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心中的冬牧場(吳維杏)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守護心中的冬牧場》是中國當代作家吳維杏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守護心中的冬牧場
初識李娟是在《阿勒泰的角落》,帶着對陌生地域解讀的渴望細細品讀。哈薩克族的生活方式深深地吸引着我,一氣讀完仍意猶未盡,於是將她的許多書都納入囊中,而後來的《冬牧場》更是深深觸動了我的心靈。
「傳說最好的牧場是這樣的:那裡奶水像河流一樣流淌,雲雀在綿羊身上築巢孵卵。」夏季,牧民趕着牛羊到2000米以上的高山牧場放牧,青草茵茵,白雲團團,草地上的各色花朵搖曳多姿,遠處移動的一個個白點就是吃草的綿羊。「春天,牧人們追逐着融化的雪線北上,秋天又被大雪驅逐着漸次南下。不停的出發,不停的告別。春天接羔,夏天催膘,秋天配種,冬天孕育。羊的一生是牧人的一年,牧人的一生呢?」
清晨,牧人踏着朝陽出發,嚮往他們的自由自在,像天上的雲一樣悠然自得,《冬牧場》真真切切的告訴我生活的真相很殘酷,就是這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遊牧生活。這綿延千里的家園,這些大地最隱秘微小的褶皺,這每一處最狹小脆弱的棲身之地…青春啊,財富啊,愛情啊,希望啊,全都默默無聲。
「去冬牧場的路途十分遙遠,得花上三天三夜是時間才能到達冬牧場,得安排人先趕牧群出發,後面的人用汽車拉上幾個月需要的生活用品和食品,相當於舉家搬遷。」逐水而居,逐草而居,這便是遊牧民族的宿命。李娟的冬牧場生活太苦了,住着地窩子,化雪水喝,沒有蔬菜水果吃,沒法洗澡洗頭,沒有網絡,看不成電視,也沒有微信朋友圈。每天必做的是背雪、放牧、抵禦苦寒,還要打發無邊無際的寂寞。
「在接下來的漫長時間裡,這影子漸漸收回來,漸漸回到我們身後,又漸漸投向東北方向。於是一天就過去了。」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暗藏着多少無奈與寂寞,在時間的洪流中讓生命一點一點流逝又無可奈何。「我不能形容黃昏的漫長。從夕陽沉甸甸地墜在西天時的金黃,到太陽完全陷沒地平線後世界的清亮,再到星斗浮現並且越來越明亮時世界的越來越幽深——」李娟真是個敏感細膩的人,善於捕捉這些細節,從夕陽到星斗的轉換體察時間的流逝,她也善於體察自己的內心,要一點點適應牧人的生活,就是要放任時間,跟着太陽綿綿綿密密的腳步,慢慢走,慢慢移。
「我和馬兒之外,羊群之外,滿目天空、流雲、白雪、黃沙、再無一物。這就是放羊了。」在無垠的世界裡,難得遇見一個人。你看那遠處沙丘上慢慢移下來的人影,望眼欲穿,多麼期待。牧人是善良樸實的,只要是過路的牧人都是客人,都熱情款待。人與人之間也少了猜忌與爾虞我詐,這種生活返璞歸真,純粹快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近,讓人相互信任、相互依靠,這是最打動人心的地方,也是我們的生活中所缺少的。
居麻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身材高大魁梧,也是個靈魂有趣的人。學習漢語含糊不清,但表達異常豐富。他把「沙丘」叫做「高沙子」,把「路途遙遠」叫做「戈壁灘多得很」。他能自己製造快樂,他趕馬的情景有趣極了,他帶着紅脖套,騎在馬上大聲地喊着:「一、二、一二一!」命令馬踢正步前進。剛出生的小羊羔擔心凍死了,他會像呵護小嬰兒一樣,會把他放進地暖融融的窩子裡,小馬駒也時不時掀起帘子進來蹭玉米粒吃,梅花貓總是凍得拚命往大家的被窩裡鑽。
嫂子干起活來的乾脆利索,操持家務的辛勤用心;女兒的懂事體貼,靦腆執着;鄰居一家的熱情待客,相親相愛;冬窩子裡的陰暗透風,奶茶的熱氣蒸騰,羊群馬群駱駝群白天散布在皚皚白雪的草原,夜晚聚集在圈裡擠作一團相互取暖;還有那策馬奔騰,揚鞭起航的放牧者…
此時,你仿佛就跟着她走了一遭,似乎和他們一起在冬牧場生活了一個冬季!李娟的文字如同天山腳下的涓涓細流,晶瑩剔透光彩奪目。清新自然感情真摯的文筆,語言詼諧幽默,時而捧腹大笑,時而感動落淚,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擔驚受怕。這樣的李娟,怎能不讓喜歡呢?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姑娘?
於是,我開啟我對李娟的各種搜索。瘦弱的肩膀,白淨斯文,哪裡會是文中那個背雪放羊干粗活的女子?然而的確是她。全書最驚心動魄的片段是2009年的雪災之年。「鋪天蓋地的雪啊,它們不是飄落的,而是射子彈一樣射落的。」北疆冬季的雪着實沒有見識過,暴雪應該就是如此吧。「最難的是徒步踩着深雪放牧。雪嚴嚴實實地蓋住了荒野,漸漸地越來越厚,羊再也沒法扒開這樣的雪覓食了,一個個蹄子扒得血淋淋的…」動物的生存是那樣艱難,羊群全軍覆沒。唯有牧人孤身逃亡,李娟呢?這個柔弱的女孩是怎麼過來的?
「我的院門有兩個月沒有打開過。整個阿克哈拉村的人都不曉得我還在家裡,都以為大雪封住的只是個空房子。」是李娟神通廣大的媽媽叫來大鏟車,挖出了快有兩層樓高的雪才救出了被困的李娟。真是一個傳奇故事,兩個月,孤身一人,她究竟是怎麼捱過來的?
一個漢族的女孩,跟着一群哈薩克牧民在一望無際的北疆荒原放牧,整整生活了三個月,過着與世隔絕的原始的牧民生活,該有多麼大的勇氣與毅力啊!在讀《冬牧場》之前,總以為自己的生活很不如意,可是在世界的角落,還有地窩子,還有廣袤的沙漠戈壁,還有極寒的天氣,物質的極度匱乏,還有李娟他們。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在極端的痛苦中尋找生活的快樂。
冬牧場的雪是乾淨的,冬牧場的夜是寧靜的,冬牧場的生命是暗自生長不屈的。我的心靈完全融入了那片天空,那塊大地。那嵌刻在骨子裡旺盛的生命力,深深的撼動着我沉重的心,守護心中的晶瑩的冬牧場。 [1]
作者簡介
吳維杏,女,80後,熱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