微的一種粘質,讓你會想到許許多多無法理出頭緒的事端來。夾起一片,放在嘴裡,雙齒輕嚼,一種「絲絲」的咀嚼聲,夾着淡淡的甜意,足以慰藉因沒能看到荷花盛開而帶來的遺憾。嫩芡實和嫩菱角,也是可以直接炒食的,微微甜,菱角嚼起來帶着脆脆的響,而芡實則有種粘糯之感,讓人想起曾經的年少時。

這裡的葷食一樣是離不開水的。我認為葷食當首推鹹鴨蛋。焦崗湖水面豐富,蘆葦遍布,給鴨子提供了天然的養殖場所。在湖面衝浪的時候,偶爾看到有漁民在蘆葦盪里撿拾新鮮的鴨蛋,快艇在疾馳的瞬間,這個畫面留給我們的只是倏忽而過的似曾相識和穿越之感。大自然賜予了這裡的人們以浩大的水面,同時也為鴨子提供了優越的生長環境和食物來源,而鴨子則以鴨蛋饋贈給人類一種絕佳食材。曾經讀過汪曾祺老先生的《端午的鴨蛋》,文中說「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但是焦崗湖的鹹蛋相比汪老筆下高郵的鹹鴨蛋並不遜色,煮熟之後蛋白如玉,潔白細膩,咬下去完全沒有陸地上鴨蛋的粉沙的感覺。蛋黃紅似夕陽,筷子一戳,立刻就流出紅中透亮的油,順着筷子,蔓延到蛋白上,色彩迥異鮮明,如一幅畫。掘出來一點蛋黃呡在嘴裡,我嘖嘖不已,梅先生看出了我的饞意,臨走時便給我們一人帶了一箱。一段時日之後,又給我發來了一箱。小小的鴨蛋,讓我對一個人的俠肝義膽產生了不一般的敬重。

無論是汪老筆下的高郵的鴨蛋黃,還是我現在正在品嘗的焦崗湖的鴨蛋黃,之所以是紅的,我以為並不在於產地,而是後期的醃製的緣故。記憶中,母親常用草木灰拌上白酒和鹽醃製鴨蛋。這是我家飼養的鴨子,陸地上長大,但鴨蛋黃一樣是紅色流油的,可見與產地無關。民間的某些土法,往往會讓食品發生奇妙而多元的變化來,比如徽菜代表臭豆腐、臭鱖魚。汪老獨獨推崇高郵的鹹鴨蛋,大抵因為離家太久,思鄉心切,故鄉的一草一木也就都有了獨特的味道來,鴨蛋之於汪老,更是一種看得到顏色、吃得到味道的鄉愁。

第一次來其他的葷食也品嘗了很多,比如有毛蟹,有河蚌肉,有甲魚,有老鴨肉,當然還有各種魚類,皆產自焦崗湖,活體現殺,新鮮味美。尤其是一道大塊魚湯,凝脂般的魚肉上裹着一層透亮的澱粉,入口柔軟不散,湯色純白,湯味濃而鮮香,讓人回味無窮。

第二次來焦崗湖是在七月下旬的一個周末,依舊是受梅雨墨先生邀請。邀請了三次,前兩次都被我婉拒了,因為正值「煙花」肆虐,抗洪防汛任務重,哪裡能抽開身呢?「煙花」散後,梅先生打來第三次電話,力邀前往賞荷花,以彌補第一次的遺憾。我與《潁州文學》編輯部的幾位同仁欣然赴約,以不負梅先生的殷殷之情。

這一次的美食和上次並無二致,也就沒了上次的新鮮感和深刻記憶,但是卻在焦崗湖看到了萬畝荷花盛開的景象。

向焦崗湖深處去看荷花,必須要坐船才行。快艇太快,雖然極具衝擊快感,卻容易錯過慢時光中很多美好的東西。為了能更為真切地感受焦崗湖的美,去的時候我們選擇了遊船。遊船是那種雕廊飛檐、古木朱漆舷窗的仿古遊船,雖無管弦絲竹,遊客卻很多,我們幾人上去的時候,正好滿員。那天的天氣出奇好,藍天白雲,風搖葦盪。我與振義兄、晨清兄站立在船頭,迎着粼粼波光,沐浴着濕意的清風,放眼遠望,頓生物我兩忘之感。不時會有賞荷的遊客乘快艇迎面快速駛過,兩側蒼翠濃密的蘆葦盪也跟着緩緩向後跑去,人如其境,真一個「繞岸堆青嶂,遊船滿綠波」。

從荷花澱渡口上岸,便到了萬畝荷花景地。日近十時,陽光坦白而熾烈,幸好有風,從西南方向掠過水麵,刮過來,並不覺得熱。正是賞荷花的好時節,滿目的荷花在風中盡情地搖擺着,有潑辣怒放的,有蓓蕾初綻的,也有「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偶爾一兩株提前走完一生的枯荷點綴其中,恰如一個人的老年、壯年、青年和少年,各種人生境況的奇妙與玄奧,盡在其中。

古人詠荷的詩數不勝數,我獨喜李白的一首「古風」:「碧荷生幽泉,朝日艷且鮮。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秀色空絕世,馨香為誰傳。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結根未得所,願托華池邊。」詩仙筆下的荷花,一個「艷」字,一個「鮮」字,將荷花的花、葉、色、香描寫得淋漓盡致,正如我身邊滿湖的濃翠碧綠中,風和遊人在此刻只能成為大自然妙筆生花中的一個點綴,而荷花才是焦崗湖夏日美景的主宰。荷葉田田,緊羅密緻,紅粉黃白,各種顏色的花點綴着萬畝水面,水在此刻成了一片巨大的畫布。風動荷搖,拍打湖面,先是飛起青煙一樣的水霧,又落在緻密的荷葉之上,聚在一起,形成粒粒細碎的水珠,在明亮的日光之下閃耀着靈動的光芒。

喜歡這首詩,不僅僅是因為詩中如畫的美景,而是詩人接下來對韶華易逝的感慨。我無意去探尋和考察詩人寫這首詩的時候處於什麼境況,懷着什麼愁緒,抒發的又是什麼志向,這些東西在時間的流里都是輕如水草的。我喜歡的是「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這樣的無奈和緊迫。恰如焦崗湖滿湖的荷花,那些年少的、年青的、壯年的、老年的荷,滿滿地,毫無次序地,雜亂無章地,又似乎是故意地,集中呈現在每一個遊客的面前。你能從中清晰地梳理出這些荷花由弱而盛、由盛而衰的脈絡,甚至你能看到自己年邁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看到自己正在由年幼到年老的匆匆。但只是眼睜睜地看着,誰也無法阻止父母的老去,無法讓自己退回到青春年少,一如無法讓時間逆流,這是怎樣的一種殘忍、無奈和無助呢?

焦崗湖的荷花,依舊是青翠的兀自青翠着,枯萎的悄然枯萎着,燦爛的迎風肆意地開放着,殘敗的隨波逐流着。焦崗湖以一湖博大的胸懷,包容了季節的來去往復,也包容了大自然的繁華與敗落,獨獨無力挽留住這一湖的繁華。

在我轉身離開荷花澱的時候,我看到焦崗湖的風正在搖曳着綠蓋和夏花,一股明亮的白色從天空中落下,如同時間從我們的手指尖輕輕滑落。[1]

作者簡介

肖龍,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水利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散文隨筆學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