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田野(柴萬芳)
作品欣賞
我們的田野
北方的春天來得晚，四月份了，花朵綻放，小草長高，田野里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我們一幫毛孩子，滿灘各窪去尋找一種名為「長（發zhǎnɡ音）芽芽」的野菜。它的根莖很長，挖出來剝開皮，細細的白白的嫩嫩的，汁水很足有點淡淡的甜味。還有葉子上帶有紫色斑點的名叫「酸溜溜」的野菜，吃起來酸酸的，也是我們的摯愛。
艾草是一種很好的食物，我們挑回來的艾草，洗淨晾乾水份，嬸子們就摻上些白面和玉米面，少拌點香油，上鍋蒸熟，空氣中到處瀰漫着艾草的清香。蒸熟後，愛吃甜口的拌白糖，愛吃咸口的拌辣椒，妥妥的純天然綠色無污染食品，圖的就是一個鮮。
運氣好時，會捋到榆錢錢，榆錢錢是榆樹的種子，嫩綠嫩綠的，洗淨晾乾摻上麵粉，蒸出來有股淡淡的甜味兒。但老人們更偏愛苦苦菜，它是一種藥食兼具野菜，不但能吃，還能治病，清涼解毒、祛火明目。我們這裡喜歡涼拌着吃，將苦菜去雜洗淨，入沸水鍋中焯燙幾分鐘，撈出用涼水浸泡後擠干水份，切段拌上蒜泥、鹽、香油和醋，也可以加少許白糖提鮮，酸香爽辣，有苦有甜，回味無窮，猶如人生的滋味兒。
夏天，在蚊蟲的叮咬和知了的鳴叫中悄然而至，又到了玩水的季節了。一條村外的小河，以小橋為界劃分勢力範圍——男生女生，不許越界，如果越界，就會被對方用河底的黃膠泥瞄準，糊成一個泥猴，落荒而逃。鄉下的孩子們沒有人給教如何游泳，所以大家的泳姿是千姿百態，狗刨的、蛙泳的、仰泳的、胡亂撲騰的。有些水性好的壞小子，用黃泥塗抹在重點部位，站在橋頭，一個猛子扎進水裡，不見了，過了好一會兒不出來，大家以為出事了，大驚失色，卻見他從遠處的河水裡冒出頭來，其他人直接游過去，用水潑他，一時間河裡撒滿了歡快的笑聲……
一場雨水過後，小河邊的老樹根下，就會長出許多形態各異的蘑菇，我們一般都喜歡采白色的圓形蘑菇。孩子們挎個小籃子，不怕泥濘，開開心心的去采蘑菇，爭辯采的多與少，大與小，享受采蘑菇的過程及收穫滿滿的幸福感。那時候很少打農藥，蚊蟲多，雜草多，蘑菇多，每次雨後都能採到好多，家裡的飯桌上也多添一道菜。小河底部的黑色淤泥里，有一種小小的黑黑的圓圓的類似於荸薺的東西，我們叫「黑菇子」，洗乾淨剝皮後，露出裡面白白的果肉，吃起來很脆甜。 那時候為了消滅「天牛」這個害蟲，當地政府可謂煞費苦心，讓藥材公司收天牛，一隻天牛1分錢。對於沒有零花錢的小孩子，這是很大的誘惑，我們拿着自製的小網兜，不辭辛苦的在小樹林裡出沒逮天牛，看着逮的差不多了，就去賣掉換錢，然後湊錢去買心儀好久的「小畫書」看，幾個小腦袋擠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討論着、扮演着。偶爾也會「奢侈」一下，犒勞一下自己，從騎着自行車，捎個冰棍箱，走街串巷的老爺爺手中買一根一毛錢的沒有包裝、全身雪白的奶油冰棍來吃，咬一口，唇齒瞬間感受到冰涼與甘甜。
夏天悄悄過去，秋天像一位貴婦，穿着華麗的彩衣，緩步而來。秋天像神筆馬良，到處一片絢麗多姿。秋天像快樂之神，為人們帶來了豐收的喜悅。我愛秋天的田野，因為她充滿了生機，充滿了活力！藍藍的的天空中飄着幾朵白白胖胖的雲彩，不知名的鳥兒飛來飛去，唱着動聽的歌兒。一望無垠的田野，呈現出一派喜人的豐收景象。沉甸甸的玉米，像一片金色的海洋，一陣微風吹來，田野里連綿起伏，十分迷人！猛吸一口，空氣里滿是香味，是蘋果？梨子？柿子？葡萄？
收回來的玉米棒子剝去了外皮，除去了須子，露出了金黃的裡衣，家家戶戶的門口壘起了高高的「黃金城堡」。又到了我們這幫小崽子「禍害」玉米的時節了！取1個新鮮的玉米，將玉米粒搓下來，鍋燒熱放入玉米粒迅速翻炒，炒至玉米粒的表面出現淡淡的焦糊色，就可以出鍋了，趁熱扔一個到嘴裡，焦香酥脆。有時候，會拿幾個玉米蒸熟，用舊筷子插入玉米的底部，在柴火上翻來覆去的烤制，直到表皮變得焦黃，散發出獨特的焦香味道，顆粒飽滿，甜香盈口。啃完一根烤玉米棒子，哈哈哈，大家都成了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花貓」。烤東西吃似乎是孩子們與生俱來的技能，土豆是最適合的燒烤食物之一。野地里烤土豆看似簡單，實際上也需要一定的技巧，土豆不能直接放火上烤，否則很容易被燒成黑炭，先挖個坑，點一堆柴火，燒的差不多沒有明火的時候，將土豆放進坑裡，用一些土蓋起來，里里外外蓋嚴實點，利用餘溫，讓土豆在坑裡享受高溫的擁抱，讓美味慢慢升華。漸漸就會聞到烤熟的土豆散發出的香味兒，綿軟香甜的烤土豆就好了。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秋天碩果纍纍，遍地金黃，也是農民們最辛苦的季節，收完稻子，收玉米，收了玉米，收豆子，收完豆子收土豆、收蘿蔔、收白菜……沒有個閒暇的時候。兒時的我們哪知道大人的辛苦，只知道秋天好吃的東西真多。
作者簡介
柴萬芳，女，平羅縣第六中學英語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