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靜悄悄走過(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年靜悄悄走過
一
媽媽、大爺,董和我,四個人八個菜的年夜飯吃得挺安靜,先是陪媽媽和大爺喝了點西班牙干紅,之後又喝了點荷蘭啤酒。媽媽和大爺的健康意識也在提高,不再拒絕品嘗洋酒。
吃罷收拾停當,我和董出門溜達,媽媽跟大爺守着電視等看春晚。我們走的路線跟去年除夕一樣,有一會兒錯覺去年的除夕還沒走遠。
回來的路上買了一個小鳳西瓜,幾根裹着江米紙的糖葫蘆。附近的幾個小超市還在營業,有的一邊在店裡打着麻將一邊照顧生意,有的一家人乾脆就在店裡吃年夜飯,是不舍年的利好商機。
切西瓜吃西瓜,吃完董陪媽媽和大爺玩「三家拐」,我去廚房和面,摘韭菜,剝蝦仁,剁肉餡,事先聲明誰也不許插手,一個人準備起除夕夜的餃子。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我的餃子也全部包完。大鍋寬湯,餃子下鍋後,就想起當年姥姥的叮囑:年三十兒的餃子一個不能破……所以每次都煮的格外小心。
吃了年三十兒的餃子,董陪媽媽和大爺乘興又打了幾圈,也是為消耗這一晚攝入的過多熱量。
好在今年除夕夜的鞭炮聲沒往年那麼興師動眾,沒那麼擾民。
在廚房洗碗時,聽到《難忘今宵》的老調再起,像在提醒一個年又咻的一聲走了。
年來的急去的快,每一次都是這樣,也不管你准沒準備好過年的心情。
而你來我往的拜年微信,卻讓手機的「熱傳導」不斷升溫。
抬頭撞見大年初一正扒窗望着我們。
之後夜短夢長,想着初一的早晨還得包餃子,不敢睡太實。
二
七點多起來簡單收拾打掃,然後跟媽媽一起包大年初一的餃子。包餃子時聽央視在自話自說解讀春晚如何凸顯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如何傳遞了正能量,如何體現了中華民族的文化傳統,又如何接了地氣,提振了精神,統一了思路。濃濃的說教味叫人不忍卒聽。這樣一種集體無意識的自娛自樂,30幾年不間斷的文藝搭台政治洗腦,不知能將一個民族引向何方?
初一的陽光和好天氣都被霧霾攔截,我們所能看見的天空和大地正是當下現實生活的原色。
出門去聯華超市買回幾樣青菜,給媽媽和大爺買了山楂、黃桃、橘子和雪梨罐頭,老人家不稀罕水果,對罐頭卻一往情深,因為那曾是舊時光里的一份甜蜜記憶。
這個年很消停,從一開始就沒熱起來,只是央視在自嗨,與旁人無涉。
夜裡飄落星星點點的雪花,但很快又隨風而逝。
三
初二的早晨拉開窗簾沒看到盼望中的雪,有點兒失望。窗外有零星的鞭炮聲傳來,像響在很遠的地方。
兩位表姐今天要來給媽媽和大爺拜年,吃完早飯,便開始準備迎客餐。讓董幫我列個菜單,怕做着做着就忘記幾樣。二表姐在電話里囑咐我說:「可不要做那麼多菜,簡簡單單最好,這兩天吃的夠膩啦。」但好客的媽媽和大爺不答應,一定要我多做幾道菜,以表達他們的熱情和心意。
每一次過年,都是人們對逝去歲月集體回憶的一次爆發。
餐桌上,媽媽和大爺回憶起他們小時候的年,回憶起上有老下有小時的年,大表姐二表姐回憶起三姨三姨父健在時的年,我和董回憶起跟公婆、哥嫂和小侄們一起度過的年,兩代人的共同記憶將很多過往的生活重新喚醒,談笑間有歡喜,也有憂傷,但只輕輕一筆帶過。
也許「我們的言語和記憶容納不下這麼多事物」,追憶的時光中還有很多是我們一時無從記起的。
送表姐們出門時,天已暗下來,路燈和許多人家掛在陽台上的紅燈籠和閃爍的成串小彩燈將大年初二的夜色點亮。
「把這亮晶晶的街頭記在心裡。」
四
外甥樹峰從佳木斯回北京,途經哈市,初三初四在此逗留兩日。
接來外甥,我們四個人的年變成了五個,安靜中添了幾分熱鬧。在家中吃過飯,就組團出門看新年的街和街上的人。
南方遊客成為中央大街上流動的歡樂色彩,一掃北方人冬日裝扮的沉悶與單調。
拉着媽媽和大爺出門也是想讓他們活動活動腿腳,舒展舒展筋骨。不然吃的太飽,睡的太多,會打亂他們一貫的生活節奏。
這兩天氣溫回暖,空氣中有一股潮濕的味道。街邊的樹木像是最先得到了春的消息,柳枝開始變得柔軟而有生氣,隨風輕擺間透出一份不易察覺的綠意。
心想照這樣暖下去,這個春天也許會比想象中來的要早。
明天小月一家三口要從大慶來哈遛遛彎,消消食。他們的兒子小石頭最愛讀漫畫書,所以想來山水書城的兒童書吧看看。
我們轉到這兒,發現兩個地方都沒有開業,要到情人節那天才開門。只好告訴小月要重新設計出遊線路。
等送走樹峰,再去小舅和表哥家串門拜個年,這個年就真的要悄悄走過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