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一個叫「歡心」的女子(汪衛紅)
作品欣賞
悼念一個叫「歡心」的女子
她叫「歡心」。今天,朋友圈傳來關於她的消息,卻使我們不得開心顏。 我還沒來得及見她。雖然,我們在朋友圈裡早已熟識。
說「早已熟識」,也許有些言過其實,具體是什麼時間,大概是五六年前,或者早一些,或者晚一些,我已記不太清了。想去朋友圈翻一翻她曾經的生活足跡,看看我們曾經的交集,她的朋友圈卻顯示着「朋友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一條灰黑色的分割線,冷冰冰地將她和我們分隔在陰陽兩界,從此不復相見! 可是,我與她還未曾謀面啊。這個叫「歡心」的女子,怎麼會走得如此匆匆?
點開歡心的微信,頭像是她正在小溪邊捶打衣服的照片,穿着紅色的外套,黑白條紋的打底衫,披肩的秀髮自然地垂在肩頭,陽光從她的右前方照在她的身上,她輕輕舉起棒槌,準備捶打腳邊的衣服。照片的右上方配着一首詩:「米篩泉波順勢流,千山溝壑不回頭。紅衣清秀浣衣女,生活美妙亦歡心。」她的朋友圈背景圖是幾朵高低錯落有致的菊花,開得正艷。右下方的個性簽名是「人如煙火,歡心如燈,照亮前方,努力前行。」
我不知道歡心在生活中是一個怎樣的人,從這張配有詩文的照片,還有個性簽名,足以看出,歡心是一個多麼熱愛生活的女子啊。
我繼續在朋友圈中尋找與歡心有關的痕跡。在公眾號「新東西」搜索,我找到她的個人文集,可惜,只有四篇。最早的一篇,是2019年11月6日發表的詩歌《我很窮》。我不懂詩歌,但這首詩毫無疑問肯定是好的。不僅因為她對「窮」作了無比風趣和新穎的解讀,更因為詩作中最後一段,讓人忍不住為她面對「窮」時豁達、樂觀的心態稱讚。 ……
今後不會再流淚了
今後把深淵當着溫暖洞安眠
窮限制我的想象
但限制不了我的快樂
明天,太陽照樣升起!
她最近發表的作品,是今年的5月6日《新東西》微刊發的一篇隨筆《我還是個孩子》。在文中,她用生動又活潑的文字描寫着親人對她的寵愛。作為女兒,「……跟娘家住得近的最大好處是做飯少,媽媽生怕我懶成蛇盤在窩裡不動彈餓死了,總在飯點將熱飯熱菜端過來……在媽媽面前,誰還不是個孩子子呢。……」作為母親,她也總是示弱,「……漸漸地,也習慣了兒子把我這個老媽當老小孩樣養……」這個內心純淨得像小孩的女子,在寫下這篇文字時,內心一定是幸福的,一定是感恩知足的。
今天,噩耗傳來,我小心地問了一位文友,得知歡心是因為身患癌症走的,我的心頓時一沉,又是癌症!我再次在微信全網搜索她的信息,又搜到她發表在「楚文藝傳媒」公眾號上的詩歌,文中,她的簡介里寫到,歡心出生於1977年4月。我再次內心一驚,只比我大七個月,剛過46周歲不久。歡心於2020年2月11日發表在「楚文藝傳媒」上的詩歌《「瘟情」宅中漫步》,文中的配圖,是她躺在醫院病床上正輸液的照片,旁邊的醫生正在幫她掛藥瓶,她的鼻子上插着氧氣管,臉色略顯蒼白,眼睛無比有神地看着拍攝者的方向,右手邊一捧鮮花格外明亮。我又忍不住猜想,是不是那個時候,她已經身染重患?否則,她怎麼會寫出這樣的詩句:
……
白天很長
夜晚也很長
輾轉復輾轉
跨不出門口的那道坎
即便是窗外偶有飛雀嘰喳
即便是電視節目多彩
世界已然靜止
我亦已然靜止
……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歡心,你一定是捨不得離開的。誰又捨得呢!你在2023年2月7日寫的那組詩歌《我只想清醒地活着》,此刻,我正一遍一遍地讀着,讀一遍,心反覆疼一次。 ……
我想清醒地活着
見證生活的每一個美好瞬間
記憶模糊了,腦袋估計是不中用了罷
也或許是太過清醒,
以至於忘了經歷過的苦痛酸甜
也許,麻木地活着勝過於
我要清醒地活着
……
歡心在這首組詩里,分別寫到兒子、父親和母親。她樸實的語言,像要出遠門的人,在臨行前叮嚀每一位至親。歡心在她的詩歌里,她一邊叮嚀着,一邊不斷地寬慰自己,也在祝福着她至愛的三位親人。在這組詩里,她的語氣極其平和,看不到絲毫悲傷的情緒,此刻讀來,卻讓人如切膚般疼痛。
行文至此,不知道是因為窗外秋風驟起,還是因為心情悲痛,手腳竟然有些冰冷及至麻木。間或與幾位熟悉歡心的文友聊起她的生平,才知道歡心已身患重症久矣!不久前,曾經看到她的朋友圈,確實也發過一些可見端倪的文字,知道她正與疾病抗爭,卻不知道這麼嚴重,更不知道她會這麼快就離開。
生命如此脆弱!來時,那樣明亮、鮮艷;走時,又那樣悄無聲息。
歡心!雖然在你生前,我們未曾謀面,但是你在群里的「歡聲笑語」,你的文字里的開朗堅強,還有我們為數不多的私聊,都讓我對你如同故交。只可惜,我們再無相見的可能。
10月20日,歡心的追悼會在殯儀館舉行!歡心,一路走好!願天堂沒有病痛!
謹以此文,深切悼念![1]
作者簡介
汪衛紅,網名紅麗清歌,女,1977年生人。暗戀文學多年,寫作路上時有中斷,從未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