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早晨有點冷(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這個早晨有點冷》是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這個早晨有點冷
夜裡翻身,發現你醒着,一雙眼睛睜的很大。
怎麼不睡?我想事兒呢,就是說我在思考。思考?嗯,我在想五年十年之後,我們的生活會發生哪些變化?變化,那還用想,不過是老的更老,年輕的也在變老,小孩變成大人,男孩女孩變成男人女人。就這麼簡單?
另外還有些什麼?你說說看。我在想五年十年之後,我們近處的人,熟悉的人,哪些人會離我們而去,哪些人會退休,那些人會出國,哪些人會升學、結婚,將有自己的小孩。
這些還用費勁去想嗎?不想該來的也總會來。明知道生活就是這樣,還是忍不住在夜深人靜睡不着時想想國事家事天下事。上帝也許會在這時笑出聲,管他去!反正你不信上帝,也不信佛祖。可是,人大概也許可能得信點什麼。
你想的越多,就會有越多的新想法怪念頭不斷從你的腦子裡冒出來。想的太多,頭髮會變少。佩索阿說:「我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我悲觀。」你呢?我是悲觀主義的小草。
後來,兩個人終於都不吭聲了,在寂靜中傾聽黑夜,在黑夜中再次入夢。
夢裡我又走上那條小街,小街緊鄰奶奶家從前的老房子,我小時候走過一次又一次。如今這條小街已隨城市的不斷擴建增容連同奶奶家的老房子一起消失不見,但它卻成為我夢中的一道街景。
記得那時的夏天,小街上有三棵開花的樹,每到花期,小街上就會飄來一陣陣清幽的花香。而至今我也不記得那是些什麼樹。春去春來,這樣的夢不斷出現。
如果「每一天都是人生這場漫長旅行的一瞬間」,那我們的夢不就是瞬間的瞬間嗎?
正因為倏忽即逝,正因為短暫,才需要珍惜又珍惜。想起一首日本老歌中唱道:「人生苦短,去愛吧,少女……」還有羅伯特·赫里克的《致少女,珍惜時光》,「韶光易逝,若年輕,請珍惜。」
一早起來披上冬天穿的那件厚厚的袍子式睡衣,還是覺着冷。想,停暖氣了?伸手去摸暖氣,沒停,還熱乎。看天氣預報,今天7度到零下4度,降溫了。春天就是這樣,不折騰不春天。
真想跑回床上再次臥倒,重新入睡。看來悠長的春困一直拖沓着沒有過去。一杯熱茶喝下去,暖和許多。
出門時晨曦乍現,走到江邊時看到江面紅光隱隱,水波輕揚,眼前的景物多出幾分春日的柔美。岸上楊樹的枝頭爆出一個個小骨朵,每一個骨朵上都布滿細密的絨毛,像正經歷青春期的男孩剛剛長出的淺淡唇髭。這會兒,中央大街還沒有甦醒,偶爾幾個人走過,也似在夢中漫步。
午後經過三大動力路,穿過過街天橋,走到哈鍋家屬樓。這裡是最早的一批哈鍋職工宿舍,大概建成於60年代。一幢幢只有三層到四層高的老舊的紅磚樓,已顯出年久失修的破敗感。這種建築如今在城市中已不多見。在樹下,小區陽光充足的地方,三三兩兩的老人或坐或站,聊天曬太陽,他們身上散發出跟這些家屬樓一樣的老舊氣息。
看到兩棵高大挺拔的松樹,不知樹齡幾何,但看上去有點古樹參天的意思。樹下一個坐輪椅的老人在跟身旁的另一個老人拉家常。之前不是很喜歡松樹,一看到松樹就會聯想到紀念碑、烈士陵園,現在覺得松樹不單純是為裝點這些地方而生。
被很多新樓和拔地而起的高層包圍在最裡面的這些老樓也遲早要被推倒重建吧。但比起那些新建的毫無個性與特色的樓區,還是覺得這些富有年代感的紅磚老樓有看頭,就像老道外遺存的那些俄式和日式老建築。但老樓由於無人管理維護,有的看着已岌岌可危。
老人,老樓,日漸衰敗的環境,把人送回到從前那些老時光的記憶中。不知我們身處的城市還有多少歷史,多少人文風景能以老建築的方式被保存下來?
這兩天都是些不好的消息: 二表姐的小姑因呼吸障礙住進醫大二院的重症監護,今年42歲,主治醫生說病人只有50%的生存希望。跟肺癌抗爭了近半年之久,大姨家的六表哥在4月1日凌晨過世,才51歲。突然病倒,猝然離世,都是人生的無常嗎?
死後,他沒有自己的墓地。漆黑的夜, 十字路口,在那裡通過紙灰飛蛾撲火般的飛翔,生者與逝者似乎有了某種心有靈犀或不可言說的溝通。如果思念,如果深愛,黑夜與死亡也無法將人心阻隔,揮之不散的記憶會一直生長。
「愛並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愛是永遠無法確切表達出來的。」也許加繆說的不錯。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