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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花菜的微笑(段萬義)

《一枚花菜的微笑》中國當代作家段萬義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一枚花菜的微笑

一枚素色花菜跌落在我眼前,讓人心生些許憐惜與尊重。

我想,這枚花菜是有它的位置的。於是,拾起欲放回原處。當抬頭時,見菜攤上的菜碼放得井井有條,落下的花菜使之留下一個空檔,像木桶上缺了一塊短板,又如孩童換掉的牙從空隙中調皮逃脫後的境況。

作為攤主,賣菜阿姨微笑着對我表示了謝意。一枚小小花菜的偶遇,讓我關注了一位素未謀面的普通女性。她身上的圍裙最搶眼,上有兩個附件,一是胸前鑲有的布口袋,邊沿比其它方位明顯舊些,大概是掏錢裝錢所致,後來印證了我的猜想;一是右側綴有一沓可降解塑料袋,只要身體動,袋子便跟着舞起來,舞成了樸實的節奏,像極了北方農民別在腰間,成為勞累後最大安慰的大煙袋。阿姨衣服外所套的彩色長手袖齊了肘子,看來她一向比較注重衛生。在交談中,無意中發現她腳穿着一雙泛白的紅塑料雨鞋,舊得有點令人心酸。

我讓愛人買下她的一些蔬菜,當然包括那枚跌落的花菜。

由於我的再三請求,阿姨答應了我隨她去體驗進貨的過程。第二天,凌晨三點左右我和阿姨坐上了她老公的三輪車。濕風冷冷地打在我被車子抖上抖下的身體,像要將我攪成一灘黃泥,似貼非貼在車廂,隨時都有可能把我甩出去。朦朧的路燈掩蓋了我的囧態。熬過半小時後,我們終於到站了。批發市場早已燈火通明,他們為了滿足正在酣睡中人們的生活而忙碌着,同時在討得自己的需要而奔波着。阿姨輕車熟路,選菜、問價、裝車,一連和好幾家供應商打交道,很快完成工序,微笑着喊她老公發車。

然而,就在爬上車廂的那一刻,阿姨腳一滑,連人帶菜全都摔倒在地。她緊護着那一大捆菜,自己卻因不慎擦傷了小腿,有少量血液外滲。幸好車還未出發,阿叔找人要了創可貼來,我擔心地扶她坐好貼上。誰曾想,她一句「干工,小問題,常有的事」,像是忽略了當時我親眼見她疼痛的模樣。艱苦勞動者尤其是女性的堅韌性,總是給人無盡的鼓舞。

在回來的路上,她嘴裡還輕聲念到「進價越來越貴囉」,似乎忘了先前的一幕。我無意關注菜品的價格,倒是想及她每天如此艱辛的跋涉,正如她自己所言「連病都沒有時間」。然而,她迎着黑夜的風講過一句話:我們有我們的辛苦,大老闆也有他們的難處,還不如樂觀一點。

大約五點多,小三輪終於穩穩地停在了菜市場的一角。我忍不住幫忙提了兩梱,輕輕放在她的攤位旁,儘量不要添亂。阿姨很麻利地將菜分門別類,像我將書籍歸類整齊地放在書櫃一樣用心。碼好的蔬菜紅綠相間、黃白各異,除了剛進的新鮮菜,還有自製的醃菜、辣醬等。阿姨勤勞懇干,將菜攤打理得妥妥噹噹。她擦了擦洗好的手,爽朗地說:「可以開張了。」看着她微笑的神情,我也跟着長舒了一口氣。

六點過後,陸陸續續有光顧的買主。阿姨的精神勁又上來了,始終微笑迎客,像人見人愛的朝陽。七點左右,市場上的人漸漸多起來,意味着她又要忙碌了。看着她忙前忙後的身影,我不禁想起了「母親」二字。身為母親,她似一根負重的扁擔,一頭是即將結婚的大兒子,另一頭是正讀高中的小兒子。想到此,我心不禁發問:母親累了你們知曉嗎?何時能讓母親歇歇腳?

市場內的嘈雜聲似乎淹沒了我的思緒。阿姨也顧不上和我聊天了,她忙得恨自己分身乏術。不斷地將稱好的菜迅速裝進從圍裙上扯下的塑料袋內,然後奉送到顧客面前。這一扯仿佛扯起了希望的帆;這一裝,似乎裝進了生活的味。有時夠不着最外邊的一排菜,便請顧客自己挑選裝在她順勢揚過去的電子稱托盤裡,然後儘可能伸長了手接過來稱重。如此簡單重複的事情,阿姨幹得風生水起,不得不令人佩服。

直到上午九點左右,阿姨才將自備的保溫瓶取出,裡面裝有作為早餐的泡飯。時而有人過來問價和買菜,阿姨的飯無法一次性吃完,而是有一口沒一口地進行着,甚至有幾次是嚼着飯跟人交談的。阿姨放下飯碗,又端起它,不知重複了多少次,飯可能涼了,不會吃下後影響腸胃吧?阿姨告訴我,上午要一直守到十二點左右,下午四點左右開工,待到大概七點半才結束一天的營生

愛人又一次在阿姨那裡買了花菜,聽阿姨說它可防癌。花菜經過烹炒後,在餐桌上微微升騰起縷縷熱氣,而後滿足了味蕾的渴望,仿佛便有了滋味生活。此時,想起了賣菜的阿姨。她猶如花菜,似花綻放,雖然只露出淺淺的微笑,但着實樸素而燦爛。 [1]

作者簡介

段萬義,祖籍江西,現居海南,70後作家書法家,海南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