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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服務員(許衛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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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服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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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服務員中國當代作家許衛國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小城服務員

青陽小城服務員的名稱出現不算很早,但這個名字早期很親切,因為毛主席說,幹部不論職務高低都是人民勤務員,即服務員。做服務員的人也很自豪。服務二字就十分高尚,因為處處都有「為人民服務」的標語。服務,誰能為人民服務,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這些都是毛主席講的。

時代發展,服務員在小城越來越具體化,職能範圍從全社會最後退縮到茶樓酒肆賓館。而過一段時間覺得叫服務員顯得土氣,也很拗口,就改成小姐,美女,上口,親切,還有點自慰感。

以前小城招待所,飯店,浴池等等都是國有的,所以,這裡的服務員是國家安排、分配的,是廣大青年,特別是女青年極為羨慕的工作和光榮稱號,即便他們使領導班子爭風吃醋不團結而無端經受到多方壓力,使自己緋聞如季節河流時斷時續,有時還大波軒然,搞得很沒有面子。就這也沒有使後來者望而卻步,或者說,她們就是衝着這個來的。沒有緋聞,妹妹弟弟誰來安排工作?沒有這個崗位又何以嫁到軍官、幹部、大學生?沒有比吃喝玩樂在世俗世界受追捧了,招待所就是那時吃喝玩樂大全。

後來,政府招待所因為形勢需要增加了賓館,人員緊張了,當年國家安排的服務員也都老的老了,胖的胖了,全沒有當年的風采,現在,國家也沒有安排的編制了,於是就從社會上招臨時工服務員。起初,消息傳開,男女青年初戀般激動。初聽賓館,初見賓館,那是當時最華麗的建築,那裡的每一件設施在賓館以外都很罕見,單說那廁所,不僅免去蹲壓之苦,而且名字都改了,叫他媽洗手間了。其實洗手是最後程序。有的人在這裡根本就不洗手。

於是,有人找人,開個後門;沒人憑實力,憑運氣直接去考——那時,不亞於考大學——對於那些因美麗而拖文化腿的女孩,賓館似乎成了她們最好的大學,應該說是天堂。選拔是嚴肅的,錄取是嚴格的。我也應邀做過評委。就像招收演員一樣,煞有介事地考形體,考才藝,考寫作,還看人家臂膀脖子有沒有疤痕呢。我們內心卑鄙的打量每一個小姐,表面還裝作正人君子、教授一樣。

說實話,她們每一個都很漂亮,對於我,真是瞎子吃肉塊塊香。特別是那些來自農村的姑娘,美得真實,壯得俊秀,工藝品一樣,既好看,又實用。那時她們的家鄉還是泥濘土路,電視還沒有普及,夏天,蚊子撲面,冬夜,寂寞鬧心。現在,一切變了,變到連城裡的女孩在大街上儘管嬉笑,可以浪蕩,而進了賓館的院子,雖說內外一步之差,也都良家婦女、大家閨秀一樣,輕言慢語,舉止文雅了。賓館,就是這樣威嚴、神秘、時尚而令她們魂牽夢繞、心馳神往。

可是,名額是有限的,崗位是有限的,畢竟這種賓館還是政府一個部門,有點規矩,不是夜總會小姐多多益善。沒有選上的就悲傷地走了。有一個來自大李集的李秀沒有走,怎麼也不走,不給錢我也干,只要你們留下我。老總也是女的,女人理解女人,就安排在後面洗菜。洗菜也高興,比在家就不一樣,人家這裡是自來水,龍頭一擰水自來。在家還要挑着水桶去老遠的磚井。農村的服務員進步很快,西式鋪床,中式疊被,宴會擺台,上菜傳菜,迎賓送客,一個星期的訓練就基本掌握了,開始還難免有鄉村的靦腆,少女的拘謹,三個月下來,再看,這些女孩早已城鄉一體化了。分不清城裡還是鄉下,床頭都有了布娃娃,絨狗熊,服裝都是來自同一個店鋪里的,同一個牌子,洗面奶,啫喱水咱也用了。以前在家認識的小男孩就自卑了,站在賓館門口風雨里,虔誠地等她下班,硬是不敢進去。有的乾脆就不要同鄉的青梅竹馬久等了,很快被城裡混混看上了,人家租個破桑塔納來接了。女孩子經不起虛榮心和軟硬兼施,心一沉,臉一抹就鑽車裡了。那時,桑塔納是很豪華的,家鄉還有很多人連看還沒看過呢。

那個李秀不久因為人員調整進了客房,這無疑是提拔。也給開了工資,雖然很少,但她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有病可以不看,但化妝品不能不買,髮型不能不做,腳可以崴了腫痛,但高跟鞋還是要穿;覺可以不睡,街一定要逛。不久也被混混看上,帶出去跳舞唱歌喝酒。有個混混提出要和她結婚。賓館規定,結了婚就要辭退。李秀雖然和混混玩得如痴如醉,面對「辭退」二字依然清醒。只好一邊和混混繼續混,依然光彩照人的賓館不能丟,即使流產,也裝作輕傷不下火線的樣子,堅持上班。就這樣,快到了三十歲,賓館的癮基本過足,新鮮感基本不再,社會上賓館也陸續出現,這才把婚姻走到前台,可是,那個混混已經等不及了,早已結了婚,從李秀起,後面已經有第三個了。李秀已經全部城市化,寧可找個城裡離婚的,也不找鄉間童男子。李秀很不幸,那個賣鹽水鴨的安徽人目的讓她生個男孩,可總是事與願違,於是在江蘇地盤上的安徽人把她驅逐。在一個風雨交加的上午,李秀抱着不到一個月的孩子,一路哭哭啼來找我伸張正義。樓下不少人在驚詫,我驚恐,我擔心人們以為她來給孩子找爸爸。

過了十年,河西河東掉了個,賓館酒店,雨後春筍,服務員一躍成了主人,全沒有我們那時備受討好的情形,老闆也不放在眼裡。她們來去自由,她們不高興就義無反顧,一去不復返了。她們可以要挾老闆,老闆還要好言相勸,還要承諾加薪。

現在服務員,趕上了好時代。[1]

作者簡介

許衛國 江蘇泗洪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