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柔軟(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春天柔軟
一
兩天風過，天空復藍，常來常往的白雲去向不明。但明顯感覺到冷，單穿一件衛衣不抗風，有人又穿回棉服羽絨衣。在外面被凍得絲絲哈哈，回到家趕快摸摸暖氣，還好熱乎的。四月初屋裡還是少不了暖氣，因為這會兒的春天，陰陰晴晴、冷冷熱熱沒個準兒。
北方人感受季節的變化，往往是在一件件減衣服，一件件增衣服，並通過檢驗身體的適應性感受着。走在春天，走着走着有時不免性急，想一步跨進有真實感的春天，而不再滿足於呆在似是而非的虛擬春天裡。
一進四月松花江就開江了，江水一動起來，來江邊的人也猛增。一隻小狗被拴在江邊的鐵欄杆旁待售，標價300元。小狗是德國弓背，想賣掉它的人是一個臉上灰白胡茬叢生的黑瘦老頭。小狗很乖，虎頭虎腦，一對咕嚕嚕轉的眼睛很亮。也許這個老頭並非是它的主人，只是販狗者，不知小狗會等來一個什麼樣的新主人？
在顧鄉公園看見兩隻花栗鼠，第一場春雨還沒下起來，就驚醒了冬眠中的松鼠媽媽和松鼠寶寶。松鼠寶寶小的惹人憐愛，身形雖小，卻一點不影響它爬樹和在地面上奔跑的速度，聽到一點動靜，它就會倏地一下從你視野中消失。
春天，該來的陸續都要來了。走出顧鄉公園，迎着春天初來的毛毛雨，跟小草和樹一起潤潤嗓子。
我們被日常這個容器收納，與真正的自然漸有隔膜，甚至我們身上能與自然發生感應的觸鬚也被剪掉，失去敏銳的感受力。試着用一枚無形的針將自己刺痛，以生者真實的體驗感受活着。
二
翻「喜馬拉雅」自己聽過的作品歷史記錄，竟列出長長几頁書單。
算上從「氧氣聽書」、「懶人聽書」和「家常讀書」中聽到的內容，零敲碎打的時間裡，讓耳朵代替眼睛閱讀，幾年下來，「閱讀」量竟也很可觀。
手機上最愛「喜馬拉雅」，心裡始終存着對那些用心讀好書的朗讀者的一份感激。
聽讀與閱讀一樣，有時會將你帶入一個與現實世界平行的世界中，讓你從此世界進入彼世界，領略不同的人生。
三
累的時候，喜歡在淘寶逛外單餐具，一頁頁翻，一件件比較，杯盤碗盞箸，哪一樣都愛看，收不住眼睛，看的樂在其中。
其實自己對瓷器一無所知，對其他材質的餐具也一樣，單憑直覺喜歡着。喜歡北歐的簡潔清爽，英式法式的華麗耀目，喜歡青花瓷的細膩典雅，喜歡有渦旋花紋的波希米亞式的自由混搭和自然風，也喜歡和式的小清新、內斂、不張揚，懂得做配角的規矩，不與主角搶戲，卻不失存在感，是主角身邊不可缺少的綠葉。看到不同造型，不同質地，不同花紋設計的餐具，就想這些餐具要與什麼樣的菜品、菜式、餐桌、桌布和什麼樣的室內燈光，以及就餐者的氣質、服飾裝扮相配合，才更相得益彰。
逛街每走到賣餐具的地方，總會被吸引，並流連其中，尤其傾心注重設計感和造型的外單餐具。各種比較和欣賞，遇到心儀的，會考慮用來盛哪些食材，才匹配。追劇時也會留心劇中出現的餐具。在西方一些家庭中，都珍藏有精美的餐具，這些餐具平時很少用，只在家庭聚會或吃聖誕大餐時，才拿出來用。記得由奧黛麗·塔圖主演的那部法國電影《天使愛美麗》里，有個男人不管走到哪兒，都帶着一隻看上去分量不輕的皮箱，他的皮箱裡裝的既不是成捆的現鈔，也不是名貴的珠寶，而是一套祖傳的精美餐具，講究的他用餐時只用這套餐具。但一場意外，皮箱裡的餐具全部被摔碎，他的心也隨之碎成渣渣。
相信藉助這些美麗的餐具，一定能激發家中主廚的烹調激情與靈感，為家人做出美味的一餐又一餐。
喜歡能帶給人審美愉悅的事物，欣賞優美的餐具便是其中之一，且大有治癒效果。
四
被媽媽拉着去看她在小花園鍛煉時結識的一位90歲的老阿姨，媽媽讓我叫她芸姨。芸姨頭上戴一頂有花邊的小帽，頸上繫着一條小碎花絲巾，上身穿一件灰紅相間、有細條紋的羊絨短大衣，下身是一條板正的黑色九分褲，纏過足的小腳上穿着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小皮鞋。她腰板挺直，面容清癯，看人時雙眼有神。
芸姨跟人聊天時語速很快，吐字清晰，你說話，她能快速回應。芸姨說她有一個比自己大三歲的姐姐，還有一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妹妹，姐仨的身體都還不錯，有時聚在一塊兒會聊些小時候的事，說着說着老姐仨像又回到小時候。
芸姨現在跟老伴兒兩人單過，買菜、做飯、收拾屋子、洗衣服，自己樣樣做得來。芸姨的老伴兒比芸姨小兩歲，腿不大好，平時不常出門，就在家裡活動活動，不像芸姨，只要天好，每天都會出來溜達溜達，鍛煉鍛煉，跟周圍的人嘮嘮嗑。芸姨養了12年多的吉娃娃壯壯前些時候沒了，芸姨說：「把我難受的，好多天都吃不下飯，我小兒子說要再送我一條壯壯，我說不可能再有壯壯了。」
芸姨有三個兒子，兒子和媳婦們都很孝順，沒事兒就帶吃的喝的來慰問他們老兩口。芸姨走起路腳步輕快，不管看她的正面，還是背影，你都不會相信，她已有90歲。
五
看意大利電影《小巷之愛》，這部1953年上映的電影雖是一部由5個短片組成的偽紀錄片，卻拍的真實而觸動人心，場景豐饒有趣。影片由一代大導安東尼奧尼、費里尼、迪諾·里西等分別掌鏡。
看完這部電影不由感嘆造物主實在太寵溺意大利人，這裡的人不論男女，不分長幼，都有一張線條生動、輪廓分明的臉，讓你過目難忘。邊看心裡邊想，意大利人怎麼可以生的這麼美，正是傳說中的360度無死角。深得我心的羅伯特·德尼羅，便是由造物主精心打造的意大利美男之典範。
在羅馬街頭索菲亞·羅蘭式的熱辣美女並不罕見，還有意大利的時裝，街邊時尚、街頭風情，都足夠好看。意大利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流行，距今已過去半個多世紀，但同今日時尚相比，竟毫不遜色。
現在看這部電影所採用的創作方法，拍攝手段似已過時，但依然可以透過它，了解當時意大利社會生活的各個側面。片中困於情感中的男女，演繹着各種相愛相殺的故事。也表現出女性對情感的無望祈求，為愛自殺的輕率，男人的無情，背叛與逃跑。站街女講述的故事，一個被男人拋棄的單身媽媽欲棄其子，又重新找回兒子的傷心故事，渴望通過婚介所找到生活依靠的鄉下女孩，為擺脫困境甚至願意嫁給一個「狼人」，還有一場3小時的舞會中男男女女的表現……幾個短片從不同視角揭示了當時的社會現實，其中兩個短片沒有一句台詞，拍的依舊精彩。
最後的短片名為「意大利人的凝視」，男人凝視從街上走來的一個個美麗女人的身影，在擁擠的電車上男人想吃女人豆腐，為貪看美女，男人一路尾隨而行。美麗的女人，通過被人凝視，而成為意大利城市風景中最閃耀的存在。
時隔半個多世紀，凝視這些永不落幕的意大利之美，仍讓人心旌搖盪。這樣的偽紀錄片，偽中見真，見美好，不為時間湮滅。
六
吃飯時，要給董添飯，被叫停。「還得控制飯量，不然你給我買的夾克衫，穿上太緊，拉鏈也拉不上了！」他嘴裡叨咕。
「你怕看見鏡中過於肥膩的自己，不好意思打招呼！」我逗他。
偶爾會從自己的軀殼中跳出來，仔細打量一番，一直居於其中的這個神殿，看它經過幾十年風剝雨蝕，如今變成何等模樣？
從夜市上買回2斤新蒜，醃了一小罐糖蒜，一瓣一瓣剝開醃，三四天就能吃。
給媽媽包了蝦仁豬肉小白菜餛飩，用小碟盛了幾瓣醃好的糖蒜讓媽媽嘗嘗，媽媽說好吃，蒜又脆又嫩，酸甜可口。
「活着，吃飯，很快樂。」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