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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面(陳艷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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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面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最後一面》中國當代作家陳艷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最後一面

聽到父親高燒的消息,我心急如焚,急忙給在醫院工作朋友電話。朋友告訴我,醫院已經人滿為患,樓道全是病人,病毒泛濫,如果高燒不退,必須要來醫院治療,如果退了燒就在家精心調養,一定不要大意。

我去門診給父親包了藥,急匆匆往家趕。

父親坐在輪椅上,正在端着碗吃罐頭,高大的身軀有些佝僂。他面容憔悴,臉色蠟黃,臉上褐色的斑塊更加清晰。

「爸,您感覺怎樣?」我撫摸着父親的額頭。

父親搖搖頭,「不想吃東西,渾身沒勁兒。」

「還發燒嗎?」

「吃了藥,不燒了。」

「要不咱們去醫院吧?」我很是擔心

父親又搖了搖頭。我心裡明白,父親是擔心母親無人照顧母親臥床已經三年了,身邊一刻也離不開人,最近大腦也開始退化,甚至認不清我們姐妹幾個。

「爸,咱們先吃點東西然後喝藥看看效果,如果不行就去醫院,好嗎?」

父親輕輕點了點頭。「不想吃東西,嘴裡沒味兒。」

我打開草莓罐頭,給父親舀了兩勺。

父親吃了藥,三哥推着他回屋睡覺了。看着父親羸弱的身體和蠟黃的面容,我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窗外陽光明媚。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屋裡暖洋洋的,沒有絲毫數九天氣的跡象。今年的天氣很是反常,冬的嚴寒一直被春的暖流制壓着,給奧科密戎的猖狂提供了有利的條件。每天都聽到有人去世的消息,尤其是免疫力低下的老人,讓人心驚膽戰。

「咔嚓,咔嚓」,迷迷糊糊中聽到有聲響。我抬起頭,見父親弓着腰拄着助行器一歪一扭地走進來。

「爸,你怎麼起來了?」我十分詫異。聽三哥說父親因為渾身沒勁兒上午沒有起床,是三哥把他抱到輪椅上曬曬太陽。

「吃了藥,感覺好多了,身上有點勁兒了。」父親臉色依然泛黃。

我扶父親坐在沙發上,父親擺擺手輕聲說:「我沒事了,歇着去吧。」

下午,大叔家的大哥和老叔來看望父親,還有左鄰右舍的鄰居,屋裡坐滿了人。父親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許多,和大家談笑風生。老叔要走了,父親滿面笑容,拄着拐杖站起來:「我好了,別牽掛了。」

夕陽的餘暉把天邊染成了神秘的彩繪,給小院罩上了金黃的薄紗。明天就要上班了,父親不斷催促我:「趕緊回去吧,天快黑了。」還不停地囑咐:「快過年了,帶上點白菜、大蔥和白面吧,家裡有很多,你就別再買了。兒子一天天長大了,別總是大手大腳的,攢點錢給兒子結婚用。」

父親對我一直疼愛有加。因為從小身體不好,又是家裡的老小,我沒怎麼下過地,也沒有經歷過什麼苦難,不會精打細算過日子,花錢大手大腳,父親擔心我一個人帶着兒子將來沒法生存下去。可憐天下父母心,在父母面前,我們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而我心安理得地蜷縮於父母的掌心,享受着這份被呵護的幸福與安逸。

看着父親逐漸轉紅的臉龐,我的心裡踏實了許多。

父親性格內向,不善言辭,卻心思細膩,十分善良。他是家裡的老大,從小歷經苦難。因為家裡窮,為了減輕爺爺奶奶的負擔,他早早就輟學下地勞動。為了生存,父親十八歲就遠離家鄉,去外地當了一名建築工人。為了多掙些錢,他沒日沒夜地幹活,吃盡了苦頭。他吃苦耐勞不偷奸耍滑,領導喜歡他,年年被評為「先進工作者」。後來,父親娶了母親,生下了我們姐妹四個,他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記憶中,父親一年到頭很少回家,回家也是一兩天就匆匆忙忙地離開。勞動的艱辛在父親身上留下了很多傷痛——他雙手長滿了皮癬,指甲又厚又硬,腿上青筋凸起。父親說,這是長期和水泥打交道並用涼水洗澡的結果。儘管如此,微薄的收入還是難以為繼,家裡經常東挪西借來維持生計。父親就這樣用他落地成灰的汗水支撐着風雨飄搖的家。

儘管日子艱難,父親每次回家都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簡單原始的玩具(如小石子、雕刻花紋的小木棒等)和一兩樣小零食。我們邊吃邊玩,歡天喜地地笑着,跳着。父親不說話,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們瘋狂。

時光流逝,很快我們長到成年。那時正流行戴手腕錶,這對於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來說簡直就是夢想。為了圓孩子們的夢,父親加班加點省吃儉用攢下點錢給我們姐妹四個每人買了一塊時髦的手錶。那塊金燦燦的「海鷗」牌手錶帶給我的不亞於彩票中獎的欣喜,至今依然記憶清晰。看着我們歡呼雀躍的樣子,父親滿臉都是欣慰的笑。而我們卻不知這小小的手錶飽含着父親多少加班加點的艱辛勞動和默默滴落的汗水。

後來,父親退休回家,他默默承攬起了家裡家外的大事小事。他吃虧讓人,與人為善,和左鄰右舍相處的像一家人,村子裡沒有一個人不稱讚他的品德。一個月前,父親的腿突然疼痛不能正常走路。為了治好父親的腿疾,我帶着他四處求醫,希望能儘快好起來。父親也期盼着,他牽掛着家裡的一切,想着明年春天還能去趕早市給家裡買菜。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竟然是我和父親的最後一面。父親因突發心梗,沒有等到我下周回家就猝然離開了他摯愛的人世間,生命永遠定格在2022年的最後一天。接到姐姐的電話,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相信這是真的。父親,您怎麼捨得放下家裡的一切?您怎麼捨得丟下臥病在床的母親?您怎麼捨得可憐的女兒孤獨於世?任憑我怎樣撕心裂肺地呼號,父親再也沒能睜開眼睛看我一眼。

北風呼嘯,淚咽無聲。我用無盡的淚水和整夜的失眠對父親做無聲的懺悔,為什麼上周沒有帶您去醫院治療?為什麼沒有及早帶您做個心臟檢查?我悔恨交加,漫長的黑夜裡瀰漫着沒有盡頭的遺憾,塗滿灰色的荒涼。我多麼希望父親能走進我的夢裡和我說句話,可是他沒有。聽老人說,夢見已逝的人對活着的人身體不好,父親一定是怕傷害到我的身體,所以從未走進過我的夢裡。都說父愛如山,而父親的愛猶如暗夜裡的細雨,潤物無聲。

父親,您在天堂還好嗎?如果有來生,您還願意和女兒相認嗎?[1]

作者簡介

陳艷傑,小學教師,一個簡單素雅的追夢人,在清淺的時光里輕盈行走,喜歡用文字抒寫生活,用鏡頭捕捉美麗,用聲音演繹真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