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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的海(郝瑞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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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的海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高原的海》中國當代作家郝瑞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高原的海

時值阿拉善胡楊節,已經轉業到這裡的軍校好友盧列,在軍校同學微信群里發了不少胡楊林靜美的照片,曾一度引發我和眾多的外地校友心動不已。儘管我多年前隨攝影家協會舉辦的攝影活動去過這裡,而匆匆的攝影過程,並沒有過多完美的記憶,這似乎與雷同的攝影角度有關,沒能自我選擇有個性的拍攝機位,拍出與眾不同、具有視覺衝擊力的好片子。

我一向認為,阿拉善胡楊林應該是上蒼對內蒙古西部這片沙海的饋贈。當你蒞臨這片號稱「死亡之海」的魔鬼地域,居延海便是上蒼滴落的眼淚,在一望無際的莽蒼大地上,黃沙和芨芨草風情萬種地包裹着這片水域,水域便成了世間的珍稀之物。你或許來自東海岸邊,抑或來自南海之濱,因為你聽慣了大海的濤聲,看慣了鷗鳥的臨界飛翔,便會懷疑巍巍高原上這片「海」,尤其是廣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這些雄渾,靜穆的天地之氣,窒息般蔓延在所有的空間,天與地始終板着個臉,總是給你一種單調的色彩:黃色黃色,永遠是灼熱的黃色。你會討厭把小小的湖泊,甚至像敦煌月牙泉一樣,稱作「海」。這不是本地人一個玩笑。

假如你討厭把靜靜的湖水稱作海的話,可以肯定你不是西域的常客。東海、黃海、渤海,甚至浩瀚的南海,毫無疑義被冠上「海」的名字,因為你的頭腦始終占據着驚濤駭浪的洶湧。而大漠之中的每一片水域,哪怕一個淺淺的「水泡子」,因為珍稀,因為來之不易,更因為高原人嚮往豐富的水域和大海,便給每一片水域冠上「海」的美譽。

在內蒙古高原上眾多的「海」中,除了哈素海之外,我唯獨鍾情於居延海。哈素海有了點人工湖的味道,或許身居內蒙古首府青城以西不遠的緣故,便成了遊人涉足的場所,帶來了繁華和宣洩,失去了高原水域獨有的韻味,沒了寂靜和空曠,消耗了獨有的精美。

而最西部的居延海因為有胡楊林而多了份美艷,它有別於哈素海、岱海、烏梁素海等這些被冠上「海」名字的水域。靜靜的居延海時常營造着一種絕美的境地,她與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的胡楊林形成了高原唯一的默契,相約生死與共,相約白頭偕老,相約在天地間袒露無私之愛,情深意長,情動千古。她們在長風浩蕩之中,在蒼天般的曠野里,每一天都重複着一個夢,每一年都在為夢寄託,地老天荒,隱藏在另一個視野里,久久相擁,萬代相思。

魏文帝對居延海曾賦詩讚美,「弱水潺潺,落葉翩翩」。唐代詩歌大家王維更是贊口不絕,「居延城外獵天驕,白草連天野火燒。」是的,無邊的黃沙蔓延在這片無邊的土地上,一盤渾圓的落日貼着沙漠的稜線,大地被襯得灰沉沉的,透出一層深紅;而你窮目特別想尋覓一絲綠意,哪怕能聽到一絲潺潺的水聲也可?平展展的大漠、沙海,一直鋪設到天邊,在天和地相連的地方,起伏地聳立着鋸齒形的沙丘。沒有潺潺流水,沒有巍巍高山,蒼涼和悲壯從腳下的流沙向上蔓延,直到你的心裡和視野中,你的心是空的,而意念卻是清澈的。這個時候,居延海來了。一邊是連綿不絕一望無際茫茫沙漠,寸草不生,讓人絕望;一邊卻是水波蕩漾,草木蔥蘢,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截然不同的自然景觀在這裡完美融合,交相輝映,你或許會驚訝於天地的鬼斧神工。

在軍區宣傳處的時候,我常常跑邊防,內蒙古八千裡邊防線,我去的最多的便是西部的大漠戈壁。這片「死亡之海」,每一個邊境管段便會有一個寂寞的哨所,在一個「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的執勤環境裡,儘管這片凸起於地面的沙丘和廣袤無垠的沙海,與藍天、夕陽融為一體,看上去煙波浩渺,如詩如畫如夢,而對常年執勤的邊防官兵來說,卻是蒼涼和悲壯的寫實。

後來,去西部邊防多了,我便滋生了一些想法,尤其是對高原的海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居延海只是地理上的海,而邊防軍人心中的高原海,應該是心中夢想和奢望罷了。他們每一次巡邏,當托着落日的沙漠浪頭凝固了,大地像一片海睡得寂靜無聲。伴隨着夜幕降臨,一抹慘紅的彎月高懸在天際,漠然地注視着這片荒涼之地,帶着幾分冷然和壓抑,西風呼嘯,長風浩蕩,整個沙漠充斥了一股蕭殺之氣;唯有邊關軍人用駐守書寫忠誠,豪飲孤獨當美酒。他們期待這裡能變得喧囂和熱鬧,期待花前月下的私語漫步,期待華燈初上的斑斕之美,期待相聚相守相知相約和相助。然而,這片壯美得甚至有些淒涼的大漠戈壁,只是用沉默與他們相守相望,寂寞着邊防軍人的寂寞,守護着邊防軍人的忠貞。

與我一起踏上內蒙古高原,一同駐守邊關的同鄉好友張鵬犧牲在這片沙海中,常來這裡採訪的解放軍報記者楊清泉犧牲在這片戈壁灘上,一對軍醫夫婦犧牲在這片沙海中,等等,更有無數個邊防軍人犧牲在巡邏途中的沙暴襲擊之中。同鄉戰友張鵬生前曾告訴過我,他初來那個邊防連隊的時候,因為缺水,全連官兵一年之中很少洗澡,整天滿臉沙粒,褲腿和襪子裡時常灌滿了沙子,很多人患上不同程度的皮膚病。後來,我跟隨給水團到過這裡找水打井,生存條件有了很大改觀,但是這裡的官兵依然保存着珍惜用水的習慣,甚至一盆水全班戰士洗一次臉,然後再用來洗一次腳,再然後用來澆灌自種的花草蔬菜。在他們的心目中,只有一個夢想,夢想高原擁有波瀾壯闊的大海,夢想大海泛舟,夢想搏擊大海。

其實,我總認為,這些邊防軍人本身就是高原的海,他們具有大海一樣的胸膛,大海一樣的情感,甚至大海一樣的秉性。潮聚潮落,波瀾起伏,每年一批新兵從祖國各地起航,來到這片死亡之海戍邊執勤巡邏,然後又一批服役期滿的老兵離去。歲歲年年,千秋值守。

記得唐代的崔顥在《贈梁州張都督》中寫到,「聞君為漢將,虜騎罷南侵。出塞清沙漠,還家拜羽林。風霜臣節苦,歲月主恩深。為語西河使,知余報國心。」我時常想,這首詩用在贈語當下的邊防軍人並不為過。

因為居延海孕育着大漠胡楊,致使胡楊具有千年不倒、千年不死、千年不爛、千年不朽和千年向上的精神,才豐滿了西部大漠戈壁的浩然雄風,完美了莽蒼和淒涼之下的另一種陶醉。因為一代代邊防軍人的奉獻,高原海更多了些驚天地泣鬼神的內涵。地域有了高原海,便綠洲常在,風調雨順,生機盎然;心中有了高原海,也便祥和安然,風和日麗,歲歲平安。 [1]

作者簡介

郝瑞民,筆名陰山散人,男,作家,攝影家,曾擔任軍事記者。戎馬生涯20餘載。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