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有一雙溫暖的手(鄧貴環)
作品欣賞
上帝有一雙溫暖的手
寶貝兒,雖然我們倆之間的稱呼有多種,今天我只選這個,因為對於我,對於我們家來說,你太寶貴了。
三歲的時候,你的爸爸媽媽都在鄉下工作,你和奶奶住在小城裡。因為特別的頑皮,一次奶奶坐在椅子上,你站在後面使勁搖晃椅子,奶奶經受不住,準備站起來抱住你,然而就在她站起身的那一霎那,你搖翻了椅子。你的後腦勺,碰在了身後蓋住茶几的一厘米厚的玻璃板上。玻璃板與你後腦勺接觸的那一塊,立刻碎成了一朵菊花。你沒有哭,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奶奶嚇傻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伸手去摸你的後腦勺,又驚恐地看了看玻璃板上的那朵菊花,心想我們的寶貝兒腦袋要是碰壞了可怎麼得了啊!
這事在我心中,就成了一個濃得化不開的陰影。我再也不敢奢望你能長成冰雪聰明的出眾的孩子,只暗暗祈求不要落下毛病才好。後來你的表現證明,那次讓人啞然心驚的遭遇,並沒有對你的身體和心靈造成多大影響。腦袋不疼了,你也就遺忘了這件事。
五歲的時候,我仍然還在鄉下工作。一天下午,爸爸上班去了,你一個人在家裡,睡覺起來沒事就鋪一張紙,在客廳的茶几上寫寫畫畫打發寂寞的時光。大約是感到爸爸快下班了,你跑到後面可以看到爸爸下班回家的窗口,墊起小凳子往下張望。一會兒,就在你蹲着塗塗寫寫的位置——茶几那兒,上方的大吊燈突然「砰」的一聲掉了下來,你聽到巨大的聲響後跑到客廳去看,吊燈的玻璃碎了一地。你嚇得大哭起來。爸爸到家打開門,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你正一邊哭一邊拿掃帚掃那些玻璃渣子。
六歲的時候,正月裡來了客人,你高高興興地幫着我忙前忙後地招呼客人,還忙着把我炒好的菜往桌子上端。我把一鍋燒開的肉湯端着往桌子那邊走的時候,撞上了跑來給我幫忙的你。鍋里的湯「嘩」地潑向你右邊的臉頰和身體。我以為我一定成了毀損你如花容貌的劊子手,傷心欲絕,爸爸發瘋一樣抱着你往醫院跑。上帝保佑,你的臉上居然連一點點皮膚都沒有傷到,肩膊上留下了一塊傷痕,這塊傷痕從此就長在了我的心上。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要摸一下,看一看,看看又恢復到了什麼程度。雖然現在穿泳裝都已經看不出來,但想到此事,我心裡就疼痛。
九歲的時候,因為好動愛跑,你在放學的路上被飛馳的摩托車撞倒,好心的路人將你扶了起來。之後你哭着一瘸一拐地到學校去找我。當時我看到的你,小臉很髒,眼裡滿含着淚水,腿上還在流着血。
寶貝兒,這些驚心動魄的事情也許你還記得一點點,也許已經全然忘記了。但我們都不會否認,命運之神對你,對我們這個家,是何等的眷顧和厚愛啊!是它在你多難的童年為你伸出了溫暖的大手,挽救你於每一個危急的時刻,也挽救我們家於危急的時刻。
小時候頑皮多動的你,則在這些磨難之中慢慢沉靜。你竟然可以很安靜地坐下來讀書了,並且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性格也慢慢變得堅韌而圓潤起來。
讀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學校把教你們班的數學老師換掉了,一年級期末還在數學競賽中拿了一等獎的你,從此不知道數學該怎麼學了。後來幾年又接連地換了幾個數學老師,直到到了六年級,一個數學老師才又多少喚起了你對數學的一點點熱愛,可是小學已經快畢業了。初中時候,勤奮的你數學成績始終平平。高中階段,你更加發奮,立志要把數學成績拿起來,不讓它拉其他學科的後腿。
至於數學給了你多大的困擾,你在這門學科上,流下了多少汗水和淚水,那厚厚的幾沓數學改錯本子記得,那換下來的幾副逐漸變厚的眼鏡片記得,桌子上那盞到了深夜才熄滅、一明三年的檯燈記得。苦心人,天不負,高考中數學你考出了比預期還要好的成績,助你在高考中獲得了勝利。
也是高中期間,一連幾天與你通電話,感覺你的語氣都有些異樣,直覺告訴我,你一定遇到了什麼事。周末見了面,你便一刻也不肯離地跟着我轉。我做飯,你站在旁邊欲言又止;我鋪床,還沒鋪好你就一屁股坐在床上不肯挪動;我看書,你就緊緊地挨着我坐。本來我們倆一直親密,但此時直覺再一次告訴我,你心裡一定有事。
多次試問,你才說是身為班幹部的你在布置工作的時候與同學發生了小誤會,兩人互不理睬了,說着說着,紅了眼圈。
待你冷靜下來之後,我們細細分析了事情的孰是孰非。你首先反思了自己的過錯,還想了好幾種與那位同學和解的方法,甚至跟我探討哪一種更能保全同學的面子。之後的發展如你所料,你們很快握手言和,成了要好的朋友,到了大學,仍然保持着深厚的友誼。
現在你已經讀大學三年級了,陽光獨立、勤奮上進的你,沒有辜負美妙的青春年華,幾乎每個學期都拿到了學校的甲等獎學金,連續兩年獲得了國家獎學金。擔任着學院辯論隊隊長,帶領隊員與其他學院打了多次比賽,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鍛煉和成長。
你很幸運,能夠與隊友一起,代表學校參加中山大學舉辦的大學生辯論賽,並獲得季軍的優異成績。你積極參與活動策劃、撰稿、幫忙協調一些具體的工作,贏得了學長學姐的信賴,出任了學校「優異生聯盟」副主席,和他們一起把聯盟的活動開展得有聲有色。你利用課餘時間約上同學去醫院看望白血病兒童,撰文為那些可憐的孩子呼籲社會的幫助;你利用假期去邊遠的農村學校支教,與那塊土地和那裡的孩子結下了深厚的情意。
寶貝兒,接下來,我希望你在努力學習之餘,別忘了認真地談談戀愛,收穫學業,也收穫愛情,成就一個更加幸福豐盈的人生。我相信那個疼愛你、呵護你,而你也愛他的好男孩,正在向你的方向張望。
親愛的寶貝兒,今天的你讓我們看到,童年時候每次都能讓你化險為夷的那雙溫暖的手,如今已經成了你自助助人的手,你正在用你這雙還不十分有力,但已經很有溫度的手,在努力成就一個卓越的自己,也在拉那些需要拉一把的人。
作者簡介
鄧貴環,湖北秭歸屈原故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