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課，想說愛你不容易(鄭劍)
作品欣賞
網課，想說愛你不容易
一
窗外，陽光發出金子般的光芒，明媚如畫，讓人疑心迎春花開了，桃花開了，或許，杏花也要開了。
春回大地，想起來都覺得很美。風在吹，小草在搖曳，走在田野中，呼吸着春天的氣息，一切都是美的，美麗的風景，美麗的心情。
可是，這一切都只能靠天馬行空的想象了。
從大年初一開始，我和許多人一樣，蟄居在家中，每日關注着冠狀肺炎確診的數字。數字日日攀升，武漢傳來的消息更不容樂觀。
初四的陽光從陽台上退去，初五的星光也暗去了，複課的日期逼近，高三的微信群里騷動起來。大家都明白，照常進校上課，這是不可能的。然而，無論是病毒，還是其它任何困難，都不能阻止時間的腳步，更不可能阻止一代人成長的腳步。高考，即使是一座高山，我們也要幫助學生們，跨過它，把它踩在腳下。
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現在剩下的，就是尋找辦法的問題。
初八晚上，便有了通知，初九，也就是二月三號開始上網課。組長給我消息時，已到第二天早上。
放假回家時沒有帶書，還要到學校辦公室拿相關的書籍資料。於是，我帶上口罩，走出家門，走出小區。
街上空蕩蕩的，行人很少，偶有一兩個人，也是匆匆走過，遇到熟人，也只是揮一揮手。疫情嚴重，沒有幾個人敢在生命面前開玩笑。
校門開着，門口放一張桌子，桌上子上，一瓶消毒液，一個登記簿，一支筆。門衛大概換了人，是一張陌生的面孔。我說明來意，他打開教學區的鐵門。
教學樓里，一切依舊，只是，少了琅琅的讀書聲，沒有老師匆忙的身影，和學生們燈下攻讀的樣子。我的鞋底敲打樓梯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上響起，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二
帶了必需的資料，我匆匆回家。明天就要上網課，電腦是不是順暢，我的Q還能不能打開，怎麼入群，怎麼分享，所有的問題還要一一解決。
Q號是多少，早就忘了，好多年前申請過一個Q號，卻幾乎不用。我向來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也不是愛湊熱鬧的人，Q聊天，幾乎是空白，手機上連Q軟件也從未安裝。我先在手機上下載了一個Q軟件，從楊的Q的好友中找到我的Q號，試着登錄。手機顯示：長時間未登錄，你的號碼已停用。只好重新申請。申請，註冊，登錄，都還順利。
打開電腦，登錄Q，電腦卻顯示，你的軟件需要升級。於是升級，再登錄，進入班級群。怎麼分享，如何讓學生能聽到我的聲音，看到我分享的內容，這又是一個問題。我先打開與楊的對話框，進入語音對話，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楊說，前幾天重裝電腦系統，沒有聲音，估計是沒有聲卡，音樂都放不出來。於是，又下載聲卡。下載，安載，但幾次反覆，聲卡就是安裝不上去，讓楊安裝，也是如此。這可咋辦？抱着試一試的心理，我打開控制面板，顯示，聲音，添加組件，添加組件下面出現幾個內容，全是英文，二十多年前學的英語，除了一些日常用語，一些模糊的語法，其它的都基本還給歲月了，專業術語就更不用說。連猜帶蒙，選了一個，點進去，繼續安裝，竟然安裝上去了；再打開Q語音，竟然也有聲音了。
驚喜之餘，我有點佩服自己了。
剛剛建立的語文網絡教學群也熱鬧起來了，芳芳說，她的電腦沒有麥克風，音樂能放，就是Q的聲音出不來。我說，我也沒有麥克風，筆記本電腦應該是自帶麥克風。她說，她用的是台式電腦，家裡還有個筆記本，那用筆記本試試。許久，芳芳發來消息，筆記本果然能用。
聲音問題解決，就看怎麼分享畫面。
我又打開與楊的對話框，檢索對話框中的每個按鈕，一個三豎如「川」的圖標下顯示分享白屏幕、分享白板、分享視頻，點開分享屏幕，對話框裡顯示出我的屏幕內容。好，問題解決！
我再打開網絡教學群，幾個人還在討論問題，在對話框裡，我卻怎麼也找不見那個像「川」字的圖標，又一個一個圖標檢索，卻從電話圖標里找到了分享屏幕。好了，兩個路徑，總不會再再有什麼差錯了吧？這時，群里還正討論着分享的問題，我把我的經驗分享給大家，心裡還頗有些得意。
電腦問題搞定，剩下的就是備課了，內容當然不成問題。但因為假期短，我只布置了一些讀書筆記的作業，同學們回家不一定帶書，到班級微信群問了一下，果然如此，尤其是鄉里的學生，沒有帶書的更多。所講的內容必須要在電腦上展示出來，要讓學生看到，就必須做成ppt，或者word，當然，最好是ppt，學生看得更清楚，更明白。做ppt，是一個很費時間的事情。慶幸的是，麗萍把資料中相關內容已經發在群里，但分享的ppt內容過於簡單，還是要補充大量內容。只好動手做了。搜集資料，打字，設計，一節課備完，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一切準備就緒，單等上課了。
三
二月三日，農曆正月初九，九點二十，我打開電腦，電腦實在太老了，十分鐘後，才進入Q群。語文課安排在十點到十點五十分。九點五十，我開始分享，十點整講課，一切都很順利。只是上課結束，要退出分享，電腦卻點不動，三四分鐘後，才顯示退出。十年電腦，大概服役期滿了。
第二天，第三天，也基本正常，第四天卻又出現新狀況：馬上要上課了，卻怎麼也找不到分享按紐，群視頻點了又關，語音聊天進了又退，分享按紐不知藏在哪裡。沒辦法，只好向管理員張樂泉主任求救，在他的指導下，點攝像按鈕，點彎曲箭頭的按鈕，才終於找到分享屏幕的按鈕。一看手機，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我不由感慨，路徑很多，意外也太多，簡直要命啊！聽電話那頭，樂泉自言自語：「我快要瘋了」。大概，各個方面狀況不斷，把管理員都忙得暈頭轉向了。如果再多幾個像我這樣年近半百或年過半百的人，那就更讓管理員忙的了。
每節課之後，總要布置作業，我要求學生把作業發到微信群，老師檢查，科代表統計。六科作業，讓人眼花繚亂。有些學生大概還有偷懶心理，反正監控不到，課也不上，作業也不做。費了好些辦法，好大功夫，統計，反饋，效果仍不很好，朱琳另建了一個Q群，又讓學生用彩色筆註明，才好一些。後來，學校註冊了一個小程序——每日作業，有人陸陸續續使用，我也加進去，才發現網上的好東西太多了。這個小程序，可布置作業，可批改作業，可評優，可評等級，還可留言，果然好用得多。看來，學習還是很有用的，所謂：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上午上課，下午備課，中間做飯吃飯，晚上看完學生作業，再看一看中國詩詞大會，與龍洋、康震共賞詩詞，生活忙碌而充實。
元宵節到了，開學的日期臨近，但疫情依舊嚴峻，鍾南山時時發言，讓人們不要出門，不要聚集，守在家裡就是給國家做貢獻。開學，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各個學校，各個年級，都要利用網絡教學，所謂停課不停學。女兒今年上初三，也要在網上上課。二月九日這天，網絡基本是卡卡卡。起初，我並不知曉，打開電腦，手機調到靜音，上課前，看到手機上有一個未接電話，也未在意。上課不長時間，又看到手機亮了，樂泉打電話說，網絡太卡，學生看不到我分享的內容。我只好把每張幻燈片發到Q群里，讓同學們看着圖片聽講解。講一個問題，再複製發送幾張圖片。就這樣，磕磕絆絆，一節課總算講完。上完課，我從書房出來，孩子也從她的房間出來。女兒說，她的網課就進不去，手機老轉圈圈。我打開高三微信群，群里也炸鍋了一樣。有人說，太卡了，太卡了。有人出主意，騰訊課堂，也可以用。也有人說，騰訊課堂也卡，騰訊會議倒還可以。
大家都在想辦法，但網絡太忙卻是真的。
這是前所未有的。自網絡出現以來，這樣的大面積地集中使用，大概，網絡開發商也從未想到。騰訊崩潰，釘釘崩潰，女兒說，釘釘好可憐，好多學生都給差評，差評，差評。
於是，便有聲音，網課效果不好，各地各校要根據實際情況有效開展網上學習。之後，網絡似乎能順暢一些。大概一些學校變換了方式，網絡壓力有所緩解。而管理員又找到一個授課軟件——cctalk，而且他也開始使用。於是，我又開始下載cctalk。
我先在手機上下載了cc，下載，進入群，都很順利，但手機上無法授課，授課還是要在電腦上完成。我先從管理員鏈接的地址下載，網速不佳，把電腦轉移到客廳，總算完成下載安裝，卻打不開，電腦顯示：地址無效。又卸載下載，反覆幾次，仍然無效。我又在軟件管家中下載，在官網下載，依然如故。請教管理員之後，在官網再次下載，總算安裝好了，可以打開，只是，每次打開電腦，電腦都會彈出一個cc地址，顯示開始卸載。無奈，每次都得先關閉，有時，連續關閉，還關不掉。
安裝完成，便註冊，網師認證，填寫了許多內容。身份認證，還需要手持身份證拍照。於是，請別人幫忙拍照，全部完成，提交，等待審核。晚上十一點半，剛躺下，手機提示：審核未通過，身份證照片不清晰。於是，重新拍照，上傳，提交，等待審核。第二天上午，手機短信顯示，審核通過。下午備完課，我又開始鼓搗電腦cctaIk，很快找到分享屏幕，我覺得這應該和Q一樣，分享屏幕上的內容即可，誰知卻不行。還要先上傳資料，只是，我的課件太大，傳不上去。還要裁剪課件。
課件做好，上傳，但打開cc，讓科代表朱琳看，朱琳說聽不到聲音，反覆幾次，電腦課前檢測，也提示找不到麥克風，筆記本自帶麥克風，但任憑揚聲器開到最大，還是沒有聲音，我無語了。準備在cc上課，沒有聲音，只能轉回Q，所幸這幾天網絡比較通暢，Q上課也還流暢。
我家網絡是前幾年裝的，收費不算太高，網速也不太好，不過，看電視，查資料，做課件，也足夠了，但和年輕人使用的網絡比較，還是差了一些，在這次網絡授課中，劣勢太明顯了些，但終究還能應付。而有些地方的學生單單接收信號就已經要付出很多努力。有個學生家沒有裝WiFi，手機流量也不夠，借用鄰居家的網，不得不到屋頂上接收信號。西藏昌都，一個叫斯朗巴珍的女學生，家鄉四面高山，手機信號微弱，她每天要用三十分鐘，爬到山頂上，在雪山頂上，她把石頭當桌凳，一坐就是四個多小時。
當然，這些都是勤苦自律的孩子。還有一些學生，賴在被窩，或者掛着課，卻不上課，不聽課，不是睡大覺，就是玩遊戲，老師管不到，家長管不了。對他們來說，網課，就是無課。學生的差距，往往就是自律的差距。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如若你想征服世界，就得先征服自己。自律，是優秀人生的標配。養成自律的習慣，收穫的不僅僅是一個好成績，而是一個受用終身的強大助力。我們的學生會怎樣，除了想盡辦法管理之外，隔着屏幕，我們只能寄希望於家長的智慧和學生的自覺。
網課之便捷，毋庸置疑，但網課之效果，卻實在難以期待。網課，真的是，想說愛你不容易。
四
我的網課已進行了將近兩周，年級安排下一輪人員上課，我只剩一節課了，就不想再在cc上折騰，希望最後一節能夠順利完滿。學生也是一個手機，Q，cc，兩個切換，倒也不算太麻煩，每次上課前，先在cc上通知學生轉戰Q，然後在Q上召喚學生。
早上起來，我打開手機，卻發現手機有點卡，信號不好，電腦會不會又卡，我提前給朱琳發了信息，讓她發現上課卡頓，就及時告知我。開始上課，似乎沒有太大問題，二十分鐘後，朱琳發來信息：老師，沒有畫面了。
切，又卡住了。
我感覺自己就像阿Q，最後一個圓也沒有畫好，硬是帶出了一個小尾巴。
作者簡介
鄭劍，中學教師，渭南市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