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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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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卡生活》中國當代作家丐丏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憑卡生活

沒有手機卡,你總有身份證卡;沒有銀行卡,你總有手機卡;沒有醫保卡,你總有銀行卡;沒有門禁卡,你總有醫保卡;沒有公交卡,你總有門禁卡;……這會兒,你身上至少會摸出兩三張卡來。

在物資匱乏的計劃經濟年代,我們憑票憑券憑證生活。在今天幾乎是突然而至的電子時代,我們憑卡生活。今天的生活幾乎無處不卡——不是「吃拿卡要」的「卡」,儘管有時候卡可能會犯「卡」。

比如播放質量差的磁帶,無卡的生活更會犯「卡」;有卡的生活則如播放VCD、DVD或CD,一般不會「卡」,會比較順暢。今天,許多地方甚至已是無卡不行、無卡不通了,比如身份證卡之於住店、乘機,比如考勤卡之於上班,比如醫保卡之於就醫,比如門禁卡之於小區進出(包括乘電梯)。誇張點兒講,今天是無卡寸步難行、有卡走遍天下——有理你都不一定能走遍天下。

生活是多姿多彩的,卡便也是多姿多彩的——無論種類還是式樣;有接近於強制的,如身份證卡、工資(銀行)卡、有線電視卡、水電氣熱繳費卡等;有基於便捷、安全、儉省並憑自願的,如信用(銀行)卡,如儲值型、優惠型的購物卡、健身卡、美容卡、旅遊卡等;有顯示身份和關係的各種貴賓(VIP)卡,有體現價值和存在感的各種會員卡,有精打細算不厭其煩的各種積分卡;有平添文化意味的生肖銀行卡,有「仁義禮智信」的系列手機話費充值卡,等等——無卡不LOGO堂堂。

卡(片),我們並不陌生,只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孔不入」——票券證曾經也「無孔不入」過。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的某一天,我乘火車從廣州回我的北方,趁我注意,包廂內一大哥有意無意地向他上鋪的女孩兒展示了他長皮夾內兩排排列整齊的卡,大概有十幾張。一個人身上會帶着這麼多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很是驚詫,由此我甚至相信了他關於「下海」的自吹自擂——下海,在那年代,就意味着掙着大錢了,一般不意味着「淹死了」。不用摸兜我就知道,不算手機卡,當時我身上就兩種卡,一種是身份證卡(一代的),一種是略有實際用途略帶炫耀意味的名片卡。這兩種卡在今天根本算不上卡;相對於那位大哥那些卡,這兩種卡在當時甚至在那包廂里也算不上卡。一個那麼有卡,一個那麼年輕漂亮,與這一男一女同包同行,真是尷尬,我甚至自慚形穢,甚至希望早點兒結束這讓人不太愜意的旅程——倒也真是開了眼界啊!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落後,更是地域的落後——我想得有點兒深遠了。二十幾年過去了,今天,我身上也不過就4張卡(仍不算手機卡),身份證卡、駕照卡、信用卡、門禁卡;雖然今天已經可以一卡幾通了,但隨身4張卡還是少點兒,顯然這已不是地域問題了,儘管我的北方仍然沒有南方發達——再坐火車,再遇上他倆,我會更自慚形穢……那大哥的皮夾里的卡是會多了呢?還是會少了呢?

——我們尤其不陌生的名片卡則是「短命」的,二三十年間便幾乎盡絕地淡出江湖了,曾經鋪天蓋地而今幾乎銷聲匿跡。名片卡也是材質、規制、LOGO各異,甚至有鍍金鏤花的。那時,職位變化特別是升遷的,首先便會想到要印製新名片。我便曾頗費心思地設計了自己的名片,並赤橙黃綠青藍紫改色改職不改名地一次次印來,再一張張頗有個性自信地發出。自己的名片,說明身份之外,總帶有一點兒不在於也不在乎是否能「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炫耀,而擁有足夠多、來頭足夠不小的別人的名片往往也是一種炫耀——侯耀文、黃宏那個拿名片當撲克牌玩的小品便可說明這一點。那時也應運而生了兩種小物件,一種叫名片盒,裝己片的;一種叫名片夾,插人片的——可惜可嘆,片、夾、盒是同精美共命運啊!「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人走茶涼,徒留片一箱。笏,古時大臣手板,體現身份,隨記綸音,不是而似一種「名片」,今之所謂名片難登大雅,自不能和之相比。至於名片成「名騙」或「明騙」,那是我們啥正事好事兒都能整歪整邪了的一種小戲小局。票券證及許多種卡都已成為收藏的品類,而名片類似乎沒有——名片不[文化]]麼?

辦證、開鎖、裝修、搬家、擦玻璃、疏通下水道、上門修電腦等等的小廣告、小張貼及街頭散發也是我們早就熟悉、早就司空見慣的「卡象」。君不見,那老舊小區老舊住宅的老舊樓道和老舊房門上橫七豎八的層層疊疊,正色彩斑斕、蔚為壯觀地成為一道頗具視覺轟炸力的風景線;還有那電線杆上、公交站牌上、廣場雕塑上、機構牌匾上、過街天橋上、地下通道里……譴責那些城市「牛皮癬」製造者極其行為的同時,我們也該意識到並體諒、關心他們及「癬」背後那些人這種充滿悲辛和無奈的另類憑「卡」生活——2013年央視春晚小品《大城小事》中有所反映。普蘭特《簡單生活》中有句話:「有許許多多的人是在令人難以察覺的絕望狀態下生活的。」有人在「絕望狀態下生活」是社會的一種隱痛,我們最好不要粗暴地打擾他們的「絕望生活」。

從兩種到4張,隨身卡數種類的變化是微小的,但社會和生活的變化是巨大的!當然,我實際生活中所用不止就那4張卡;讓我糾結的是,卡有時候真會犯「卡」,特別是一些冷僻、小眾的卡,辦和用都有「風險」,有的甚至可能是「陷阱」。

經過仿佛拆樓一般的大動干戈,又經過五星級標準的一通裝修裝飾,小區門口的洗浴中心終於開業了,響應消費優惠的號召,我144元辦了張洗浴(門票)卡,期限1年,可刷12次;零買門票每張21元,省不少呢!洗啊,刷啊……都還好。忽然一天想起,這卡該到期了吧?翻出一看,過期1天!感覺次數還未用完,就趕緊去了,前台總體頗不可觀的女接待刷刷後說:「已用8次,過期了,不能再用了。」「就過1天,還剩4次呢!今天再用1次?」「不好意思,要洗得重新買票。」跟她我真是沒情緒再磨嘰了,扭頭走了,從此也不再去了。有必要算一下賬,144元用8次,合每次18元,還是省的,但也還是不去了。澡還得洗啊!於是這家那家地折騰,不是價位低環境差、條件好費用高的性價比極其合理,就是搓澡帥哥老是推薦消費項目、門叔老是勸擦鞋,要麼就是開車去有點兒犯不上且停車難、走去又有點兒遠,不厭其煩。洗個澡這麼難麼?還是我矯情?

還是經不住消費優惠之遊說,在家附近一頗具規模的洗車房花300元辦了張洗車卡,可用13次,用1次在卡上打1孔;零去每次要30元。雨雪少,去洗的次數就少;活動有點兒拋頭露面了,就去乾淨乾淨。一天,開着髒車去了,發現洗車房易主了,說原來的卡不能用了,我才用9次吔!還好,最後新老闆答應可再用2次、不限期,2次後要麼重辦卡,要麼30元1次;2次後,我一賭氣另闢作「要麼別來了」。車也還得洗啊!於是也這家那家地折騰,情況基本如前——洗人洗車的遭遇差不多。

在某國有大牌加油站辦了個加油卡,發現其只在周一至周五上午9時至下午15時30分間可充值,和上班時間嚴重衝突,而櫃檯少婦的臉老是嘟嚕着,且一會兒廁所一會兒瓜子一會兒手機的,最後還要莫名其妙地自玩兒一下「圈存」。這地方,惹氣也得去啊!——許多地方是惹氣也不得不一去再去的。這不去那不去的,漸漸地不把自己逼上絕境了麼?我帶氣做了反思,開始警惕自己的情緒,並切實進行妥協。

如上之類別勁的事情並不稀罕,讓自己遇上了就稀罕了。比如因噎廢不了食、蛇咬怕不了十年井繩,憑卡生活不會因為三兩起卡而卡的事情就停滯了,況且錯不在卡上。還是卡而不卡的多,銀行卡之類大眾卡就不說了,小眾卡如購書卡、參觀(博物館)卡、理髮卡等,還是人性而能保能達初衷初願的。

隨身4張卡實屬不多,但我還是期待「一卡通」,期待一卡能走遍天下;也許無「卡」生活更好——那該是憑卡生活發展的極致![1]

作者簡介

丐丏,男,本名張新春,遼寧新民人,1963年11月生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