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城荷花分外香(初守亮)
作品欣賞
慢城荷花分外香
我們是踏着慢城之慢的步伐與奇思妙想，循着慢城荷花的芬芳而來的。
炎炎夏日，難得陰雨天氣，我們乘興於東方散文筆會採風活動，與百位實力作家一道，到高青慢城的蓑衣樊村，去感受放慢生活節奏，領略新型農村城市化的意識形態。
淄博市高青縣的蓑衣樊村，一個起居在黃河中下游南岸畔下的古老村落。這裡田疇廣袤，土地肥沃，植被茂盛，甘冽的黃河水四季環繞。有水就有靈性。蓑衣樊村人，憑藉得天獨厚的天然資源，與交通便捷，四通八達的地理優勢，以黃河沉沙池為依託，大規模開發建設旅遊業，興建全國文明的「慢城溫泉」等省級大型項目。
車子拐入通向蓑衣樊村的鄉間小路，便墜入碧濤：蓮海氤氳，蘆葦搖盪，菖蒲葳蕤，水鳥低鳴。水光瀲灩的湖面，如同蓑衣樊村的鄉親們張開博大的胸懷，漣漪如語，誠邀我們來水鄉做客，將一個「江南水國」般的村落推到我們面前。
似乎沒有來得及從沉醉中緩過神來，就被一個田園式的村莊牽了過去。是夢中仙境嗎？是似曾相識的地方！
霧雨中的村落賦予了古老的氣息，朦朧里摻雜着稀鬆零碎的失落，若不是身旁那映壁牆的巨幅上，蓑衣樊村開發建設的宏偉遠景規劃圖，我會真的以為，這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村莊。條條新修的街道之間，清一色的低矮的白漆罩面瓦房，找不見一座現代化洋房別墅，怎不讓人心中疑惑。四周渾然天際的荷塘，葦盪，菖蒲，隨心所欲地生長出自然樸素的鄉野情調，肆意而張揚。一條彎曲的小泊油路倔強地翻越不遠處高凸的橋拱，伸向白茫茫的遠處。怎麼就不像草叢中靜臥的巨型蝸牛徽標相符合呢？這裡的村民對於我們的到來，更是投來疑惑與不屑的目光，如此慢城，怎會成為繼江蘇南京高淳之後的第二個「慢城」，由一個黃河岸灘灰頭土臉的小村，搖身一變成為全國聞名的旅遊新村呢。
或許就在眼前這貼近自然的原始狀態里，蘊藏着深厚豐富的內涵。或許就因了它源於自然，貼近自然，回歸自然。我堅信蓑衣樊村一定有着不為人知的獨到之處，每一處都帶着村民們的汗水與智慧。東窪北坡，西堐南溝，那個地方高旱，那個地方低洼，那個地方需要耕種玉米、水稻、或者小麥，土地、莊稼是活着唯一的依靠，是眼淚、汗水，是志的毅力，血的凝結，滋養着勤勞的蓑衣樊村人繁衍生息。
是啊，世世代代身為農民，兩條腿扎在泥土裡，掀翻钁刨，把腳下的這方黑土翻熟了，倒爛了，捂熱了，風裡來雨里去，為的啥？如果在他們眼皮下大動干戈，那是在扎他們的心，只要有土地在，就能看到希望，只要有土地在，他們就有底氣，走在大街小巷，腰杆子也挺得直，氣也順，就連咳嗽一聲都覺得清晰有力。土地就是鄉親們的命根子，大可以理解，得慢慢來。儘管如此，村民們還是支持上級領導進行新村改造，開發旅遊事業，因為他們懂得，是上級領導在為他們辦實事、做好事。村民的心結已經在時間裡慢慢打開。
漫步於蓑衣樊村周邊濕地，從眼前閃着脆亮的荷、葦、蒲，交映着遠處的霧雨茫茫的碧野，於接天蓮池的碧濤里，於蘆湖蒲葦的搖曳里，沿着神秘而詩意的天鵝湖畔，從蓑衣樊村的安逸中，一路尋來。把之前狂躁的心情於青荷菡萏間安撫，於葦影蒲動中安放；無垠的湖面我敞開心扉，碧綠的稻田我張開臂膀；我想探尋丹頂鶴的神秘，追蹤水鴨子的蹤跡；我在蓑衣樊村隨處呼吸到清新的氣息，傾聽到水鳥的啼鳴；我享受到高青慢城原始而自然的風景，感受到蓑衣樊村鄉野風光無限的婉約與無比的愜意。
我一改之前對蓑衣樊村些許的疑惑，感謝這次東方散文採風筆會的決策！走在蓑衣樊村的風脈上，由衷地對蓑衣樊村喜歡起來。
細雨一直如霧迷離。六色拼並的小傘在綠色簇擁的彎曲小路上，形成一道亮麗獨特的風景。緩緩登上高高的橋拱，就在離橋不遠的地方，一灣蓮荷鋪展眼前，被一襲薄如蟬翼的輕紗隱約籠罩，氤氳朦朧，若即若離。「青荷蓋綠水，菡萏披紅鮮。」霧雨中的荷花，依然亭亭綻放，梨花帶雨，嬌艷羞澀，裊娜多姿。清風微拂，霧氣繚繞，繾綣醉人。朦朧的霧嵐為雨中賞荷人烘託了氣場，增添了幾許浪漫。「夏雨賜欲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撐着雨傘，走在百折迴廊廊道上，欣賞着遠遠近近的荷，煙雨迷離中不僅想起幼小時，父親那月亮形的荷塘。那荷塘雖然是小了一些，但也阻擋不了正如此時氤氳的清香。那種清香曾飄散在自留地的上空，流淌在長長的口子河，載滿了口子河上飄蕩的那條小船，飄滿了記憶中的晨曦與黃昏。那蓮藕在父親的精心照料下，葳蕤茁壯，長勢喜人，十幾年過去後，父親種不動了，這個水灣又恢復了它原來的樣子。今日雨中賞荷，是一個多麼恰如其分的場景，它穿越生生不息的我的村莊，我的記憶，來到蓑衣樊重溫舊夢，讓一個掙扎在新時代邊緣的我們追根溯源。其實不必想的過於深沉，只是每回憶起這散發着清香的蓮藕，略帶腥味的泥土，會深深地挫傷我柔軟的心靈，我想：遠在天府的父親，也會聞到滲入肺腑，植入骨髓的清香。因為父親深愛着他摸爬滾打了一生的那片熱土。
雨中賞荷，雖少了蜻蜓與蜂蝶的嬉戲，卻會無端地帶來細雨沙沙的憂鬱，初開的荷花仿佛小家碧玉，面色緋紅，恰似床邊未揭蓋頭的新娘，一份羞澀難當梨花帶雨的模樣。此時游離的心緒沉醉安靜，機械的望着細雨朦朧中忽隱忽現的蓮荷，淡雅粉色的花瓣襯托着鵝黃的蓮房，纖細柔弱的花蕊圍繞着初具雛形的蓮蓬，卻經受不住霧雨濡濕的沉重，雖有點身歪影斜，依然水靈精神，一副芙蓉出水的模樣，令人欣喜。水銀般的白玉珠在田田的荷葉上跳躍滾動，多像當年父親修整荷塘摔下的汗珠，伸手觸摸似乎還保留着父親的體溫。它舞動的姿勢輕盈，溫和，散發着淡淡的清香。細雨凝珠，碧玉盤裡驟然躍下，濺起的水滴不斷潤澤着童少年記憶的底片。
「留取枯荷聽雨聲。」細雨一直淅淅瀝瀝，任意彌散，落在田田的荷葉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境由心造，情由心生，情景交融。此時雨打荷葉的聲音，窸窸窣窣，更加顯出湖的寧靜。清風細雨裹着濕潤淡雅的荷香，飄忽醞釀，在賞荷人心間纏綿悱惻，緩緩蔓延。此時，我從戴望舒《雨巷》里，嗅到的不是丁香的芬芳，而是荷香的純粹，那位皓腕執傘的或許不是江南的女子，而是今日蓑衣樊筆會採風的美女作家，個個都窈窕淑女般婷婷宜人，身姿羽毛般輕瑩嫵媚，和着蓮荷淡雅的清香，醉了記憶，醉了夢境。
記得麻大湖夏季的荷塘，姑娘們泊着小船採蓮的情景。她們挽起碎花的的確涼汗衫袖子，露出藕一樣的白皙的胳膊，撩起清清的湖水，唱着家鄉小調，引得一旁的小伙高對情歌：「劃着雙槳，穿過荷塘，月影一搖一晃，到處瀰漫芬芳。是否有芙蓉綻放，荷葉張開裙擺，夜色為夏痴狂。夢裡的睡蓮，是否迎接月光，我看見荷瓣悄悄粉紅，誰醉在採蓮路上，月光如水，情歌悠揚，掬一片皎潔在心房。」回憶跌跌撞撞斷斷續續，如此時的細雨，輕盈婉約，若即若離。回頭望，輕煙繾綣的百折迴廊上，作家們依然興致百倍，他（她）們賞荷，眺望，伸出纖縴手指指點遠處。他（她）們不斷地交換着手機相機，不斷按動快門，彼此留下雨中的倩影，留下全國各地文朋詩友的美好念想與彼此的誠意。煙雨中的荷蓮更是不負重望，近的鮮艷脆亮，遠的無端地增添了一份朦朧迷離的美感，享受一份獨有的潤澤與寧靜的意境，讓心靈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放與禪意。
「初老師別動，好了。」我從快門的咔嚓聲中回過神來，相互說笑着繼續向前。
前面是一片人為營造的沙灘，星星點點的點綴了許多嶙峋的礁石，湖水盈盈的腳下，停泊着一艘早已廢棄的船身。就這船身和礁石，和着遠處天水相映荷蓮無邊的天然底色，成了年輕的美女作家們留影的真實背景。她們赤腳踩在沙灘上，坐在礁石上，扶着破敗的船板，隨意擺弄着姿勢，一人照，雙人的，組合的，一張張都姿態優美，溫潤可人，嬌柔而不失大方。美麗的倩影，彼此留在心間。
那邊有人折下幾枚碩大的蓮葉，送至鼻端嗅幾下，嬉笑着戴到了頭上。我感覺心頭一緊，聽鄉親們說：六月里荷葉折掉，荷葉杆里灌上雨水，淤泥里剛剛成型的藕弄不好會爛掉。放眼望下蓑衣樊村，接天蓮葉無窮碧，不僅僅是打造觀光旅遊，更重要的是能給村民們帶來經濟效益。高青慢城的牌子懸掛起來之後，村民們得到了開發整治帶來的實惠，上級領導也是確實紮實地把各項所得發放到千家萬戶。
不知什麼時候雨停霧消，黃河大堤上眺望蓑衣樊村：他不同層次的綠色從腳下一直橫亘到天際，靈秀溫婉，婉約清麗，聖潔典雅。荷花的粉紅和瑩白，像瑪瑙碎銀鑲嵌在遠遠近近的翠綠之中，微風送爽，送不盡源源不斷的清香。白漆潔淨的村落，掩映在無窮的綠色之中，形成一副中國傳統的鄉村水墨畫，古樸而真實，顏色單一不單調，筆酣墨飽，淡逸勁爽，只是被丹青大師刻意着了「綠與慢」的妙筆皴染，讓人叫絕！
蓑衣樊村，美麗的村莊！拓展的村莊！當「殘荷聽雨藕上市」的深秋，我會再來！
作者簡介
初守亮，男，山東博興縣錦秋街道孟橋，濱州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