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儲(李景寬)
作品欣賞
秋儲
東北的中秋,田野上黃葉鋪地,稻穀飄香。楓林里,楓葉血紅。秋風不再送爽,而改為送涼。每到這個季節,我們東北人便開始秋儲了。
土豆上市,土黃色,麻面,無土,大小勻稱,凡是這樣的[土豆]],最受青睞。看吧,滿載這樣土豆的汽車剛在路旁停靠,老太、老頭們立刻蜂擁而上,車上的土豆堆積如山,大廂板不能打開,一雙雙曾經摸麻將、撲克的手便伸向車廂,挑選中意的土豆,往絲袋子裡或大塑料袋裡裝。會做生意的土豆賣家往往提供嶄新的絲袋子,男人在車上一邊看着土豆,一邊幫着顧客挑選;女人則在兩三米遠的地上守着落地秤,稱土豆、收款。
不遠處,可能還有賣土豆的大車停靠,倘若土豆跟這車的相比稍遜一籌,本來正有兩三個顧客挑選土豆,看人們擁擠在另一輛車後廂,便會立刻倒出挑好的土豆奔向那邊。待那邊的大車土豆賣光,車開走了,這邊的才出現擁擠挑選的場面。在挑來選去中,這車土豆也賣光了。
大蔥也在這個時節上市,蔥比土豆好購、好售,都是成捆的。過幾天白菜就上市了,肯定又是一陣忙亂。
每當這個季節,住宅小區內,大凡陽光充足的空地上,諸如各棟樓房牆根、花池圍欄上、人行道兩旁、休閒區邊邊角角等等,都擺滿了大蔥、白菜。一般情況下,沒有丟大蔥、白菜的現象發生。有時,也難免拿錯,而後又送回原處。
大蔥晾曬個把月,就可以把它拿回家,放到陽台外面,它不怕凍。冬季,可以提前拿幾根蔥放到廚房菜筐里備用。還可以把蔥白細的蔥栽到花盆裡,一兩個月後,它就會發出新葉,吃着不辣,鮮嫩。
一般人家要積酸菜。早先積酸菜,先把白菜根砍掉,把外面的菜幫除掉,用熱水把白菜焯一遍,然後往缸里裝。現在省去了焯的工序,把白菜用刀在中間切開,碼到缸里,這樣它不占缸的空間,碼一層,撒點食鹽(防止腐爛),最上層用白菜幫苫蓋,然後用石頭或其它重物壓上。過幾天,缸里的白菜之間密度小了,就可以往缸里填水了,填的水不要與缸沿水平,這樣等白菜再下沉時,水會溢出來。剩下的白菜,可以放到陰涼處儲存。
土豆怕凍,一凍就變色、變味,難吃了;還怕熱,一熱就會生芽子,生了芽子的土豆有毒,不能吃。最好儲存在陰涼通風處,還不宜將它裸露在外面,裝在絲袋子裡最好,這種袋子織的密度稀,有縫隙,通風好。
除了大蔥、白菜、土豆需要儲存外,秋季還要曬蘿蔔乾、蘿蔔絲,長豆角絲等。還有曬茄子片的,曬時,最好把茄子片用麵粉拌上。其好處是,麵粉吸水,幹得快;等燉着吃時不苦。早年間,還有曬角瓜乾的,先把角瓜根部切開,將內瓤掏空,使用專用的角瓜刀旋轉着削,能把一個角瓜削成整個一長條,搭到晾衣繩上曬,米黃色的,一串串的,煞是好看。現在,角瓜已經沒人愛吃了,也就沒有曬它的了。
秋季,我們東北人還要醃各種鹹菜,黃瓜、芥菜疙瘩等鹹菜是普遍要醃製的。還有大頭菜鹹菜,先將大頭菜切碎,用清水洗淨,撈出來把水瀝盡,撒上鹽,擱一兩天,鹽把菜里的水煞出來倒掉,然後將芹菜絲、大辣椒塊放進去,再放入適量的食鹽——這是傳統醃製鹹菜法。現在,有好多人家則採用新醃製法了。傳統醃製的鹹菜就是個咸,而新醃製法,要有選擇的放入許多佐料,如白糖、熟豆油、辣椒麵、味精、薑末、蒜末、醋、食鹽等,這樣醃製的鹹菜味道要比傳統鹹菜好得多。
我們東北人秋儲活動既忙碌又有趣,看買秋菜、儲秋菜、積酸菜、醃鹹菜那種忙碌、認真、精心的勁頭,你會由衷的感到,我們東北人把對生活的熱愛都一股腦地傾注到秋儲上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