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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樱桃(满江红)

红樱桃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网

《红樱桃》中国当代作家满江红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红樱桃

我家独门独户,童年时代,我常常穿过一片竹林,到几十份烟火的大屋玩耍。

一天下午,伙伴中有人说二拐(一个孩子的外号)家的樱桃红了,我跟随着他们从西头跑到东头,看见一道短石桥,桥那边河沟坝上一棵树不是很高,樱桃红在半下昼的斜阳里,晶莹圆润,充满诱惑力。一个六十多岁的妇女,姓赵,坐在石桥这边披屋门口,她的丈夫姓雷,长我三辈,樱桃好吃手难伸,霉运啊。

农村老年妇女喜爱满襟褂,一直穿到改革开放时代,喜爱蓝竹布料子,配合绿水青山,粉墙黛瓦,很和谐。曾婆穿的就是蓝竹布满襟褂,个子较高,身体健壮,头上扎一根红绳,有一只耳上戴银耳环,坐在门口剥青豌豆。曾婆的丈夫已经去世,膝下无儿女,五保户,生产队安排她放牛,农忙季节,牛在田里用力,曾婆割了一上午牛草,下午就可以安心坐在家里剥豌豆了。

“小屋里的伢怎么玩到大屋里来了?”曾婆看我一眼,冷冷地发问,好像到大屋来是一个错误,我的胆子不大,曾婆是妇女,怕的程度轻一些。

我的伙伴圈子在西头,我是第一次到这东头来,又是少见多怪的年龄。曾婆一间正屋,一间披屋,披屋檐下一条深沟排放屋后高山上淌下来的水,两岸鲜绿的草木藤蔓交合,只能听见水响,看不见水流,比我家有山无水的的房子更有意思。走在溪边青石板路上,大人伸手能摸到檐瓦,木格窗这样小,比升子口大不了多少,我家以及西头人家的厨房都是高房子,这样矮的屋竟然做厨房,没有见过。一扇门通向正屋,门边一种机械靠着墙壁,木头发黑,我在连环画上看见过周总理纺线,认得这是纺车,有一种终于看到实物的快感。

我正在研究纺车,听见曾婆说我的面貌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她不带姓,直呼父亲母亲的名字,她年尊派长,看着父亲长大,可以呼名,但我很不习惯,觉得刺耳,她说我两不像,我觉得在小伙伴面前脸上无光,觉得曾婆不喜欢我,心理距离拉得更远,此前盎然兴味消失殆尽,闷闷不乐。

不知小伙伴们是否听见曾婆的话,他们伏地河沟两岸,用棍棒当机关枪射击,嘴里发出“哒哒哒”的枪声。豌豆总算剥完了,曾婆走过小石桥,将晒着金黄大豆的竹匾挪动到太阳底下,樱桃树半晴半阴,阳光里那部分果实分外娇艳,天气凉爽起来。曾婆拿着晒干了的衣服,回来的时候说:“伢几个不要在沟边上玩,沟里又是白石头,又是碎玻璃,摔下去不得了。”我觉得她的声调怪怪的,这本是善意的提醒,我心里想:“真多嘴,我摔下去我愿意,有你什么事呢?西头银菊妈称呼我们“妹几个”,你叫我们“伢几个”,很不好听。”我从一开始就看不惯曾婆头上那根红头绳,我有一种偏见,鲜艳之物配鲜艳之人,认为红头绳是姑娘家用的,你一个六十多岁不鲜艳老人家有什么资格用呢?曾婆早就成了伙伴们的眼中钉,我对她的厌恶尤为深重,一个从来不作恶的人,却弄得满身罪孽,她自己并不知情,这真是做人的危险之处。

回首忆当年,曾婆第一句话是开玩笑,但那时我不懂,第二句陈述事实,我家兄弟姐妹在外貌上都没有得到父母遗传,曾婆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而是心直口快,不知道有些儿童很敏感,与她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无须设防,倒是见面过分亲热言不由衷的人须要注意(不是指银菊妈,她是一个好人,后来因为家庭矛盾服毒,过早离开村庄)。后来我听母亲说曾婆的故事,脱下褂子将死在麦田沟里的弃婴裹住埋葬在山岗那一段尤其感动心肠,年龄总会老去,情怀愈老愈鲜艳,现在那根红绳令我缅怀,在寻常巷陌演绎女性的种种传统美德

“伢几个都过来。”曾婆收衣服进屋,又出屋招呼,我看见她怀里抱着一个青花双喜瓷坛,这种瓷坛由一个穿蓝竹布满襟褂的妇女抱着最有韵味,我猜想里面是吃物,这一回觉得她的声音动听,伙伴们就像几只小公鸡听到呼声,聚在曾婆面前,我最后一个走过去,曾婆拿出来竟然是冻米糖。我有兄弟姐妹五人,正二月一过,放在楼上洋铁箱里的糖就完了,曾婆没有孩子,自己又舍不得吃,米糖保留着,一人发几块。有一个孩子,父亲是县城五金厂工人,他将手在衣服上擦擦,再伸过去接糖,最后轮到我,多一些,曾婆向伙伴们解释:“他是客,念书的伢要懂礼。”剧情啊,本是来做贼的,本以为曾婆讨厌我,结果得到做客的礼遇,分配的食品最多。米糖没有回软,香甜脆,个个人的嘴巴里声如裂帛,在草树苍苍樱桃红熟的季节吃冻米糖,这四月裂帛在我是全新的生活体验。

第二天,我们又去拜访樱桃树,曾婆的房门锁着,但树上只剩下一些青樱桃,二拐家棋高一着,抢占先手了,现在想来,也许是曾婆通风报信。

斜阳村落,一道清溪,溪上一树成熟的樱桃,一道短桥,一间小屋,一个穿蓝竹布满襟褂的村媪,几个戏耍的儿童,多么生动的画面,如梦似幻,假如苏轼辛弃疾看见,这些料子定能酿造一阕优美的小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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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满江红,散文在线网签约作家。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