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卷起了更高远的波涛(周启垠)
作品欣赏
大海卷起了更高远的波涛
时间之河
下午的太阳
用针一样一丝丝的光芒
黑色，淡蓝色，橙色
交换着，变化着改变我的身体
渐胖，渐瘦
渐渐弯曲，变形，圆满，起伏……
不过，我还是我
我不过是被动地让时间把自己改变
我必须期待，那空气里血液的澎湃
我更多地被远方的另一些想法吸引
既然我在自己的土地上没有找到自己
我便安静地漂浮于下午光的海洋中
有人在靠近
有人竖着耳朵听
史前轰隆隆的声音从另一面靠近
在另一个海岸线上
空气变得更聪明
许多新鲜的氧越过沙滩在丛林里弥漫
而时间，沿着一环路二环路三环路
继续流淌
摇荡又平衡的颠覆中
拥堵的车辆的浪，反射着谁的影子
我还是我
保持着最初的形象，渐行渐远成熟的思想
从身体里喷薄出来
和时光一起
浮生如梦地轰鸣
在元大都遗址
我是一步步走着过来的
元大都遗址，那些有动感的塑像
威武的军人致敬世界
这黄昏或者清晨的光里
那塑像都站成人类的巅峰
山啊，是那么的高
灰陶似的那么有力量
在时间之水里翻滚
卵石崛起，峰峦叠嶂
千万里山河不过一秒
而我只能看着
那些删除掉的黑点
天黑以后
剩下回想舌头的歌声
能够听到的耳朵
都是大地流失的草木和芬芳四溢的泥土
擦不掉更多的影子
刀枪剑戟斧越
东方西方北方
我看见所有的地方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泽
我开始安静地低下头
坐紧
一根孤独的木桩
窗户
窗户面对着三环路
户是白色的
它是通向天空的一枚汉语
一个句子
中间有好多逗点
盛开的玫瑰，或者掉落的秋叶
都用急切的方式
拥抱着空气
一扇窗户打开了
一个人的影子
一个很好看的造型
描绘着即将升起来的一轮太阳
窗户依然安静地镶嵌在墙上
玻璃和我
在静止与运动，观望与冥想中
听见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然后，碾压一天天的时间
飘忽的云，在窗户的上空浮动
一根线条穿越在人间的屋顶
是一天天的背影
洗过手
对远方渴望
看见安贞桥
所有的情节都源自每天的经过
桥的这边是大楼。
桥的那边还是大楼
经历过春天，又经历过冬天，
桥还是桥
一些车辆在桥上走过
一些车辆在桥下走过
一些车辆从白天走过
一些车辆又从黑夜走过
纷纷扬扬的雪花像花儿一样飘着
时间的音符像挥挥洒洒的春花
也飘着
岁月静美，是因为那么多的车辆在前行
人生匆忙，是因为流逝不舍昼
而凝视这桥
钢筋，水泥，柏油路
还有那些建筑
一天天都以不变的模样
给大地以吉祥
变了的，是来来往往
各种各样路过的人
路过就路过吧
这里是北京，
是安贞桥，我没有看见落墩
蓝色建筑
我期待出现一个奇迹
一双眼睛，眨动阳光的跳跃
我想用窗户装饰它们
风一样的潮流在北京的天空中漫延开来
是的，这是我所触及的蓝色建筑
在我视野之内
突起欲望的丛林
透出反光的玻璃
在冬天的这一面
冬天正盛开着阳光的翅膀
展现深藏内心的神秘
这不是禁地，是美好的梦的巢
幸福的颤动，回归原始的脉冲
我努力，我想象
我看见的城市是那么充满躁动的优美
说明人们都享受地活着
人们在汇聚，在汇聚
那么多的背影，开始清晰起来
透明起来，
在阳光下，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蓝色建筑，我把什么东西都不能消除
我只是看着，看着
躺在城市的床上
车的河流
其实，这房子并不那么高
窗户下面
甚至窗户上面
是一条宽阔的马路
三环路来来往往的车辆
会唱歌的河流
每天都听到他们放飞的音符
接近太阳，接近风雨，接近云彩
从玻璃的这一面到另一面
经过街道
匆忙的脚步把车的涟漪荡漾开来
城市，阡陌，护城河
山峰，丘陵，起伏的节奏
现在是冬天
留一点冬天的浪漫
风卷走了大衣
车的河流，用车轮与路面的亲密接触歌唱
连声音都长有翅膀
他们在建筑中穿越所有的钢铁
在人群中穿越所有的水泥
在呐喊中穿越所有的冰冷与坚硬
在边缘或者在中心
把徘徊的阳光荡漾成笑脸
车的河流，起重的吊车
慢慢地，舒缓地，光滑地
延伸向远方
他们长长地，长长地延伸
尾灯闪烁成歌唱的音符始终是那么神秘
你听，你听
就这样歌唱的生活
每天都以一种新的方式
重复梦想的进行曲
隐藏
实际上
每天都怀着友好的期待
持着枪
在原野
或在丛林里
寻找
并没有遇到任何一个
疯跑的禽兽
是的，所有的愿望
都隐藏在荆棘或岩石的缝隙里
只有执着坚守的眼睛才能发现
如果山水里都深藏着
卸了子弹的武器
和平之美
也并不会自然而然地出现
阳光照进来
隐藏在黑夜的黑
或者黑暗的暗里面
能够容纳的更多的白昼
而埋伏在思想里的激情
在真正的丛林里保持着怀疑
隐藏进天空的乌云
瓦蓝，或者晚霞弥漫的红
都不能够被看见
那鸟儿在云端飞去
天空并没有它的痕迹
所有的事物反复出现
不再是有意义的秘密
跑吧
跑吧，在梦里抵达未来
这不是预言
所有号角吹响的
都是冲锋或者激流勇进的姿态
不必有任何恐慌
唯一的脚步
坚定地叩响大地
叩响岩石
叩响故乡的阳光
叩响这蔚蓝天空的云朵
跑吧，奔腾起来
喘气或者不喘气的内心
都用鹰一样的力量
在灵与肉的碰撞里
展开翅膀
跑吧，一个未来的跑步者
跑向更不可知的未来
未来已来，那就来吧
大地上，每一天都是咚咚的鼓音
半睡状态
其实睁开眼，或者半睁开眼
都表达一种半睡状态
把水果的皮切开
水果的肉就露出他的诱惑
把石榴剥开
那么多抱紧的石榴籽
就露出心中的秘密
半睡状态，一根还没伸出头的枝条
一只还没有展开翅膀的鸟
冬天的冰雪覆盖着太阳
所有的睡意里潜伏着梦
所有醒来后的回想依然沉浸进梦
梦里梦外，都留在半睡状态
冬天已经开始，春天也在路上
就慢慢地看，一半花开
风是从桥上吹下来的
卷着树叶，也卷着乌云
蓝天被扯下来
高楼瞬间矮了许多
道路像一弯河流
流淌着车轮子的声音
道路上的嘈杂
所有溅出的黑
都卷着波浪
远远地往前方看
风吹碎了一地的寂寞
那浩浩荡荡的生活
向远处奔去
很多很多的人
没有留下面孔
青年湖
在湖面上踩着冰
是一个个欢叫的孩子
一只脚从冬天踩过
另一只脚踩向春天
他们欢快
不知道恐惧
如果直线是向着湖的深处蠕动或者滑动
那矫健的身影像燕子划破天空
天空对于湖上的冰来说
不过蠕动着的一个地平线
那些孩子还在动
他们滑行，划一个弧
瞬间冲过来，瞬间又冲过去
生活啊
一下子让冬天溅出了笑声
哪一种美能够浅尝辄止
兵荒马乱之后，那些美
杂草丛生，又奔涌出咕咕的清泉
泥土是深厚的，美在泥土中扎根
根，在欲望的海洋里泛出
一丝一丝的浪花
那些浪花涌进了每一个人的血管
青春就是那样美丽地萌动
好啊，白天或者夜晚都有美在蠕动
成活的一个个细胞
都变成人间的种子
那些开花的树，让风吹绿了一片一片的叶子
那些花开始红了
像喷薄而出的朝阳
激情，永远在有活力的生命里
纯净的笑
激越着生命不可低估的美
其实所有从高速路上穿过的车辆
都是慢慢停下来的
所以销魂或者不销魂
都在一瞬间通向幸福的道路
你可以微笑，在微笑里激发生命的力量
在欲望的海里
每一个人都擎着一面旗帜冲上巅峰
缓缓地前进，缓缓地起伏
一座山又一座山的骄傲
喷涌激情
大海，卷起了更高远的波涛 [1]
作者简介
周启垠，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曾任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