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情深(95)(朱耀儒)
作品欣賞
翰墨情深(95)
劉老師本名劉守正，可他發表文章只用「守正」二字作筆名，他收集整理的那本《陝南紅色歌謠》就署的這個筆名。他寫的其他詩歌、散文也是這樣署名的。我在母校初中部上音樂課的時候，音樂老師在音樂欣賞課上為我們放了一張唱片，其中有一首歌叫《牧歌》。音樂老師介紹說這首《牧歌》的詞作者就是我們學校高中部教語文的劉守正老師。我們本來就崇拜所有的老師，而劉老師能作詞又能被製成唱片，就更讓我們高山仰止，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們都盼望着早日成為他的學生，歆享他授課的愉悅。
美夢成真。幾年後我升入高中，劉老師果然成為我的語文老師。他個子不高，長着一張圓圓的娃娃臉，三十多歲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站在我們中間，和我們這些高中學生相差無幾。他課講得好，板書好，更重視作文教學。他說語文課包括聽、說、讀、寫四個方面，前三個方面小學、初中已經完成，到了高中主要就是「寫」，作文寫不好，就是語文教學的失敗。他講課把課文分析和寫作特點作為重點，結合我們作文的弊病進行對比，特別強調文章的結構和寫作特點的運用，使我們的作文大有長進。
我們對劉老師的教學是非常滿意的，但有一件事讓我們心存芥蒂，吃了不少「苦頭」——他要求我們用毛筆書寫作文。那時候，數、理、化、外幾乎每天都有作業，我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哪裡還有時間用毛筆書寫作文？為此我們叫苦連天，齊聲抗議。但劉老師卻寸步不讓，堅持他的規定。他說：「你們太沒有良心了，其他課每天都有作業，你們都乖乖地按時做完，而我兩周才布置一次作業，你們都不好好完成，真有點說不過去。難怪許多人語文學不好！」對於用毛筆書寫作文，他解釋說，一是弘揚傳統，二是磨練性格，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們認為到了高中，還讓我們使用毛筆書寫，不僅是一種倒退，也加重了我們的負擔。我們把我們的苦衷反映到學校，校長卻否定了我們的要求，肯定了劉老師的[[規定][，我們只好硬着頭皮去準備毛筆、墨盒。
雖說我們在小學寫過毛筆字，但畢竟告別毛筆已經好幾年了，書寫起來非常吃力。每次寫作文，我們都是先用鋼筆打好草稿，細心修改潤色後，才用毛筆一筆一划地抄到作文本上。這樣的作文，確實費時不少，也把人折磨得夠嗆。但正如劉老師所言，用毛筆書寫作文，很快就改變了我們粗枝大葉、毛毛糙糙的毛病。至於弘揚傳統，我們當時還沒有多麼深刻的體會。可在後來的大半個世紀的工作和生活中，毛筆字卻非常及時而又特別實用地派上了用場。我的毛筆字不敢與書法家相提並論，但起碼寫得規矩、工整、美觀。如今，我依然堅持使用毛筆書寫，無論是寫對聯、寫感謝信，還是寫啟事、給親朋好友寫信，我都使用毛筆書寫。當然，這些書寫也都得到了人們的稱讚，使我獲得了不可言狀的欣慰。時至今日，我才真正理解了劉老師所說的「弘揚傳統」的深遠意義。
敬愛的劉老師謝世已經好多年了，但他要求我們用毛筆書寫作文的事依然歷歷在目。他的一個似乎有點不近情理的要求，卻讓我們獲益一生，終生難忘。他的那一批學生都能把毛筆字寫得漂亮悅目，想必遠在天堂的劉老師也會感到十分慰藉的吧。
作者簡介
朱耀儒，男，1948年10月25日出生於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