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雪留不住(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春天的雪留不住
1
前一天白天最高氣溫零上6度，街上化的稀里咣當，被陽光曬熱的陽台什麼凍貨也放不住了。市場小攤上凍了又化，化了又凍的凍梨凍柿子蔫耷耷地皺着臉，早沒了冬天的硬邦挺實勁兒。不帶真空包裝的凍大鵝和小雞風乾後表面都發黑變色了，這時候再不吃，沒準就變質了。
除了江上，除了背街和犄角旮旯黑乎乎灰突突，沒被陽光逮到的去冬殘雪，城市裡已看不到有大片積雪的地方。
第二天早晨醒來，以為春天還會持續升溫，但打住，春天才不會順着你的思路走。當人們還做着春暖花開的夢時，春天又開始玩起它的戲法，不到半夜的功夫就用雪把城市染了一個白。
2
那幾天眼見新月一天天長大，長到十五，就完成了一次圓滿之旅。
你說月亮看着其實沒那麼圓，月亮老了嗎？人們對圓滿的訴求太多，月亮擔心自己過載。披着一頭好看的蜂蜜茶色長髮的女孩手裡拿着一大把手搖花，十五不就是放花的日子嗎？兩個男孩在籃球架下玩球，沒戴帽子和口罩，其中個子高的那個玩到興頭上乾脆擼起白色衛衣的袖子，露出兩條肌肉結實的長胳膊，一點不怕冷。「不會有人來了，今天也就咱倆啦，那幾個傢伙真是的，這麼早就走了。」「他們都回家過節去了，玩球多來勁，那麼急着回家吃飯幹嘛！」兩個男孩一邊爭球，一邊吐糟着先走的小夥伴。
小區門口有人在放一個有小炕桌那麼大的四方體大禮花盒，好傢夥，點燃之後，響聲震動，沖天而起的燦爛花束，在那一刻美的讓人忍不住張大嘴巴，簡直就是煙花的奇美夢境。
3
正月十五的滿月露過臉之後，正月十六就閃了，像是不想被人盯着比較十六的月亮是不是比十五的月亮更圓更亮一點。
上午10點多雪還在下，說好的小雪久下不停，竟也越積越厚。這不，清雪車才歇了沒兩天又轟隆隆出陣。二環橋上有環衛工揮舞着雪鏟在往車上裝雪，一車裝滿開走，又來一車。人行道上的雪一時清不過來，一經走過的雪地靴、馬丁靴和高腰運動鞋踩踏，很快便失去初來乍到的白淨雪潤。
反正，春天的雪留不住。
4
話說北方的春天總是來的曲折又漫長，倒也足夠令人期待。
等待中，一天天與春風擦臉而過，一天天諦聽自然的春之萌動聲，好像心跳都和上了春的節拍。季節變換中，人們適應着季節的改變，也適應着自身的改變。春天是希望與期盼滋生的季節，是沉睡的生命慢慢醒來的時候。
這些天人們膽大敢出屋了。天沒黑透，中央大街路兩旁的星星彩燈已亮起，中央大街和西十二道街上的店鋪差不多都開門了，但關門閉店門上寫着出租出兌字樣的也不少。疫情限制了人們出行，購買力大幅下降。在中央商城女裝部的「阿瑪施」當店長的表姐的女兒萍萍說疫情以來每天客流少的可憐，所以不論新款舊款，貨一點賣不動，哪兒來的銷售額啊！她們店裡因完不成規定的銷售額，都走了好幾個店員了。
新聞中說哈爾濱冰雪大世界去年投了一個多億，才開業20多天，就因疫情被迫關閉。這一年的冰雪旅遊投入就這麼白白打了水漂。
5
一直冷清的江邊隨天氣轉暖，意外變得有些熱鬧。
江邊人行道旁的一溜兒雪人雖已化的脫相走樣，但大致輪廓還在。江上玩的人也不少，大型冰滑梯還沒有全部拆除。在江上遛狗，散步和跑着玩兒的人一撥接一撥。那道用冰塊砌成的長長的冰牆居然還沒化，隔着冰牆往江上看，顯得朦朧有趣。
晚上6點多九站公園運動小廣場上鍛煉的人也挺多。在家中憋夠嗆的人們終於忍不住，都陸陸續續走出來。
6
昨晚去吃「福貴殺豬菜」，走進店裡沒空位，這時候客滿可不容易。
等了一陣，大廳里有了空位，我們坐過去，點了幾道喜歡吃的菜。沒等菜上桌，鄰桌的二手煙先飄過來，煙味兒很沖。為了少吸點左鄰右舍的煙，我們吃的很快，吃完打包走人。
回到家脫衣服時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是煙味兒，董說自己的皮膚和頭髮上也淨是煙味兒。
吃殺豬菜咋跟吃了燒烤似的，不洗澡沒法睡。
7
躺下閉起眼睛，帶自己進入想象與回憶中。想起晚上在江邊仰頭看夜風中還保留着冬天模樣的樹，冬天的樹比夏天更見風骨。想這世上的什麼讓我們的心變柔軟，又是什麼讓我們依依難捨？
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睜開眼睛看到幾個小精靈在書架上在門旁和地上跳舞，它們跳的那麼起勁。大腦過熱過載，又空無一物。想讓自己醒來那會兒正跟夢裡的自己進行着拉鋸戰，最終還是沒能從夢裡一躍而起。在夢裡做個乖孩子，聽媽媽的話。「你的身上有來自爸爸媽媽的濃厚味道」，在心裡記着爸爸媽媽的味道，他們的味道也影響改變着自己。
一段人生也會像一個夢消失的那樣快吧。村上龍說：「所謂的真實，只存在於你的想象之中，或者說就是想象本身。」生命的故事自己會生長，會不斷有新的故事從生活中冒出來。
二月收尾，三月起頭。2021，嚓地就走到三月，時間快得連眼巴前兒的生活也轉瞬成追憶。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