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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清音(温燕霞)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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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清音》中国当代作家温燕霞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空谷清音

在所有的乐器当中,我最喜欢二胡——尤其是独奏,咿咿哑哑的总像一个孤寂的人在诉说着什么。那种缠绵悱恻,远非其它乐器所能比拟。故而二胡独奏时的琴音经常便像缕轻风吹进我心灵的隙缝,并激起许多细微的涟漪,让我整个人为之柔软和良善。有时,那种琴弦的摩擦声又像一个至爱的人用他温暖的手指轻弹我的耳轮,每一个震颤,都传递着另一颗心的问候。深深浅浅间,泪已盈了满眶,而种种情愫,则如微雨之后的蓓蕾,在湿润中勃发、缤纷,把个平素单调的心房装点得一如春天的庭园。

印象最深的一次琴声,是在庐山听到的。那是1990年深秋,我到庐山参加一个会议。会议安排去乌龙潭,我和几个开会的朋友从三宝树那儿往乌龙潭走,在一棵大树下,看见一张有趣的营业证书,意即某老身为盲人,为了不给国家增添负担,甘愿操琴谋生,并请众人帮忙云云,下方,还端端正正地用墨汁绘了湖南省文化厅的图章,让人莞尔之余不禁为作者的天真倾倒。

“几位要点曲子吗?”

树旁的竹椅上坐着的那个老伯原就是纸上介绍的某老,看来我们方才评论的一番话他全听在耳朵里了。但他脸上非常慈和,似乎我们那些尖酸的话不过是阵微风而已。也可能是生活磨砺了他的器官与表情,一些波澜只在他心底起伏。

“一首曲子多少钱?”一个朋友问。

“五块。”

老伯说着竖起了手指。我发现他有一双很整洁很艺术的手,浑身上下特别干净,甚至他的五官,也在苍老中透出种婴儿的剔透来。

“点首《二泉映月》吧。”我说。

“行,你们尽管往前走,我会拉完的。”

收了钱,老伯便操起了琴弓。他的头斜低着,操琴时白发有节奏地摇晃出微微的波浪。凄凉的琴声从他的指间弓下水般地淌出,与淙淙的泉流声交织在一起,洒了我满目的迷离。时虽深秋,但树上的寒色并不重,只是偶尔有几片黄叶随风飘落,横卧在苔痕被游人踏得有些零乱的石阶上。几只小鸟忽远忽近地唧啾着,时不时有人高喊一声引起群峰相应,而琴声却始终在耳边低回,犹如一个恋人的呢喃,又像是羁旅的游子在泉边临流自照时对着月影的呻吟和叹喟……

泪,就这样浸润着我的双目。眸子仿佛天生的两口井,只有汩汩不断的涌泉才能保证永远的鲜活。再回首时,后面的石阶已积了很多叠得很高,弯弯曲曲的好似孩时搭的积木。拉二胡的老人早已不见。那样浓荫覆盖的古树也融入身后那片苍翠。只有断续的琴声仍顽强地掠过起伏如浪峰的树杪,雨滴般地敲击着我的耳轮,让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原来是只怯懦的小生灵,平日深蛰在黑暗里,只在特别宜人的时候,才敢探出头来享受一番清新自由的空气,并在仓促中一窥自己的真面目。

这么想着时,路已走得更远了,后面的山愈来愈高,龙潭的轰鸣隐约可闻,《二泉映月》的曲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拉完。风从坡上滑下,挟着秋天衰败而清甜的气息,拂乱了我乌黑的长发。捋着满头青丝,才知人心如琴,早在一阵颤动中化为泣诉汇入了潺潺溪流、飘入了悠悠云端,带着几分渴念与幽思,怯怯地去望那轮还等着情人揭头帕的月亮。也许,在那遥远的地方,还有一双并不明亮的眼睛隔着岁月的烟尘,忧郁地注视着匡庐秀丽的山川?[1]

作者简介

温燕霞江西安远人,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历史系,高级编辑。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