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當一隻下蛋的母雞(陸渴望)
作品欣賞
我願當一隻下蛋的母雞
我不是鳳凰
是一隻普通的母雞
我不能展翅高翔
只會在地上邁動窄小的步履
我沒有誘人的色澤
只有一身雜色的毛羽
我沒有給人們留下
神話般的傳奇故事
只在肚子下臥着
孩子們的歡喜和焦急
我不會唱仙樂神曲
只會在下蛋後吟一首自賞詩
我不妄想曠世珍餚
最大的享受是吃一把穀粒
我不想當鳳凰
只想做一隻下蛋的母雞
讓人們罵我目光短淺
讓鳳凰笑我沒見過大天大地
我把整身心的愛都下到雞窩裡
（因為痛苦，每隻都帶着血絲）
春天，在主人地看護下
抱幾雙兒女——
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樂趣
我損害過莊稼，但也捉過蟲子
我的愛是一顆顆星星
跳躍在農家沒有月光的日子裡
我的愛是一顆顆白色的手雷
炸毀落後，擊碎貧瘠
讓別人去做鳳凰吧！
我願當一隻肻下蛋的母雞
1984年9月17日於河南省新安縣大章村
我是一片葉子 我愛祖國
但我只是一片葉子
挺拔的樹幹
被毒蟲鑽得血水橫流
骨粉飛撒的時候
我只能借風揚起手掌
提出強烈的抗議
我愛祖國
但現在已是深秋
我體內的葉綠素
已經向母親輸盡
我枯黃的身軀
只能坐在風的轎子裡
發出最後一聲悲鳴
飄飄然，昏昏然
——離開樹枝
我愛祖國
但目前只是一片
沒有聲息的葉子
躺進憂鬱的樹叢
望着灰濛濛的天際
以及從樹縫兒里
溜進來的陽光一縷
我好不情願啊——
淚水留給了樹根
心腐爛入地
1990年9月21日於洛陽市王城路21號院[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