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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祖道信(禅宗四祖)

四祖道信(580年—651年),俗姓司马,生于永甯县(今湖北武穴人),隋唐高僧,佛教禅宗四祖。 父司马申,西元579年北周占齐昌地,将广济境地从齐昌县划出,立为永甯县,司马申为首任县令,第二年三月初三日己丑,司马道信出生。 隋文帝开皇十三年,向禅宗三祖僧灿求法,后在吉州符寺受戒,26岁时被三祖授以衣钵。 唐高祖武德八年(625年)于黄梅破额山正觉寺传经讲法。 唐太宗李世民慕其名,多次派使者迎其入宫,坚辞不去,被赐以紫衣。 后传法于五祖弘忍,于唐高宗永徽二年坐化。 后被唐代宗谥为“大医禅师”。 元泰定年时加号“妙智正觉禅师”。 道信一生的经历和事迹,主要见于《楞伽师资记》、《续高僧传》、《传法宝纪》、《神会语录》、《历代法宝纪》、《祖堂集》、《传灯录》等文献。

基本资料

本 名 四祖道信 出生时间 公元580年
别 称 大医禅师,妙智正觉禅师 去世时间 公元651年
所处时代 隋末唐初 主要作品 《戒法》、《入道安心方便入门》
民族 汉族 主要成就 定居传法、农禅并举
出生地 永宁县(今湖北省武穴市梅川镇)

人物生平

密怀斋检

西元579年,北周占齐昌地,将广济境地从齐昌县划出,立为永甯县,道信的父亲司马申(河南温县人氏)为首任县令。 西元580年4月3日(太建十二年三月初三日己丑),道信出生于齐昌郡蕲州苞兴县衙内(今湖北省武穴市梅川镇),取名司马信。 西元583年(开皇三年)道信四岁,送入设在镇北竹影佛寺的乡塾发蒙读书,他聪颖过人,年读十数卷,积学孔孟老庄。 闲暇时听寺僧诵经,入耳即知下文,如同早已熟读。尤爱仿效僧仪,人皆夸为菩萨转世。 西元586年(开皇六年)道信七岁,于梅川镇北济北寺出家(或说在破额山出家)。 其剃度师戒行不清净,道信禅师曾多次劝谏,但是对方却听不进,道信禅师只好洁身自好,私下地持守斋戒,时间长达五年之久

随师修禅

西元592年(开皇十二年)道信十四岁赴舒州(今安徽安庆市)皖山(今安庆市潜山、岳西)深处礼禅宗三祖僧璨为师。 此后十年,三祖往返隐遁于皖山山系的司空山、天柱山、霍山、英山、青狮山之间,道信随侍。 西元594年(开皇十四年)道信十五岁指点张怀到双峰山出家,作栽松道者。 西元599年(开皇十九年)道信二十岁,道信四祖用中草药遏止蕲黄的瘟疫,用芥菜粑治愈疥疮。 西元601年(仁寿元年)道信 二十二岁,五祖弘忍诞生于黄梅濯港化城山社屋。

附名吉州寺

四祖道信

西元604年(仁寿四年) 道信二十五岁,三祖赴罗浮山,道信到吉州受戒、常住。 西元605年(大业元年) 道信二十六岁,在蕲州府城东凤凰山建正觉寺,新蔡县(黄梅县前名)破额山建幽居寺、东禅寺、西禅寺(西永福寺)、武穴大金幽栖寺、大冶(今黄石市南郊)广法寺。 西元606年(大业二年)道信二十七岁,三祖归皖,道信回侍,三祖传付衣钵道信为四祖,立化于皖公山岫树下。 西元608年(大业四年) 道信二十九岁,期间,归蕲黄收七岁弘忍为徒,携住大林寺,四十年不离身旁。 西元611年(大业七年)道信 三十二岁,蕲春郡久旱,瘟疫流行,四祖回郡教民众念《般若》求雨,挖米菊做粑,旱象息,瘟疫消。 西元616年(大业十二年) 道信三十七岁,于庐山望破额山紫气横分六道。 西元617年(大业十三年)道信 三十八岁,赴吉州解林士弘之围,暑天降雪息瘟疫,州民建雪山寺留居。 祖赴衡岳,经九江,留居庐山大林寺十年。 西元619年(唐 武德二年)道信 四十岁,说法于螺川、庐陵(今吉州一带)。

传法双峰山

西元620年(武德三年) 道信四十一岁,应蕲黄道俗之请,携弘忍诸徒离潮山寺回蕲州,仍行走于蕲黄山区定址。 西元621年(武德四年)道信 四十二岁,住锡破额山,终止头陀行,扩建幽居寺。 定居收徒,农禅并举。 西元624年(武德七年) 道信四十五岁,道信又应蕲州道俗信众的邀请,到江北弘法,旋即在黄梅县西的双峰山(又称破头山)造寺驻锡传禅,后称四祖寺。 在这里,道信禅师居住了三十多年,道场兴盛,法音远布,"诸州学道,无远不至",门徒最盛时多达五百余人,其中以弘忍最为著名。 西元630年(贞观四年) 道信五十一岁,祖赴牛头山度法融,开牛头禅系。 在此前后,弘忍奉命兼管东禅寺务。 西元634年(贞观八年) 道信五十五岁,蕲州刺史崔义玄,慕名礼拜四祖,祖曰:“神通妙用,全在尔心。 ” 西元636年(贞观十年)道信 五十七岁,新罗僧人法朗于新罗国善德女王(630-646)初期来华,奔趋双峰依四祖学禅。 期间,法显、玄爽、善伏诸师先后来双峰依四祖学禅。 西元643年(贞观十七年) 道信六十四岁,四祖四拒唐太宗诏请,拒不赴京,被赐以紫衣。 西元644年(贞观十八年) 道信六十五岁,祖于传法洞传付衣法,弘忍承续宗统为禅宗五祖。 此后,弘忍遵祖意,建种松塔,建意生寺。 于东禅寺接引老安,法如为弟子。 西元651年(永徽二年) 道信七十二岁,祖命元一造毗卢塔。 闰九月初四日,祖安坐塔中示寂,弘忍继席,死后被唐代宗李豫赐谥为“大医禅师”美誉。 西元652年(永徽三年) 逝后一年,塔门自开,祖身不坏,弘忍以漆塑真身,永供塔中。

道信禅法

道信的禅法,从藉教悟宗的角度看,所藉之经教,包括《楞伽经》和《文殊说般若经》,他曾写过一本《入道安心方便法门〉,就是依据这两种经典而作的。 他说:“我此法要,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又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即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 ”《楞伽师资记》卷一)

这个一行三昧是道信禅法的特色。 一行三昧,从理上说是要观真如法界的平等之相,即所谓“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文殊说般若经》卷下)。 从事上说,是指坐禅法门,念佛法门。

不过道信一行三昧的修行方法,从本质上讲,也是任心运作的无修之修。 他强调:“身心方寸,举足下足,常在道场;施为举动,皆是菩提。 ”(《楞伽师资记》卷一)这也是后来洪州宗立宗的根本。

至于具体的修行方法,道信是讲方便法门的,他主张先要行忏悔,端坐不动,念诸法实相,除去障碍妄想,在此基础上,进行念佛,以进一步去除执心,念念不断,最后忽然而得到澄明解脱。[1]

这种念佛并不是往生西方,念西方的佛,而是念自心之佛,因为佛在自心中,离开众生的自心就没有别的佛。 这一看法把达摩以来的心性论进一步突出为佛性论,突出了众生与佛性的关系,并不是一般地讨论自性清净心问题。 这种众生与佛的平等不二观正是祖师禅的宣言之一。

道信把这种念佛称为安心,他提出了五事方便来实现安心法门:

一是了知心之本体,这就是心的体性本来清净,无染无污,与佛相同。

二是了知心的相用,心能生灭万法,而心的本身却是不生不灭的,万法皆由心生,从本质上讲与心没有差别。

三是经常保持这种觉悟之心,了知诸法的空寂本性,而能于相无相,不生执著之念。

四是观身,观自己的色身是空,空幻如影,可见而不可得。

五是守一不移,不论是动是静,常守本心,这样就可以明见佛性,早入定门。

这个“守一不移”,是道信对于安心法门的具体操作方法的概括,他这样描述:

守一不移者,以此空净眼,注意看一物,无问昼夜时,专精常不动。 其心欲驰散,急手还摄来,如绳系鸟足,欲飞还掣取,终日看不见,混然心自定。 (《楞伽师资记》卷一)这种具体的看心形式,却是祖师禅一贯反对的。

法门 道信的方便法门也是针对不同根性的学人而施设的,他区分四种根性:有行有解有证,是上上之人;无行有解有证,是中上之人;有行有解无证,是中下之人;有行无解无证,是下下之人。

对于上根学人,只须任运而修:

亦不念佛,亦不捉心,亦不看心,亦不计念,亦不思惟,亦不观行,亦不散乱,直任运,亦不令去,亦不令住,独一清净,究竟处,心自明净。 (同上)

这就是既受祖师禅也受分灯禅赞赏的任运修习,其实这是一种无修之修,不过道信还没有像后来的禅人那样从入世的角度来讲任运。

对于下根众生,则可以行看心之法:

或可谛看,心即得明净,或可一年,心更明净,或可三五年,心更明净。 (同上)

这是需要长期渐进修习才能达到最终觉悟的,也是祖师禅所激烈反对的,在祖师禅前史中,可以说是道信首次明确地提到渐修渐悟的形式和具体方法。

对于学人的悟解方式,道信也作了区分,或者是听他人解说而悟,或者是不须人说而自悟。 可以看出,道信的禅法已比较全面系统了。

《传法宝记》中对道信禅法的描述,十分简单,含两项内容,一是坐禅,二是作务(即劳作、劳动):

(信)每劝诸门人曰:努力勤坐,坐为根本,能作三五年,得一口食塞饥疮,即闭门坐,莫读经,莫共人语。

这与口说玄理的僧粲就不一样了,这种“作”,不只是指一般的日常行为,而特别是指农业劳动。 祖师禅是讲自立的,所谓自立,不仅仅是纯禅的自悟自修,这种意义的自立是没有多大争论的,主要的是指禅在经济上的自养,政治上的自立,摆脱政治依赖和经济依赖性。 禅宗道场一般都建在诸省交界处,或者是偏远省份,这都有助于实现这种自立性。 在政治上自立的一种表现,就是和皇室保持一定距离,不入宫廷,不当国师(在祖师禅和分灯禅时代,入宫当国师的禅僧是很少的),这也是如来禅和祖师禅的一个区分点。 在道信以及弘忍、惠能身上,都有敕命入宫,又都拒绝入宫的传说。

人物轶事

治愈皇太后

公元595年(隋开皇十五年),皇帝的母亲得了一种不治之症,朝中所有太医都无法医治。皇帝为了拯救母亲的命,命令全国各地张贴皇榜。声称有谁能治好国母病,可官升三级、赏银万两。当时居住黄州府广济县安乐乡景和村响水口(即今湖北省武穴市余川镇十里村吕凹)的道信禅师看到皇榜后,就在十里村吕凹河里、吕凹背后山上采挖菖蒲、田三七、五加皮等药材制成中药,托人送到京城,治好了皇帝母亲的不治之症。后来,皇帝封司马道信为国师,但道信不为官、不为利,愿在余川镇十里修行,并未进入皇宫,也未要皇帝赐的万两银子,皇帝为感谢道信,亲自封道信四祖大医祖师。

广济抗旱

公元611年(大业七年),广济县当时久旱不雨,稻田龟裂,饥民遍野。四祖道信率众僧侣一面念《楞加经》和《般若经》,一面上太平山、横岗山采苦菜、米菊、蕨根度荒。同时,道信发动当地老百姓砍柴晒干点火燃烧,使烟雾弥漫至天空,迫使冷空气下降,一个星期后,大雨倾盆,百姓称奇,感念四祖。实际上道信施行的就是现在的人工降雨,可见道信真实大智大悟者也。

降服强盗

公元614年(大业十年)多年之前,余川镇有一次从外地来了一群强盗,手拿着雪白的刀,晴天白日到老百姓家里抢劫财物,四祖道信得知此事,马上找到强盗头目,与他谈判。哪知强盗头目不但不讲理,反而拿起刀要杀四祖道信。四祖道信见状,马上用气功法术点了强盗头目的穴位,使之动弹不得,后来那一群18个强盗见势不妙都狼狈而逃,再不敢在当地危害百姓。后来这18个强盗到十里四祖殿来忏悔,在四祖道信的劝说下,这18个强盗都落发修成正果,成了四祖殿十八罗汉。

传法方式

道信以前的几代禅师,在传法方式上均以“游化为务”。 他们随缘而住,“不恒其所”,“行无轨迹,动无彰记”,“随其所止,诲以禅教”。 道信改变“游化为务”的传统;入双峰山“择地开居;营宇立像,存没有迹,旌榜有闻”(《传法宝纪》),采取定居传法的方式。这一传法方式的改变,对禅宗的形成和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因为很明显,“游化为务”的传法方式,禅师来去不定,很难发展门徒,因而从达摩到僧璨,其弟子寥寥无几。 道信定居双峰山后,才出现“诸州学道无远不至”,门徒多达五百余人的盛况。 一般说来,要形成一个佛教宗派,除了要有宗主和独成体系的教义外,还必须有一定规模的徒众团体。 道信之前,由于“游化为务”无法形成这样的僧众团体,只有在道信定居双峰山后,才形成这样的僧团,因而才开始具备一个宗派的基本条件。 为保障徒众的禅修,道信在双峰山开创了农禅并重的禅风。 《传法宝纪》载,道信每劝人曰:“努力勤坐,坐为根本。 能作三五年,得一口食塞饥疮,即闭门坐,莫谈经,莫共人语。 ”作即“作务”、“作役”,泛指一切生产劳动。 “能作三五年,得一口食塞饥疮”,说明道信及其门徒不是依赖官府供给或檀樾施舍,而是通过自己的生产劳动,解决饥寒问题。

按印度佛教风习,出家修道者不事生产,靠他人布施或沿门乞食为生。 佛教传入中国后,随著寺院经济的形成和僧侣的增多,宋晋时已出现了下层僧侣“或垦殖田圃”,“或商旅博易”,“或矜持医道”等“肆力以自供”的现象(见《弘明集》卷六晋释道恒《释驳论》)。 虽然如此,达摩及慧可、僧璨几代禅师依然一直遵循印度佛教风习,奉头陀行,苦行节欲,一衣一钵,乞食为生。 道信在双峰山实行农禅并重、自食其力,这在禅宗史上是一创举。 这一创举,不仅解决了徒众的吃饭问题,为徒众的稳定和发展奠定了先决条件,而且有助于养成僧侣的劳动习惯,弱化对社会的依赖意识,减轻百姓的经济负担,因而在整个佛教史上都具有积极意义。 道信开创的农禅并重、自食其力的风尚,为弟子弘忍及后来的禅师继承发扬,成为中国佛教的一个优良传统。 弘忍提出“四仪(行住坐卧)皆是道场,三业(身口意)咸为佛事”,把禅僧的一切活动(包括生产劳动)提升为禅修,为农禅结合、自食其力提供了理论依据。 至百丈怀海,更将自食其力定为丛林规制。 坚持“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在佛教上传为美谈。

禅之纲要

心净即佛,佛即是心,为道信禅之纲要。 《人道安心要方便法门》开头就说:“我此法要,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又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即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 ”即是说,依据《楞伽经》中所说诸佛“心”为根本的教理,又依据《文殊说〈般若经〉》的“一行三昧”法,修禅者通过念佛使自心成为佛,若心有妄念不清净,则是凡夫。[2]

道信所依据《楞伽经》,即达摩用以教弟子“藉教悟宗”的宋译四卷本《楞伽经》,属大乘唯识有宗经类。 此经宣说“三界唯心”诸佛如来“以性自性第一义心,成就如来世间出世间上上法”;“如来自性清净”,又名“空、无相、无愿、如、实际、法性、法身、涅槃等”;众生“如来藏虽自性清净”,但为客尘妄念所覆而不能显现,通过修行“净除自心现流”,而“入无相无所有清净境界”。 《文殊说〈般若经〉》属于大乘空宗经类,此经重在宣说万法一如、平等不二,“空为如来”,“法界即无相”,“一切法空即是菩提”亦即是“般若波罗密”。 简而言之,《楞伽经》的旨趣在教人拂除客尘妄念,体认“自性清净”之“如来藏心”;《文殊说〈般若经〉》的旨趣则在教人舍诸分别相执,建立“一切法空”的“般若”空观。 由此可见,二经虽旨趣不同,但亦有相通处。 道信以此二经为典据,表明融合大乘空有二宗教理为禅法心要的趋向。

《文殊说〈般若经〉》的“一行三昧”,讲通过念佛名字,达到心契入“法界一相”的三昧境界。 《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引其经文,作为方便法门之一。 其经文云:

你说什么??佛言:法界一相,系缘法界,名一行三昧,若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当先闻般若波罗密,如说修学,然后能一行三昧,如法界缘起不退不坏、不思议无碍无相。 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庄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称名字,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 何以故?念一佛功德无量无边,亦与无量诸佛功德无二,不思议佛法,等元分别,皆乘一如、成最正觉。 患具无量功德、无量辨才。 如是入一行三昧者,尽知恒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

“法界一相”指一切万法本性空寂无相,“无二无别”。 能始终如一地契心于“法界一相”,就是“一行三昧”。 要入一行三昧,应当先听闻般若波罗密经,随后依经中所说进行修习。 具体方法是,静处端坐,排除杂念妄想,心系一佛,不取相貌,专念佛名,久而久之,便“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自身就与“诸佛功德无二”,与“不思议佛法等无分别,皆乘一如”,成就“正觉”,这种“正觉”,就是“ 尽知恒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即“法界一相”)。 亦即是“一行三昧”达到的目的和境界。

道信采用《文殊说〈般若经〉》的“一行三昧”,但没有仅停留在“一行三昧”的原意上,而是结合其他经典加以发挥,指出念佛的最终目的是达到内心“澄寂”“更无所缘念”,这“无所缘念”的“澄寂”之心就是“佛”。 道信接著说:

“《普贤经》云:一切业律海,皆从妄相生,若欲忏悔者,端坐念实相,是名第一忏悔。 除三毒心、攀缘心、觉现心。 念佛心心相续,忽然澄寂,更无所缘念。 ...... 常忆念佛,攀缘不起,则泯然无相,平等不二,入此位中,忆佛心谢,更不须证。 即看此等心,即是如来真实法性之身,亦名正法,亦名佛性,亦名诸法实性实际法,亦名净土,亦名菩提金刚三昧本觉等;亦名涅槃界般若等,名虽无量,皆同一体。”

“业障”,即身口意所造之恶业障蔽正道。 “实相”即“无相”。 一切业障均生于妄念,只有断除一切妄念,才能消除业障。 “念实相”或“念佛”,是实现摒除各种妄念的手段。 专心一意不停地念佛,其他妄念就不会产生,逐渐进入“泯然无相,平等不二”的境界,在这种境界里,念佛的念头也没有了,内心“忽然澄寂,更无所缘念”,这就达到了念佛的目的,也是禅修的最终目的,不须再修证了。 因为这时的“无所缘念”的“澄寂”之心就是“如来法身”,“佛性”,“本觉”,“涅槃”。 道信的这种禅法,简要地说就是去妄,净心,心净即佛或无念即佛。

基于无念之心即是佛的思想,道信进而提出“离心无别有佛”,“念佛即是念心,求心即是求佛”的论断。 他说:《大品经》云:无所念者,是名念佛。 何等名无所念?即念佛心名无所念。 离心无别有佛,离佛无别有心,念佛即是念心,求心即是求佛。

在道信看来,按《大品般若经》所说,佛的本质不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的有形色相,而是无相,以无相为物件的念佛只能是无所念,因而心无所念就是念佛。 既然如此,那么念佛就是成就无所念之心,成就无所念之心就是念佛。 这样,道信就以《大品经》为理论环节,将《文殊说〈般若经〉》的“念佛”变为“念心”。 此外,道信又通过对《无量寿经》文意的引申,强调“佛即是心”。 他说:“《无量寿经》云:‘诸佛法身入一切众生心想,是心是佛,是心作佛’。 当知佛即是心,心外无佛也。 ”本来,《无量寿经》的原文为:“诸佛如来是法界身,遍入一切众生心想中。 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心遍知海,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 ”其意思很清楚,即若心观想佛时,心中便呈现佛的好形相,因此应当一心念佛,谛观佛的形相。 而道信加以删改和引申,变成自心本来是佛,否定心外之佛的存在,完全超出了经文的原意。

与此相关连,道信强调自己的清净本心就是佛国净土。 对追求往生西方佛国净土的修行理论提出批判。 有人问:修行“用向西方不?"信曰:“若知心本来不生不灭,究竟清净,即是佛国净土,更不用向西方。 《华严经》云:‘无量劫一念,一念无量劫。 ’须知一方即无量方,无量方即一方。 佛为钝根众生,令向西方,不为利根人说也。 ”既然佛国净土就是自己的清净本心,所以根本不用看求生西方佛国净土。

道信认为,“佛即是心”,“离心无别有佛,离佛无别有心”这种道理,对于修禅者特别重要,“若也知此道理,即是安心”。这是对菩提达摩“大乘安心法”的重要发展。 众所周知,达摩“大乘安心法”的纲要为“理入”和“行入”。 “理入者,谓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凡圣同一真性,但为客尘所染,不能显了。 若也舍妄归真,凝住壁观,无自无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更不随于言教,此即与真理冥符,无有分别,寂然无名,名之理入。 ”(《楞伽师资记•达摩章》)这实际上是把“深信含生凡圣同一真性”作为修禅者的认识基础,通过“凝住壁观”的方法,达到“无自无他,凡圣等一”的境界,达到这种境界,就实现了修禅“安心”的目的。 道信把“深信含生凡圣同一真性”发展为“佛即是心,心外更无别佛”。 这样一来,一切禅修便归结为对自我本心的体悟,于是人佛、心佛、心性之辨成为禅宗的中心论题,禅宗成为名副其实的“心宗”。 禅宗所谓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宗旨,其肇始者应推道信。

禅修方法

“解行相扶”、“守一不移”是《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中主张的基本禅修方法,是道信禅法的重要特色。 道信说:“古时智敏禅师训曰:学道之法,必须解行相扶,先知心之根源及诸作用,见理明净,了了分明无惑,然后功业可成。 ”即是说,在修禅过程中,必须做到对“心”与“理”的明确认识和修持实践的紧密结合,相辅相成,才能达到禅修的成功。 古时智敏禅师,不见于史传。 据印顺法师考辨,智敏可能是天台智者的误写,因为《宗镜录》卷一百中引有天台智者类似上述的话,道信非常推重智敏的禅法,并加以发挥,提出了“解行相扶”的五项内容:

其一是“知心体,体性清净,体与佛同”。 道信认为,在“解行相扶”的禅修过程中,首先必须明白自己的“心体”(亦称“本心”、“心性”)是“体性清净”,与佛一体不二的。 为什么呢?道信的依据是“一切诸事,皆是如来法身故”,“如来法性之身清净圆满”,故人之心体必然“清净”。 这一清净心体既是无形无相的,又是常恒不变的,“知心本来不生不灭,究竟清净”,“性虽无形,志节常在,幽灵不竭,常存朗然,是名佛性”。 道信认为,众生皆具清净心体,只因有人被妄念烦恼覆盖而不悟,故有凡圣的差别。 “经道:众生心性,譬如宝珠没水,水浊珠隐,水清珠显。 为谤三宝,破和合僧,诸见烦恼所污,贪嗔颠倒所染,众生不悟心性本来常清净,故为学者取悟不同,有如此差别。 ”在道信看来,修禅者了知自己的心体本来清净,与佛一体不二,就可以坚定修禅成佛的信心,同时作断除妄念、明心见性的修行功夫。

其二是“知心用,用生法宝,起作恒寂,万惑皆如”。 修禅者除了要明白自己具有与佛同体的清净本心之外,还要了知心的作用。 道信认为,清净本心是产生一切诸法的根源,如一切佛法教义都来自于本心,“无量义者,从一法生。 其一法者,则无相也。 无相不相,名为实相,则泯然清净是也。 ”“无量义”即佛法教义,“一法”指本体清净心,所以说“用生法宝”。 本体清净心虽然产生一切诸法,而其本身依然“恒寂”,如同一面明镜寂静不动,却能映现万象。 “法性身,无心起作,如玻璃镜悬在高堂,一切像悉于中现,镜亦无心,能现种种。 ”道信所说的“心用”实际上是指意识活动,即清净本心产生意识活动又不随意识活动而有所改变。后来禅师说的“真如是念之体,念是真如之用”、“万法尽在自心”,而自心“不染万法而常自在”,即是这种思想的注脚。

其三是“常觉不停,觉心在前,觉法无相”。 “觉”,觉知、觉察、觉悟之意。 在修禅过程中,要时时刻刻保持觉悟。 觉的内容首先是心体和心用,其次是“觉法无相”,即觉知一切诸法本性空寂,“法本无法,无法之法,始名为法”。 道信指出,所谓“无相”,并非一无所有,而是“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色性是空”,“新学之人,直见空者,此是见空。 非真空也。 修道得真空者,不见空与不空,无有诸见也。 ”即物观空,同时无“空”、“不空”等见,才是对诸法“无相”的真正觉解。

其四是“常观身空寂,内外通同,人身于法界之中,未曾有碍”。 即“不分昼夜,行住坐卧”,经常观察自己的身体“是四大五阴之所合,终归无常,不得自在。 虽未坏灭,毕竟是空”,“如水中月,如镜中像,如热时炎,如空谷响”,虽然“了了恒在眼前”,却没有独立不变的实体。 不令身内“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空寂,所对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境”亦“了知是梦幻”。 六根六尘皆“从本以来空寂,不生不灭,平等无二。 从本以来无所有,究竟寂灭”,由此得到自己的身心各诸法实相、诸佛法身通同一体,没有差别和隔碍的体验。

其五是“守一不移,动静常住,能令学者明见佛性,早入空门”。 即是说,“守一不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动摇,是使学者“明见佛性”,进入禅定境界的修持工夫。 所谓“守一”就是“于一静处,直观身心”。 具体说来,首先是“观身”。 “守一不移,先当修身观审,以身为本”,“常念六根空寂”,如上面所说。 其次是“看心”、“敛心”。 “初学坐禅看心,独坐一处,先端身正坐,宽衣解带,放身纵体,自按摩七八翻,令心腹中嗌气出尽,即滔然得性,清虚恬静,身心调适,能安心神,则窈窈冥冥,气息清冷,徐徐敛心”,由此而“神道清利,心地明净,照察分明,内外空净, 即心性寂灭,如其寂灭,则圣心显矣”。

“敛心”的具体方法:“以此空净跟注意看一物,无问昼夜时,专精常不动,其心欲驰散,急手还摄来,如绳系鸟足,欲飞还掣取,终日看不已,混然心自定。 ”即不分昼夜,时时刻刻用空寂清净的眼光专注于一物而不动摇,一旦思想分岔,立即收回来。 逐步达到内心的清净安定。 这种“敛心”入定的过程不是一次完成的,是一步一步前进而实现的。 就好似学射箭一样逐渐缩小目标,“初射大准,次中小准,次中大的,次中小的,次中一毛、次破一毛作百分,次中百毛之一分,次后箭射前箭。笤笤相住,不令箭落。 喻人习道,念念住心,心心相续,无暂间念,正念不断,正念现前。 ...... 念念常在心,其状当如是。 ”即使散乱的意识不断地收敛,最后达到心性寂定的境地。 总之,“定空空心,使心境寂静,铸想玄寂,令心不移,心性寂空”,这就是“守一不移”。

道信强调指出,“守一不移”只是方法,不是目的,目的是通过“守一”达到“一亦不为一”,即外不执空,内不念心,“内外空净”,“心性寂灭”的境界。 这种境界不同于老子的“窈冥”境界和庄子的万物“齐一”境界。 因为老子的“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境界,“外虽亡相,内尚存心”,“故老子滞于精识也。 ”庄子的“天地一指,万物一马”的境界,“犹滞于一也”。 而“守一不移”的结果,是既不滞于“空”,亦不滞于“心”,一切不滞,一切不执,无所得、无所住,这种境界高于老庄。 因此修禅者要采取“守一不移”的方法,达到不守于“一”的清净寂灭境界,决不能停留于“守一不移”的方法上。

以上“解行相扶”五项,前三项属“解”,后二项属“行”,“行”中有解有证(观身心法相空寂为“解”,“明见佛性”、“内外明净”、“心性寂空”为“证”)。 道信强调解行结合而尤重解证,他说“一解千从,一迷万惑,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认为“解”是禅修能否成功的关键。 道信以“行”、“解”、“证”为标准,把学人分为四等,认为“有行有解有证”是“上上人”;“无行有解有证”是“中上人”;“有行有解无证”是“中下人”;“有行无解无证”是“下下人”。 在道信看来,“证悟”是最重要的,“理解”次之,“践行”又次之。 这种思想倾向直接导致禅宗惠能南宗重慧轻定,重“解”轻“行”的理论。 此外,《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中关于“忽然澄寂”,“豁然还得本心”,“身心方寸,举手下足常在道场,施为举动皆是菩提”等说法也为禅宗南宗主张的“顿悟成佛”,“担水运柴无非妙道”的主张,提供了思想资料。[3]

综上所述,道信一生受到戒师、禅师、三论、天台等多方面的影响,加上自己的融合创新,形成了戒行与禅修结合、楞伽与般若诸经相融、知解与践行相扶、渐修与顿悟相连、坐禅与作务并举的禅风、禅理和禅法。 道信的禅修理论和方法,不仅直接为“东山法门”的创立奠定了基础,而且包含了往后禅宗多向发展的端绪,因而成为中国禅宗史上一个重要里程碑。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