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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深处草青青(朱湘山)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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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深处草青青》中国当代作家朱湘山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南山深处草青青

山峦起伏,天际间一抹洁白,犹如雪山漂移之状,极富于神韵和动感。走上水库大坝,风就从身旁扑来,远水悠悠,倒映出晴空下的牧歌田园,极目眺望,四野空濛,丛林深处,几处红瓦粉墙在阳光下时隐时现,间或几声犬吠,衬出一种旷远的苍凉。

这就是李家台所处的南山地区。

时值初夏,天空,高远而深邃,四处阒然无声,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的絮响。

走在李家台水库的大坝上,置身在南山的旷野中,眼前是原始的阡陌和披离的青草,昔日的红色故土就在俯仰之间。

顺着水库边缘,我踏着岁月的尘烟,深深浅浅地向库区走去,走进一段尘封的历史,唤醒那些痛心的记忆,去寻找当年新四军五烈士的墓地。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山村小学担任民师的时候,在一年一度的双抢农忙假期中,从当地群众口中了解到一段惨烈的历史:一九四三年农历冬月初五,因叛徒出卖,设在李家台七组杨家湾的新四军五师野战医院和“七七报社”以及印刷厂遭到国民党匪兵突袭,来不及转移的五名伤员不幸被捕,最终被杀害在七组的张家坡上。

在当地群众的指认下,我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里岩石裸露,衰草连绵,山林静寂,一条无声的小河静静地从山脚流过。浩荡的风顺着河道,扑面而来又呼啸而去。山坡上,齐腰深的蒿草在风中俯仰飘荡,如同一河盛不下的碧水,一波一波地消失在远方。但我的思绪,却无法像那浩荡的山风一样潇洒,更不能轻轻掠过,了无踪影。

岁月风雨,湮没了最初的埋骨之地,眼前已无处可辨。

我久久地盘桓在那片土地上,阳光穿过树林,映着我脚下的落叶,山风从耳边掠过,青草、小树连同路边白色的野花在风中摇动,像是在守护一份漫长的等待。

多少年了,抗日英魂竟这样飘落荒郊野地,游离在山林孤峰。白天,看群山奔涌,日出日落;夜间,观星汉迢迢,大地无声。

英雄原本普通人,他们有情感,也有亲人,有梦中故乡的回忆,有白发父母的守望,也许还有远方妻子的思盼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人的最后一刻,最不可缺少的永远是亲人的目光和关爱,五位烈士,却最终没有得到那终极的关怀,为了救赎苦难深重的民族,他们远离故土,投身抗日的浴血疆场,如今,他们把自己变成了连绵芳草,变成了穿越时空隧道的一缕磷火之光。

山风依旧,花自飘零。人的记忆究竟能延续多久的时光,是否像那生生不息的蓝色勿忘我?

我为自己知道的太晚彻夜难眠,默诵明代张溥的《五人墓碑记》中“而五人生于编伍之间,素不闻诗书之训,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曷故哉”,我为英雄魂归无处泪流满面。

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沉重的历史烟云洇成化不开的旧墨,拂去风尘才发现血写的诗行。情怀已然苍老,却有往事惊魂于春光融融或夏日绵绵,净化浮躁后显露的宁静淡泊,才显示出理性的饱满与生命意志的回声。

回到学校,在学校领导的支持下,我和同事们带着班上的学生,含着眼泪在张家坡英雄牺牲的原址筑起五座坟墓,我们对着群山呐喊,召唤烈士的魂灵,我们向着青松垂泪,祈祷英雄的归来。为了让后人永远记住这个地方,踏访先烈的足迹,我们竖起纪念牌,从鲁迅先生的诗里选出两句稍作变动,在纪念牌上刻道:

血沃青山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

一段悲壮的历史自此成为文字的记载,新四军五烈士的故事从此在后人的心中铭刻珍藏。

五十年云舒云卷,几经历史变迁,那片烈士墓如今安在?

今天,当我打捞那段刻骨铭心的历史,回顾血与火交织的岁月,常常会抑制不住灵魂的颤动,仿佛走在寒霜盖地铺满枯叶的松林,眼前再现那至暗的时光。

南山不是一座山,是绵亘于京钟之间方圆数百里的逶迤丛岭,是洒满烈士鲜血的巍峨山峦,那纵横交错的山冲,那风尘掩映的古道,承载着先烈们在峥嵘岁月的风雨人生。

李家台村地处南山腹地,原本就是中共钟祥县机关的所在场所,土地革命和抗日战争时期最早的南山根据地。在这里,村村湾湾有民兵,家家都是新四军,户户都有红色基因的薪火传承。这里山水相连,林深草密,冈峦纵横,是理想的隐避地带和游击战场。

“ 朝宿南山暮北山/京钟道上夜行艰/ 匆匆来去缘何事/战罢倭兵战蒋顽”,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新四军战士披肝沥胆,浴血奋战,演绎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游击健儿神出鬼没、舍生忘死,留下无数杀敌报国、捍卫家园的浓墨重彩。李先念、陈少敏、彭刚、谢威、饶毓卿、卢祥瑞等老一辈革命家在这里留下战斗的足迹,带领新四军和地方武装浴血于山川大地,奔走于丛山密林,以热血男儿之躯抗击数倍于己的日伪军和国民党反动武装,写下无数撼人心魄的诗章。

大自然以深情的雕刻之手,鬼斧神工地造就了陡峭和险峻的红色南山,也吸引着一位革命家的目光。一九四三年六月,南风卷起金色的稻浪,点缀在郁郁葱葱的山林怀抱,风拂过,点燃农民丰收的渴望,驰骋在鄂豫皖战场上的李先念司令员和政委陈少敏在京钟县领导人的陪同下,走进南山革命根据地的九里回族乡李家台村,这是李先念第五次深入钟祥南山腹地。

独具慧眼的司令员一眼看中李家台,他认为:李家台处在大洪山南支余脉、京钟南山根据地中心,东衔高山,西挽襄河,山深林茂,易守难攻,是有效阻止日军进剿的天然屏障。这里南有汉宜公路,北有京钟大道,交通便利,是对敌斗争的西南前沿,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活动多年的共产党组织和深厚的群众基础。李先念决定:新四军五师野战医院和“七七报社”(后改名为长江日报)迁址李家台。

六月下旬,野战医院和“七七报社”迁址成功,医院选址在李家台村杨家湾的山坡上,报社隐蔽在迂回曲折的山湾人家。

战争说到底,是个体生命的搏击,更是民族精神的聚合与较量。每一场生生死死的考验,都彰显出生命意志的质量。有的人义无反顾,有的人却选择了屈服。

一九四三年冬月初四黄昏,李家台五师野战医院工作人员沈某外出采购时被俘,严刑拷打之下,他选择了叛变。由叛徒带路,盘踞在钟祥县城的国民党反动武装从钟祥县城向李家台村扑来。

夜幕降临,天地间一片苍茫。沈某逾期未归,引起五师文化站站长张一的高度警觉,安排转移已是刻不容缓,医院、报社和印刷厂连夜火速转移了伤员、工作人员与印刷设备,重伤在身的新四军周孝东排长协同指挥,将五十多名新四军伤员与物资设备隐藏到安全地带。

冬月初五凌晨,山谷笼罩在严寒之中,栎树的枯叶在寒风里簌簌落下,满地的枯草铺满冰霜,北风在山岭上呼啸,灾难瞬间来临。

400多名国民党反动武装疯狂包围了李家台。医院、报社已是人去室空,因转移时间仓促而藏在李家台附近的周排长等五位伤员却不幸落入敌手。

凶残的敌人试图从伤员口中,获取有关医院、报社去向的情报,极尽引诱威逼软硬兼施。为了革命同志与战友们的安全,五位英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严守着新四军的秘密,任凭敌人严刑拷打、宁死不屈,最后,惨无人道的匪徒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和石磨,勇士的鲜血染红了冬日的山岗大地,战友的秘密、野战医院的去向、报社的地址连同他们自己的名字,永远留在五颗最终冷却的心脏里,留在永不发声的嘴唇里,留在沉淀的岁月中……

这是人类最悲摧至暗的时刻!背景是血色残阳下的山岭。昨天,在群山峻岭中,勇士们一次次舍生忘死和敌人浴血厮杀,征衣上的硝烟尙未掸去。转瞬之间,五个鲜活的生命却告别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亲密的战友,淳朴的乡亲和自己的青春年华。

人间多了惨烈的瞬间,张家坡定格了痛彻心扉的场景。

5位烈士中,2名共产党员,排长周孝东,副排长姓李,班长姓汪,分别来自湖北、河南与河北。从相关部队转来以后,有关记录已经散失,连姓名和老家地址都未曾留下,只留下模糊的背影,在风中渐渐飘散。

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

做千秋雄鬼,死不还家?

眼前一条水泥路,从金色的稻田中延伸向远方,中间有几处陷落的地方积满了泥水,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亮光,路旁水沟里浅黄的芦苇随风摇曳,沟渠两边,蓝色的花片在悄悄开放,花朵虽小,但一蓝一片,蓝得静谧而伤感:花的名字叫勿忘我,似乎在提醒走过的行人,不要忘了那段曾经的历史。

远方是水库拆迁后留下的残垣旧墙在杂草中隐现。

走过水泥路,一个高大的烈士纪念碑巍然屹立在我的面前。几处新立的石碑掩映在茂密的松林中,四周的廊壁上,铭刻着南山根据地的历史和诗文题词,凝重着庄严和执著。

纪念碑的后面,是当年修筑的五座新四军烈士的坟墓,坟草萋萋,碧树环绕。

山风扑面,阳光灿烂,墓碑和绿茵格外耀眼。

陵园里静谧肃穆,台阶下方,一位老人在平台上晾晒新收的水稻,他叫李本荣,当年,新四军的临时医院就曾设在他的家里。

陵园坐落在南北走向的山岭,旁边一条小河,逶逶迤迤由东向西而去,在李家台水库停下匆匆脚步。远处山谷中,散落着山里人家,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飘着袅袅的炊烟,涌动着无限乡愁。

李家台村在解放后称之为五团大队,九个生产小队就分布在十多条山冲里面。撤销大队建制改为李家台村后,九个小队对应改为九个村民小组。我家属于第七组,全队二十户人家,多数家庭都有人参加新四军和当时的抗日游击队的经历。仅在全李家台村,从抗日烽火中走出的老战士,就达四十多人,他们的名字镌刻在钟祥的斗争史册中:

“ 南山立马楚天低/日照层峦惹眼迷 /无意流连风景好/只缘田野尽蒿藜”

“镰刀斧头耀襄东/赤膊高举火炬红/盛事远传三中队/光荣永留九里冲”……

一九四六年六月,国民党反动派对中原军区实施大规模军事围剿,新四军五师被迫突围,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里,失去联系或掉队负伤的战士,回到家乡隐蔽,为革命保存有生力量,解放以后,却一度被认为是脱离队伍的“自首”行为,在沉重的压力下,他们默默地耕耘在这片土地上,守望着被战友鲜血染红的山川大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们的后人也被牵连,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文革中历尽坎坷。

站在墓园的台阶上,风从耳边掠过,撩起人的发丝与衣襟,带着阵阵呼啸,送来阵阵的凉意。连天的荒草覆盖在山岭,举着深深浅浅的颜色,被山风拍打着,一波一波向远方涌去。像是满山无处发散的愁绪,环顾四周,心中突然就有一种苍凉、悲怆的感觉。

墓园太静穆、太苍凉,总让人忆起那个动荡不安的烽火年代。

我曾无数次梦中来到这里,眺望烟波浩荡的李家台水库,专注而痴迷。我也曾无数次梦见自己涉水而去,旅程漫长而繁丰。穿越日升月落的轨迹,穿越花开叶落的声音,穿越四季的风霜雨雪,我走得很慢很慢,但我一直在前进,以涓涓细流的方式和速度向家乡走去。

水库建设之初,当年环绕张家坡散居在几个山洼的村民已经搬离到更远的地方,遗落在山野之间的残垣断壁,一任风吹雨打,安静地卧在蒿草里,咀嚼着岁月往来的沧桑,享受着今天温暖阳光的爱抚。

一簇簇山花,在蒿草里探出头来,对着岁月向天而歌,为那些坚硬、粗糙、布满历史尘埃的乱石碎瓦,增添几许温馨。

壮士虽无名,精神永留存。为纪念烈士群体的丰功伟绩,传承红色文化,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当年在李家台学校读书的一批学生,如今有的已成为当地或异地乡镇的党政领导干部,有的成了人民教师,有的是商界的成功人士,但他们始终难以忘怀留在心中的那份缅怀,那份感动,他们奔走呼吁,多方筹资,在政府的支持下,原张家坡烈士墓重建为烈士陵园,成为南山红色文化的故乡,远近闻名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如今,历史的瞬间定格为永久的遗址,但遗址不是遗骸,它永远澎湃着生命的意志和豪情。

山风掠过岩石的棱角,仿佛当年勇士的呐喊。几条小溪在山下汇聚奔涌,以河流的形式浩荡地奔入水库,掀起层层浑浊的波澜,丰满了远方的湖水。

水库建于1970年,当时的皇庄区为了解决五团大队下游的缺水干旱的问题,动员人力物力,在三年多时间里,从李家台六组的两山之间筑起了一座拦水大坝,从此,绿水青山之间多了一方浩瀚的人工湖,李家台六队、七队却为此献出了自己的家园和良田。

为了支持政府的水利建设,六组、七组的父老乡亲像当年为新四军医院献出房屋、送亲人参加新四军一样,献出了自己世世代代的家园。

今天,六队的田园已经全部沉入水底,七队新湾、杨湾的乡亲们,把家搬迁到上游贫瘠缺水的吴家湾一带,至今,生活在库区上游的山民们,依然过着靠天收获的日子。

陪同我瞻仰烈士陵园的,是当年的小伙伴和他们的后代。一个是钟祥金丰农资配送中心的总经理张代贵,一个是李家台村的村长助理李飞。李飞的母亲是张代贵的姐姐,他们姐弟都是我童年一起成长的伙伴,几十年的岁月风雨中,凝结了深厚的情谊。

当年,我家从石门水库落户到李家台七队,也就是今天的李家台七组,就得到代贵一家的倾心相助。自那以来,两家的交往长达近六十年。除了父辈之间的友情,我和代贵姐弟这么多年一直联系密切,情同手足。他的父亲、大哥和姐夫,都有过军人的履历,堪称是军人之家。早年我在山村小学担任民师的时候,每年双抢季节,学校放假,我就回到第七生产队里,和社员们一起参加劳动。吃住都在代贵的家里,风风雨雨中,他家就成了我的家,在他家里我一直享受着亲人的关爱和家的温情。

当时,代贵的父亲是生产队的队长,为人正直坦诚,南山地区发生的很多事,他都亲身经历。我的关于南山地区的历史,也多是从他那里打听。代贵的母亲为人善良热情,每次我住在她家的时候,她像对待自家的孩子一样关心照顾我。代贵的姐姐是生产队里的妇女队长,对人热情温和,体贴入微,说话做事善解人意,每年双抢的二十多天里,住在他家,即便有劳累之苦,也留下幸福的回味。

我曾带领学生深入到李家台七组,在这里和农民一起劳动,一起生活,一起走访新四军老战士,听他们讲述“五师突围”悲壮经历,了解他们的生活艰辛,倾听他们的呼吸,触摸他们的思绪,感受红色老区人民的浓情厚意。

如今,他们中的多数已埋骨荒山,他们和昔日的战友同伴一起经历了昨天,却不再拥有今天和明天,留下的,是萦绕于怀的悠悠往事和不尽慨叹。

李家台烈士陵园入口的红色驿站处,屹立着一块红色的纪念牌,上面书写着李家台当年参加农民运动和新四军人员的名录,有名有姓有职务的总计有四十多人,堪称红色故土,一村忠烈。除去早年牺牲的烈士之外,其余的在世时我都认识他们。在我的眼中,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过着极其平凡的日子,很难把他们同驰骋疆场、浴血杀敌的勇士连在一起。其实,他们中,很多是南山地区领导人彭刚、谢威、饶毓卿朝夕相处的战友和同事,为祖国的解放和民族的事业,贡献过自己的力量,是永远的英雄。

卢祥瑞,李家台七组人,中共南山区委书记,钟祥抗日游击队长,早年参加过南昌起义,担任过周恩来的警卫员,是南山根据地的领军人物,敌伪闻风丧胆的英雄。编入新四军鄂豫支队独立团后,他担任一营营长,也是彭刚、谢威等老一辈革命家的亲密战友。我和卢老的儿子卢忠芝曾经是山村小学的同事,在他家当面聆听卢老讲述当年的经历,老人三次坐牢惨遭折磨一条腿已经残废,后又双目失明,文革中一度受到诬陷,他的几个孩子最后都是在家务农,默默过着平淡的日子。

杨介仁,李家台九组人,早年参加革命,檀山中心乡农民救国会主席,曾受命打入敌人内部为党工作,解放后却被戴上叛徒的帽子,历次运动都是被批斗的对象。他女儿杨世清是我小学的同学,其间杨老一直坚持向有关部门申诉,直到1983年9月才得以平反,恢复离休待遇。

刘梅青,李家台七组人,东桥乡抗日政府乡长,解放后被定为自首人员,他的女儿曾是我的学生,父女二人住在杨湾下边的几间草屋里,生活窘迫,直到三中全会以后才予以平反,恢复政治待遇,不久离开人世。

黄文毓,李家台四组人,当年李先念司令身边的军医,后跟组织失去联系,解放后被定为坏分子,监督劳动,一直到拨乱反正以后才予以平反,恢复离休待遇。

……

往事如风。发生在李家台土地上的所有爱恨情仇,都在风中烟消云散,成为今天后人的回忆。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那些曾经建筑在山谷中的村落,虽已消失在岁月的风雨之中,但山河依旧。

我们行走于山川,在不朽的山河里瞻仰先辈的创造与毁灭,怀想英烈的壮志与豪迈。

我们叩拜于大地,在荡然无存的遗迹处,阅读那些生动翔实的文字,感受这片土地曾经的辉煌与深情。

太阳有些苍凉,山风依然清冽,几只山鹰从头顶掠过,打破了山谷的寂静。荒草依旧在风中俯仰,撩拨着人的思绪。

时光老去,后人可还记得他们为何而战?

岁月倒流。也许,那些寻常时刻里并没有慷慨激昂,没有跌宕起伏,没有激烈的冲锋,没有神性的光芒。只有坚韧的士兵,惨淡的山坡,灰暗的天空,不变的信仰。

是的,战争的残酷和一视同仁是人们无法选择的,但直面人性的原则和承诺,人们可以做到。当我们把历史当做符号去对待时,可以轻易地痛恨和唾弃;而当历史被还原为一个个有肉身、有情感的人时,我们的内心就会不自觉地泛起起伏的波澜。这是人类本真的大爱,是对一切朴素情感的认同和珍惜。

我抬起头,举目四望,满目青山。阳光,从李家台大坝的上方照射过来,柔和而迷离。山坡的青草,在阳光下起伏连绵。风在青草上行走,发出轻轻地低吟。

那草浪,一波连着一波,奔腾不息。 [1]

作者简介

朱湘山,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南阳人,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