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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天堂(張洪貴)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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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天堂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我要去天堂》中國當代作家張洪貴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要去天堂

【我要去天堂】

何書記站在三十六層的樓頂,望着滿城燈火,哆嗦着手,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把它彈到了樓下。煙蒂滑成一道弧線,輕飄飄地落下。

自己也會像這煙蒂一樣輕飄飄地落下嗎?他不敢想。

臨下班,何書記連着接了三個電話:一個是秘書打來通知他明天上午八點在三樓會議室參加民主生活會。第二個是妻子打來問他回不回家吃飯。第三個把他着實嚇了一大跳,是省委的王書記打來的,透露給他一個消息:省紀委接到實名舉報,舉報名單上第一個就是他,調查組明天上午就到……最後王書記告訴他,自己想想辦法吧,逃是逃不掉的,以後我們會妥善安排好你的妻子、孩子……

提到妻子、孩子,何書記黯然了……

妻子是他高中同班同學,人長得漂亮。當初全校追她的男孩子能有一個排。更重要的是她爸爸是縣教育局局長。可她偏偏就看上了他,給他送毛衣、送吃的、送學習用品,並告訴他倆人一定要考上大學……

就這樣從大學,到讀研究生,再到後來的結婚生子,兩人一起走過了二十多年。他也從一個山溝里的窮小子,一步步走上了市委書記的位置。

他是多麼感激、愛他的妻子。這麼多年來,外面多少女人暗送秋波、投懷送抱,他從來沒有做出過對不起妻子的事情

可妻子,卻讓他墜入了這無底深淵。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那時他剛剛到環保局干局長。一家造紙廠環保不達標,妻子背着他收下了人家送來的一個文件袋,裡面裝着二十萬現金。他知道後,逼着妻子立馬把錢退回去。妻子淚眼汪汪,說;「現在誰還像你這樣當幹部?!你看看人家,都住着二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開着幾十萬的進口車。誰像我,哪個局長的老婆還天天騎着輛破自行車去上班?再說,你也不可能幹一輩子局長。你上面沒有靠山,過不了幾年,說不定連個局長也幹不成。」

妻子一番話說動了他。是啊,自己在崗位上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幾年來就混了個局長。看看自己的同學,也沒幹出多少成績,卻平步青雲,光任副市長的就有好幾個,有的干到了省委副書記……

他利用這筆錢,得到了更高一級的權力,再利用權力得到了更多的錢……如果不是別人舉報,他年底就要調到省里擔任更重要的職務。

從接到電話到現在,他一直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可想來想去實在沒有辦法可想。他真後悔當初聽妻子的話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可現在他不能把這個消息告訴妻子,更不能告訴在國外讀大學的兒子。

他在辦公室里把一些對別人不利的證據全部銷毀了。他不能連累別人。否則,他的妻子、兒子、甚至連老家的父母都沒有好日子過。

想到父母,他似萬箭穿心一樣疼。父母拉把他一輩子,以他為榮,甚至全村人都以他為榮。老家的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鎮裡出錢全部用水泥硬化了。老少爺們給他湊了山雞蛋、山蠍子、小米煎餅,托父親和村支書送到家裡來。臨走,父親還抓住他的手,喚着他的小名,說一定不要忘了本,一定要做一個清官。

自己愧對父母,愧對老少爺們啊!

現在想這些都已沒用了。眼下,只有怎麼體面地走,怎樣不受痛苦才是唯一的選擇

他首先想到了車禍。前幾天在網上看到:一名官員,身上帶了二十多張銀行卡,乘出租車跑到了高速路上,打開車門,一頭撲到大車底下。他一定也有難言之隱,肯定也是為了家人保全別人。可萬一壓不死怎麼辦?自己受了罪,紀委照樣放不過你,到時身敗名裂,多敗俱傷。

再就是喝農藥。如果喝到假的怎麼辦?前幾年他在鎮上干鎮長,碰到一名婦女家裡拿不上集資提留,被村幹部逼得喝了「敵敵畏」,在玉米地里難受地撲蹬了半畝地,最後也沒死成,自己爬回了家,送到醫院灌了三遍腸就好了。

要不就上吊、跳井、割腕……反正人只要想死,就有好多種死法。關鍵是不要受罪。

他想了大半晚上,實在沒有一個英雄的壯舉。例如:搶救落水兒童,挺身而出堵住歹徒刺向群眾的尖刀……這樣,家鄉人還會以他為榮。可現實中哪有這樣的機會?

人死如燈滅。只有自己走了,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誰還再去找一個死人的麻煩?這些年來他這根繩子上栓着多少人啊……他不敢想下去。但他必須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死是為了保全他們。就像省委王書記說的,以後會妥善安排好妻兒老小。

最後他想到了跳樓自殺。他在網上看了一下,近年來官場上跳樓自殺的有幾百人。看來,這不是一個人想到的結局。這也許是一個最好、痛苦最小的選擇。

他本想給父母、兒子、妻子,以及和他有過關聯的領導寫封遺書。但一想萬一遺書落到省紀委的人手裡,那一切就完了,自己的死也就毫無價值。想想自己最後竟然落到了這步下場,連給父母、老婆孩子寫幾句話都不能。

離開辦公室前,他在辦公桌上留下了五個字:「我要去天堂」。

夜裡,他看妻子已睡熟,在茶几上留也下了五個字:「我要去天堂」。

這是自己對單位、對同事、對父母、對妻兒、對朋友最好的一個交代了。

他輕輕地走出了家門,看了一下手錶,已是夜裡三點多了。街上已很少見到行人和車輛

十月的金秋,葉子一片片地飄落下來。一個叫花子蜷縮在馬路邊,身上掉滿落葉,發出輕輕地鼾聲。他摸了摸口袋,身上只有幾十塊錢。他掏出來,然後又把手錶擼下來,一塊塞到了他兜里。這塊手錶是一個開發商為了還他人情,特意從國外買來的。他想,叫花子如果不是傻子,也許以後再也不用露宿街頭了。

在這座城市裡,他已經整整待了十年。這一草一木,這高樓大廈,都傾注了他多少心血和精力啊!如今就這樣要走了。他心有不甘,可他別無選擇

他一直走出家門很遠。一是想再看看人世間這美好的夜晚;二是不想明天第一眼讓妻子看到他血淋淋地畫面。他來到一座標誌性建築前。這是一棟酒店加寫字樓大廈,是他在職期間親自抓靠的一個重點工程。他按下樓梯,直接到了三十六層。

……

他重新點燃一支煙,又吸了兩口,叼在嘴裡,想以後再也不用操心了。心裡輕輕地喚着兒子的名字,然後身子往後一仰,像一片葉子輕飄飄地落下。[1]

作者簡介

張洪貴,男,1970年生人,山東安丘人,做過國企黨委秘書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