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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上的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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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上的一盏灯》中国当代作家王卫华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人生路上的一盏灯

每个人都有从年幼、年少、年青一步步走来的经历。当走到一定的年龄段停下来,回首那些不平凡的经历,特别是身处关键的十字路口,曾有过的犹豫徘徊和为难的一些细节时,会让自己激动、感叹、心境跌宕起伏。

这些年来,我常常在心静的时候,就会端起一杯茶,望着杯口升起的淡淡茶雾,思绪就会飘起来,散发开,最终凝聚在对我的奶奶的怀念之中。

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亲人,也我最大的贵人。不说小时候如何含辛茹苦拉扯我,从病魔手中如何夺回我,如何教育引导我的那些刻骨铭心的过程,单说在我步入青年后,每逢关键的人生选择,她老人家如何用淡定、从容、智慧和果断,化解我的犹豫和纠结,提振我的信心和决心的那些事。

1977年我17岁。那年10月,我作为一名在青海省贵德县河西公社先锋二大队插队下乡的知青,随着生产队的民兵队伍,来到通往本县新街公社的麻吾峡。在麻吾峡的任务是,整地劳动半天,接受民兵训练半天。有一天,透过呼啸的狂风,我听到生产队长在喊我名字,我走到他跟前时,他把一封厚厚的挂号信给了我,我一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是奶奶从西宁市寄来的。我立即躲进账房看完了奶奶的亲笔信,她在信中告诉我一个消息,国家要全面恢复高考,并且于当年年底开考。这个消息对当时的我来说,没有多大吸引力,倒成为压力。一个知识基础薄弱的初中生,拿什么资本去应考啊?但奶奶在信里鼓励我参加中专考试,叮嘱我不要错过机会,言辞中带有命令的意思。随信寄来的一个油印的复习大纲,只有三页纸,还有一篇复写的文章(作文范文)。当天晚上,我失眠了。我躺在账房的地铺上,听着其他人如雷的鼾声,在等待招工与考学的问题上犹豫不决。在当时,被招工当一名工人是很吃香的,绝大多数知青的最大盼望就是早一点招工进工厂,穿上劳动布工装,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奶奶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在来信中说,时代变了,年轻人要学知识,靠知识立足。奶奶是旧社会过来的有些文化的妇女,当时的她虽然说不出知识改变命运之类的话,可她对我的希望里就包含有这层意思。

第二天起来,麻吾峡的风仍然刮着。在下午的民兵训练间歇,我们知青的带队干部赵老师风风尘仆仆地赶到,他和生产队长做过简短的沟通后,就把所有知青召集起来,传达了国家关于恢复高考,大中专统一招生的精神。下来后,我们8—9个知青议论起来,但决定报名考试的只有两个人。我一看报名的是两位高中生后,心一虚,没敢表态。这时,带队干部赵老师把一封信交给我,我一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还是奶奶写的,不用猜,奶奶肯定是用连续写信的方式鼓励我参加考试的。

经过二十多天天仓促复习后,我参加了中专招生考试,考完后,心里很不踏实。一个多月后,一同参加过考试的知青中,上了大学成绩线的人的名字陆续公布出来,被张贴在贵德县大十字的宣传墙上,那书写在红纸上的大红榜立刻招来很多人,一时挤得水泄不通。进入中专录取的名单是相隔近一个月后开始公布的,连续出了两榜后,都没有我的名字,我就灰心了,没再去指望还会有第三、第四榜。有一天,知青点有人说中专招考第三榜出来了,有王卫华。当时我没相信,还对人家说少说这种风凉话。但一转身,我却立即借了辆自行车飞身下县城。果然,在红榜的中间有“王卫华”三个字。当时,我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又仔细地看起来,直到我的一位同学念着我的名字并拍打我肩膀时,我才相信那个名字指的就是我。后来得知自己的考试总分127分,只有语文及格,是78分,因为只是一篇作文《我在大干社会主义的日子里》,考试时,我基本上照搬了奶奶当时寄来的那篇范文,算是撞了大运。

考完中专,在边等待,边劳动的日子里,还是在奶奶的鼓励下,我又参加了水电四局技校的招生考试,榜示一出来,居然有我的名字。我立即写信,把消息告诉了当时在西宁一家亲戚家当保姆的奶奶。

记得是1978年2月下旬的一天,生产队马队长笑吟吟地走进知青点,把两封信交给我,他问我是不是被某所学校录取了。我一看信封,一封是贵德县文卫科的,另一封是水电四局技工学校的,当着马队长的面,我拆开信封。县文卫科的那个信封里装的是海南州民族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另一个信封里自然是水电四局技校的录取通知书。马队长见到我同时被两个学校录取的通知书后,风趣地说,小王,把你分成两半吧,要不两个学校怎么上啊。我说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接着马队长又说,还有一个消息,你征兵的体检也通过了,下一步是政审,怎么办?我一下子懵了,偷偷地跟别人报名应征入伍,原想体检肯定不过,完全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结果是那样的。面对马队长,我不知说什么。马队长倒是很轻松地给我说了句:年轻人不错,个家(自己)好好选择,选好了队里给你办缴粮手续。

当晚,我来到带队干部于老师的房间,请教他。在请教他之前,我的倾向是上技校,毕业后多拿点工资,早一些尽我赡养奶奶的责任。可是,经于老师分析,建议让我上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一名老师挺不错的。至于当兵,他让我别想了。听了于老师的话,心里有点主意了,但还是犹豫。时间紧,如何最终确定我的选择,我想还是一定要问奶奶。第二天天一亮,就骑自行车赶往县城,在县邮电局,我给奶奶当保姆的那家主人的单位挂通了长途电话,在电话里我请她把我的犹豫告诉奶奶,她让我半小时后再给她打电话。半小时后,我拨通电话后,得到的答复是,奶奶让我读师范,将来当个好老师。面对奶奶的决断,我心里踏实起来。就这样,一个星期以后,我走进了海南民族师范学校的大门,这一选择奠定了人生路上极为重要的基础。

1980年7月,从海南民族师范学校毕业后,我被派遣回贵德县,分配到河东公社的王屯村当小学教师。在我前面上学那两年半,奶奶辗转于我的父亲、二叔和四叔家中。分配到王屯小学后,我几乎没有征求父辈们的意见,把自己在学校二门旁的一间不足六平米的耳房安顿好后,就把奶奶接到学校。当时的校长张永生看不下去,立即安排腾出学校八卦台上的一间比较大的房子,让祖孙俩搬进去。那间房子虽然也简陋,但能安两张床,还有做饭的空间。搬进去后,确实有了家的样子。自此,祖孙俩人又生活在一起。

奶奶的到来,为我减轻了绝大多数家务负担,除了到河滩挑水,我基本成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之流。她让我把精力投到教学和学习上,因此,每当夜深人静,我读书学习发困时,奶奶会把沏好的一杯浓茶放在桌子上,让我倍感温暖。在那个村庄学校,我开始了教师生涯,同时也开启新一轮的学习。

我当小学教师,奶奶心里一直不快,她认为她的孙子很了不起,做中学老师一点问题都没有,她时不时在我耳旁如此唠叨。其实,我也自信自己能当好中学(初中)教师,教小学有点不甘,但我把自己的想法一直压在心里。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河东二中缺一名语文教师,她说她要去找人努力一把。没容我劝阻,她就搭乘乡道班车去了河东公社。下午回来时,她满面喜色,说公社领导同意调我去河东二中教语文。看着我漫不经心,不太相信的样子,她急了,她说她直接找了公社书记,公社书记让我到河东二中试讲。看着我纠结的样子,他说人往高处走,趁年轻,在中学锻炼自己。接下来,试讲成功。就这样,我在王屯小学只干了一年半,就在奶奶的力争下,来到河东二中教初中。河东二中是河东地区的一所初级中学,学校很小,一个年级一个班,一百零几个学生,共十一名教师。

在河东二中,我只带完一个初中班,又被选调至县中学。在县中学只干满两年,又改行做起了县委办公室的秘书,结束了我六年的教师生涯。

1992年6月,我人生的又一个转机来了。四叔为我在省城西宁联系到一个行政单位,需要尽快办理调动手续。面对这么好的机遇,我倒犯起难来,因为我结婚成家之后,奶奶一直与我们共同生活,当时老人家年逾八旬。我被调动后,我的妻子只能先在贵德等待调往西宁的机会。我调走了,奶奶也不能撂给妻子一人照顾,她除了上班,还要带刚上小学的女儿。怎么办?干脆不去西宁了,守着奶奶在贵德,也是完全可以的。大约考虑了两天,我才把有调动机会的事吞吞吐吐地告诉了奶奶。奶奶听完后,表情平静,半天不说话,就在我准备告诉她我不想调动时,她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一天,该有这一天,我为我的孙子高兴。说着,就她用衣袖擦起眼泪。我知道,奶奶之所以流泪,一方面确实为我高兴,同时是舍不得我从她身边离开。当时,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心里的难过和酸涩折磨着我,我觉得奶奶的话是违心的。她倒问我哭什么,我说我一个人去西宁,不能带她去,不能尽孝,内心愧疚。她说,我还有几个儿子,我去谁家不行。就这样,一个月后,把奶奶交给带着女儿的妻子,只身来到西宁市农牧局上班。

离开贵德的那天,我的心情很复杂。我知道,在奶奶所有的子孙中,她最爱我疼我,我们一起生活是最快乐开心的,我是奶奶的精神和生活依靠。我走后,奶奶肯定又会在我父亲和几个叔叔家轮流生活,回到十二年前我没参加工作时的境地。望着奶奶越发佝偻的身子,看着她浑浊的眼睛。我又一次泪不能抑。

1993年春季,奶奶在西宁的三叔家生活,她因各种老年病缠身而卧床不起。有一天,她对我说,她不行了,她要去贵德。看着她蜷曲的身体,消瘦的脸庞,我也感觉到老人家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我也明白她要回贵德的真实想法。她这一生在贵德生活的时间相对长,对贵德有感情,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在贵德选好了她的墓地。二叔、三叔和四叔也同意了她的要求。我记忆犹新的是,那年四月的一天,是我把奶奶从三叔家的三楼背起来,背下楼梯,再背送到接她的汽车上。瘦弱的奶奶在我背上轻飘飘的,仿佛背着一捆草,但她身体的温热熨帖着我,让我大汗淋漓。从下楼到汽车跟前,那段路不长,最多二百米,可我觉得好长好长,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汗水湿透了衣背。把奶奶轻轻放到车座上时,她拉着我的手不放,她手掌里的温热顿时渗透了我的周身,我强忍着泪水下了车,连一句“您多保重”都没说出来。

送奶奶的车缓缓开出三叔居家的那个小院,我感觉奶奶很艰难地抬着头从车窗搜寻着我。

当年“国庆”那天晚上,奶奶安详地从贵德我父亲家的土炕上走了,她走的时候,面部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片安详。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我人生中,特别是在我的成长阶段为我照明,为我指路的那盏灯,终于耗尽了能量,在行将熄灭之前,用最后的一丝光亮,照着我脚下通往远方的路。[1]

作者简介

王卫华,当过知青,做过教师,干过文秘,从事党务和行政工作多年,现供职于西宁市林业局。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