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與人的底氣(胡躍寧)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城與人的底氣》是中國當代作家胡躍寧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城與人的底氣
常聽友人評說:攀枝花人骨子裡總透露出那麼一種牛氣、硬氣、豪氣、霸氣!
攀枝花人,憑什麼啊?怎麼會這樣?是自傲自大?還是妄自尊大?其實不然,每每聽到這樣的評說,總讓我聯想到的是兩字——底氣。
底氣,指人體的呼吸量,或解釋為泛指氣力或勁頭。人無底氣而衰,城無底氣而弱。底氣當是一個人,一座城的精氣神。地處中國西南川滇結合部,位於四川最南端,攀西裂谷中南段,高原峽谷地貌的攀枝花城,全年日照時間高達2700個小時,陽光照耀,心中亮堂。於攀枝花人來講,對於那輪鮮紅而耀眼的太陽,幾日不見,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就倍感天空的壓抑,恍如生活失去色彩一般讓人難受。陽光,足以成為攀枝花城與人的「底氣」。
打開大腦的記憶,就像翻開歷史的相冊,那一張張黑白,開始泛黃的老照片,雖有失色且又模糊的記憶,經大腦的過濾,又那樣清晰一幕幕地在腦中、眼前浮現重放。
一九七零年五月,當我第一次踏上攀枝花土地,聽到的第一個地名就是仁和。都說仁和有一條河叫「大河」,這在我心中終得以一絲安慰。既有河,就有如我家鄉重慶的長江一般,有寬闊的江面,穿梭的大船,悠揚的汽笛……介於此,我迫不及待地踏上那條由青石板鋪就,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穿過街兩旁土牆築起,斑駁脫落,搖搖欲墜的老屋,去看我想見的「大河」。 事與願違,大失所望。由四周高低起伏,山脈相連而形成的「仁和壩子」,有荒田幾畝,農家幾戶。大河,由上至下清水流淌,清澈的河水漫過腳背,深至膝蓋,有娓娓魚兒撓我腳背痒痒;你看那農戶挑水回家淘米洗菜;你看那村姑河邊洗衣盪被(面)。玩渴了,趴下,刨開一層河沙,一「碗」清水喝得我透心涼,不忘欣喜地說一句:還是家鄉的水甜啊!睡在床上的我,忽聽聞窗外狂風四起,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翌日,有人稱,河邊不能去了,咆哮的河水是狂奔而至的山洪,洪水夾雜的泥土中是被沖毀的農田以及漂浮的木材、死豬、雞鴨、蔬菜……本想將昨日所見的「大河」寫信告訴老家的外婆。可今日的所見所聞,讓我心膽寒,毫無「底氣」提筆。
攀鋼出鐵了,那火紅的鐵水,映紅了峽谷天際飄過的白雲,也映紅了山川河流,映紅了我的心。攀鋼,一條矗立於弄弄坪上錚錚鋼鐵巨龍。那日,我與夥伴們翻越山道溝壑,順着山的脊樑,爬上一座山頂,為的是目睹鋼鐵巨龍的雄姿。山間,眼不見青山翠林,目無山花爛漫,那一山一坡泛黃的草木,枝葉枯黃的灌木叢中,聞不到青鳥脆鳴,看不見蝴蝶紛飛,卻見螞蚱(蝗蟲)過眼。山之巔,一覽眾山小,儘管一碧如洗,蔚藍天際掛着一個耀眼的火球,攀鋼巨龍與我一江之隔,聽得到機器的轟鳴聲,聽得到蒸汽機車發出那「轟隆——轟隆——」鼓舞人心以及那悠揚悅耳的汽笛聲,但看我不清攀鋼的偉貌。弄弄坪上空灰濛濛的,那不是一層賦有情趣的雨霧,一塊遮羞害臊的面紗,灰白朦朧的「幕布」上,有從根根聳立,高高煙囪里冒出的條條黑、白、黃、蘭色煙霧,如條條「青龍」般地在遊動。本該是一幅立體、動感、多彩、秀美的山河、廠房、鐵道、火車畫卷,卻因塵埃、煙霧將弄弄坪上的攀鋼圖染成一幅如失色多年,灰朦單調的黑白畫景,我毫無底氣向我朋友炫耀。 那日的中午驕陽似火,冒着被「烤焦」的烈日,上學路上,一股濃煙如原子彈爆炸後形成的蘑菇雲,在我眼前騰空而起。剎那間,撕裂於心,呼嘯而過消防車發出的尖叫聲實在是令人生畏。在大呼小叫聲中,滿眼都是消防隊員、男人們的身影,他們擰着水桶,端着洗臉盆,將一桶桶、一盆盆的水潑向如紙「糊」成的油毛氈、干打壘平房火場,即便是高壓水槍的注射,留下的也是一片廢墟的狼藉。熊熊大火的撲滅,有傷心的哭泣聲,憂傷的嘆息聲。一把火,燒去的不僅僅是成片的房屋,那濃濃的黑煙,熊熊的火光都給童年的我留下抹不去的印痕,那有什麼底氣告知別人,我居住於什麼樣的城。
光陰記錄着歲月的巨變,時光書寫着歷史的變遷。歷史發展到今天,「陽光明媚、明淨明朗、一碧如洗」好像成了一座城的代名詞。恍然間,弄弄坪變得那般的清晰可見,攀鋼的廠房,穿梭的內燃機車,就像兒時搭建的積木,有色彩,有靈動。就是我曾經攀爬的大山也由枯黃的茅草、矮小的灌木變得那樣的樹木成林,綠油蔥蔥,盛開的攀枝花、鳳凰花、三角梅點綴其間,在陽光的照射下層林盡染,山也有了詩情畫意的意境 。 歲月匆匆,彈指一揮間,如今無論是站在當年的渡口大橋上,還是站立與渡口大橋相應炳草崗大橋上;無論是在弄弄坪上的高峰村,還是在攀枝花公園的山頂上;無論你是在流淌的金沙江邊,還是在雄踞俊美的大黑山上,隨處一拍,那蔚藍天空,燦爛陽光下的景中景象,都會讓你驚艷稱絕。我想,這樣的陽光、天空、佳境就成為了攀枝花城的底色,成了攀枝花人一種無以自豪的底氣。
看今朝,憶往昔,我們是不是還可以這樣的理解攀枝花城與人的底氣。
在攀枝花,如果你只是以陽光為攀枝花人底氣的話,那麼,20世紀60年代以「備戰備荒為人民」「好人好馬上三線」為響亮口號,三線建設在中國全面展開,由此而崛起的鋼鐵巨龍——攀鋼,由1970年7月1日煉出的第一爐鐵水,到1975年6月第一支每米以50公斤的鋼軌從軋機飛奔而出,從此發展民族工業,打造中國鐵路用鋼的脊樑的軌梁夢揚帆起航,發展到2004年12月29日萬能線建設投產,成為中國第一家百米鋼軌生產廠家。自此,軌梁進入高速發展,客運快速、貨運重載成為鐵路發展的主要方向。當今時下的美國、澳大利亞、印度、巴西等10餘個國家和地區的版圖上都有了攀鋼鋼軌的身影。無怪攀鋼人可以自豪地說:在中國的版圖上,有鐵路延伸的地方,就有攀鋼生產的鋼軌。看似是一條條「銀龍」般的鋼軌,我分明看到那鋼軌上打印着「三線精神」以及攀枝花人的不屈、堅忍、剛毅的性格。試問,這樣的自信與自豪,能不能稱為攀枝花人的底氣?
山巒疊嶂、崇山峻岭,屬浸蝕、剝蝕中山丘陵、山原峽谷地貌的攀西,一條鐵路還未開建,就被外國洋專家預言定性為「鐵路禁區」「即便是鐵路修通了,將來也是一堆廢鐵。」洋人怎能讀懂「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的豪言壯語。那是一支人民的子弟兵,那是中國的鐵道兵。他們用大無畏的精神,永不退縮的氣概砥礪奮進,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與遠途的老百姓一道,用軍民一家親的情和義凝聚成的力量,哪怕是用郎頭鋼釺在大山上一錘一錘地砸,哪怕是對洞中炮響後的沙石用小車推,肩膀挑,鞋磨破了,肩壓腫了,也絕不畏懼,即便是面臨施工隧道中遭遇塌方,亂石翻滾,壓斷支撐木,堵塞坑道,與外界斷絕聯繫的情況下,以致於洞內空氣越來越稀薄,窒息逼近的絕境中,我們的戰士與民兵,仍勇敢、頑強地將一盤還未凝固的混凝土灌進邊牆,直至將自己的生命,定格在年輕最為壯麗的那一刻,鑄就成一尊令人動容、敬仰的雕塑。 成昆鐵路全長1096千米,隧道427座,橋樑991座,犧牲的烈士2300名,沿途的烈士陵園就是一座座豐碑。是他們,一支不向任何艱難困苦低頭、屈服,敢於奉獻、勇於犧牲的鐵道兵部隊,用智慧加勇氣才可以在「鐵路禁區」線上「雕刻」出一座世界奇觀的「成昆鐵路象牙微雕」,才鑄就出一種劈荊斬刺、不折不撓、不畏艱險、一往無前的「成昆鐵路精神」。試問,這樣的英勇與壯舉,可不可以成為攀枝花人的底氣!
一條江河,流淌千年億年,從雪山走來,繞崇山峻岭,經險要的虎跳峽,過激流險灘,咆哮狂烈,來到峽谷地帶,來到攀枝花,這條叫金沙江的河流啊,你就是攀枝花城的命脈,攀枝花人的母親河。
初識金沙江,咆哮、狂野的江水正撕咬、摔打着江兩岸河堤,渾濁焦黃,像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令我膽寒生畏。別說是從金沙江邊挑水吃,就是從水龍頭裡流出的水都需用「明礬」淨化,等渾濁的黃水沉澱後方可飲用。伴着灰濛濛的天空,來到金沙江邊,看翻騰而瀉的金沙江水,江邊是一條條,一塊塊黃色沙灘,讓我深感驚奇與驚異的是,在太陽光照射下,留有我歪歪斜斜腳印中,竟泛起粒粒金燦、耀眼的「金沙」。金沙江,我開始慢慢地喜歡上你了,做起了金色般的夢幻。曾幾何時,那灰朦的天空變得那樣的清朗,渾濁的江水變成「綠絲」帶纏繞攀枝花城腰間,將攀枝花裝點得如此妖嬈。誰又能想到,處在金沙江幹流中游末端的攀枝花河段,即將崛起一座,水電開發的最後一個梯級,全國唯一在城市中心區的大型水電站——銀江水電站。到那時,城中庫區將形成「高峽出平湖、水城相融」的美麗宜居環境,不僅改善的是城市水域景觀,更是提升城市的品味,彰顯着攀枝花城的無窮魅力。試問,這樣的憧憬與畫卷,該不該成為攀枝花人的底氣? 攀枝花,億年蘇鐵,木棉花開,冬無寒日,花開四季,果香四季,這,是不是一座城的底氣?
有首歌是這樣唱的:我要去到一個地方,那裡有四季燦爛的陽光。采一朵白雲,把我的心情擦亮,看那蔚藍的天空,天光雲影流淌,夢似一江春水,在我心頭蕩漾。美麗的攀枝花啊,照亮回家的方向,白雲悠悠,送來陣陣花香,我的心兒不再流浪……
這首《四季花香》的歌,是不是攀枝花城,攀枝花人的底氣?[1]
作者簡介
胡躍寧,重慶市人,現居四川省攀枝花市。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攀枝花市作家協會會員,攀枝花市東區作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