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郭拾落)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糖葫芦》是中国当代作家郭拾落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糖葫芦
是冬天刚到,整片天地之间大雾弥漫,朔风刺骨的时节是冰雪的盛宴,而轻盈透亮的雪花,则表演着一场最令人惊心动魄的空中舞蹈。
天还尚早,我和父亲便穿着新衣,迎着风雪向镇里走去。在山里,这些雪算不了什么,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不好走的山路。曲折的小路过后,还有两道弯要过,爬上山梁还有一条不算深的河,这才能到镇里,参加一年一度的年会。年会上,好几个镇子的人都会带着各种年货凑集,每个镇子轮一次,这次便是我们镇。我们朝东走,一路上朝霞千变万化,直到太阳在小路尽头洒出万道金光,我们才抵达小镇。
“冰糖~葫芦哎……进场就是叫卖糖葫芦的人。
金黄剔透的糖衣包裹着一串串红艳艳的果子,一串一串地插在麦梗围成的半圆形架子上。叫卖的人有自己的节奏,他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似乎糖葫芦酸甜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场地。沸腾的人声和黑压压的人头以及父亲愈走愈快的步伐,我根本来不及再看一眼,那仿佛在微笑着招手一般的糖葫芦。
我慢慢的跟在父亲身后,并不感觉他是我的父亲,要不然我怎么会不好意思找他要冰糖葫芦呢?
我走得慢极了,四周火红的景象很有过年的气氛。一扇扇开膛破肚的猪,剃光毛的鸡鸭,鱼还在大水盆里活蹦乱跳。周围板车上每种水果都系着一条红绳。庄稼人在田里忙活了整一年,只有这时才会买上带红绳的水果,祈祷新一年的健康平安,风调雨顺。
再往前走是热气腾腾,刚下锅的烧羊肉,熏好的腊肉,大妈大婶手指飞快地包着的饺子包子,炸活鱼炸油饼的香气蔓延了半条街。无论是山里人还是镇上人,都坐在四四方方的桌上听着对方说来年的期望和今年的收获。这是一年历练换来的一场平凡人间烟火气,其中酸甜苦辣恐怕也都说不清楚,大概是人们自己血汗的付出吧!
父亲依旧走的很快而我还是慢慢跟着。卖烟花爆竹的老头很有意思,在一片空地上点着了火树银花,霹雳哗啦一阵响,一阵烟。虽是在白天但也足够人们惊奇激动各种眼神交换半天了。突然,四周锣鼓声乍响。戏锣锣鼓声纠缠不清,几群人步履有的沉重,有的敏捷,有的慌乱。踩入了这片空地,踏灭了火树银花迸发的星星点点。
父亲怕我被挤到,小心的将我抱在怀里。我身体僵硬极了,非常不适应这种亲密的举动。头从父亲肩膀上抬起时,一颗诡异的头冲着我笑,似乎世间只有我和红头。我听不见周围人嘻嘻哈哈,只是看着头用同一张表情,看遍了周围在大人怀里的孩子。
“这是喜娃,我姑娘明年肯定开心快乐一整年。”我父亲回头笑着说。
那笑容里多着什么,我也不清楚。现在回想似乎是讨好和愧疚吧,可惜时间久远也没什么意义了。
等喜娃离开场外后,父亲没有放我下来,抱着我逛遍了整个镇子。那天看了二龙戏珠,狮子滚绣球,还看了踩高跷,扭秧歌。就那么一天,打破了父亲常年在外的陌生。只是心中隐约的屏障让我望着喜娃久久不能回神。
终于鼓足勇气拍拍父亲的肩,“爸爸,我能吃个糖葫芦吗?”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主动提要求,只是开心点头。梁实秋先生曾说:冬天卖糖葫芦,裹麦芽糖或糖稀的不太好,蘸冰糖的才好吃。后来小学学课文似乎有一章就是讲糖葫芦的故事,只有周围一圈的糖翠晶莹剔透,才能称得上是“万年牢”。镇子上卖糖葫芦的大多没那讲究,只是将白糖熬成糖稀挂在红山楂上,便能引着孩子们一趟又一趟的来买。
到了进场的地方,卖冰糖葫芦的人已经快要走了,看着整个架子上光秃秃的,好悬我眼泪差点掉下来。终于在反面最底下拿出一串不算太好的糖葫芦,父亲本来不想买了。但我非要。最终踏着目光,我咬着糖葫芦,牵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迈过河,转过弯,踏上山路,回了家。
也许那时要的不是一串糖葫芦,而是和父亲的亲近。其实我也不是爱吃糖葫芦,但自那以后,父亲每每从外地回家,总会想着给我带串糖葫芦。
后来我长大了离开家了,父亲老了回家了。直到这次回家赶集,父亲颤巍巍的从兜里拿出一把零钱给我买了串糖葫芦。我才知道有一种爱,振聋发聩又让人泪流满面。
年会依旧那么热闹,喜娃还是喜欢看小孩,糖葫芦的味道没变,我还是那个我,只有父亲弯了腰,白了发……
很多年以后,我想我还是会记得那声“冰糖~葫芦哎”……我知道,那是父爱。[1]
作者简介
郭拾落(笔名),在山东求学的甘肃人,爱文学的姑娘,写作格言是“以手中之笔,写心中所梦,写繁华也写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