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與抄經(張海東)
作品欣賞
書法與抄經
岳父善書,尤工趙孟頫和米芾行書及瘦金體。常以唐宋詩詞,「八大家」散文和毛澤東詩詞為內容進行練習與創作。曾舉辦過個人書展,有《金剛經》《道德經》這樣的長卷展出。「我退休後才真正開始練習書法,沒有拜過師,只是認真讀帖,耐心臨帖,多寫多悟。我的字一般,沒有書法理論基礎。我的普通話也很一般,說不好,怕貽笑大方。」每天堅持練習是我們都知道的,看他寫字於我而言是一種享受。他很少抄經,記不清他的五十米《金剛經》長卷是行書還是楷書了。
抄經,多用行書或楷書。草書,隸書的也有,但瘦金體的不多見。有人說,佛教是富貴的宗教,瘦金體可能不太適合它;也有人說,瘦金體是一種苦難的書法,適合「四聖諦」。見仁見智。
抄經,需虔誠、恭敬、認真、平靜、祥和、舒展……的心境,絕非言過其實。不僅如此,還要冷靜,用筆、墨、紙、印都需格外注意。選定了書體就確定了筆法;用墨不枯不濕,適中才顯飽滿潤澤;選紙也是,生熟各半,以免走墨或凝滯;首印「觀音」或「佛陀」,加印方章如「阿彌陀佛」之類;款印要實、清。個人覺得陰陽文不適合鈐印在經書上。落款常見「某某沐手焚香恭錄(敬書)」之類,非虛非實,何以故?古人抄經極講究,選清明幽靜之地,沐浴、焚香、奏琴、恭錄,極虔誠,極認真,整個過程就像是一種修行。書後釋然如千斤卸肩。整個過程淨化內觀,使人升華。
抄經,可以看出書家臨在的狀態。中道否?字裡行間能感覺到。規規矩矩或疏密有致;張弛有度或等分大小;經名與咒語的字體大小有別等,均有一定法度。誰規定的?千古共識。比如經名字體略大於經文,落款字體略小於經文等。抄經,弘一大師堪稱典範,曾著文專述抄經細節。
我岳父抄錄的這幅《心經》具有欣賞性。美中不足在於落款字體可略小並低於咒語。由於是習作,並未鈐印。那天,他為何用瘦金體抄寫《心經》?不得而知。
陳鵬舉說:「現在大家恐怕都相信,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畫,就是文人畫。文人字似乎比不了文人畫。因為如果說文人字是書法的正道,恐怕所有的人都會不以為然……文人的字比書家的字少了什麼?大抵來說,少的是一種規矩……文人的字比書家的字多了什麼?一言蔽之,大概是多了一份性情。」岳父先後出版過小說、散文、名人傳記、地方文化研究等近二十本書,應該算是文人。但他的字是不是「文人的字」?印光曾勸誡弘一放棄書法中的「體美」,而李叔同「二十文章驚海內」,他的字我認為是文人書家的字。中國歷史上不乏文人書家。岳父在我心中是「文人書家」。
我覺得經書不宜用瘦金體,過於骨幹和刻意。我們見過的佛菩薩像鮮有「瘦骨嶙峋」的。楷書因工而敬,行書由逸而俊,篆書因古而致,都適合抄經。草書合禪,隸書恭律,別有意味。誠如上述,抄經適合哪種書體?仁見智。
我堅信,無論誰,無論是否善書,發心抄經定是恭敬的。淨心也罷,祈福也罷,回向眾生也罷,終歸要「一念一清淨」的。而寫字或做其他事,便能如恭敬抄經即是當下。字如其人也未必如其人。[1]
作者簡介
張海東,男,江蘇鎮江丹陽市人,經營着一家精釀啤酒館。高一至今,痴迷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