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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士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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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贯 | 南昌 | |
字号 | 字躬庵 | |
出生 | 1610年 | |
逝世 | 1683年 | |
亲属 | (父)彭哲 |
彭士望(1610年-1683年),本姓危,字躬庵,又字达生,号树庐,明末清初南昌人。
父彭哲为明末诸生。自幼聪慧,十岁作《除夕诗》。十六岁补县学生,名籍甚。与欧阳斌元研究经世之学。崇祯十二年(1639年)父逝,临终时嘱其当以黄道周为师,士望即前往拜见。黄道周因直言进谏,触怒明思宗下狱,彭士望竭力营救。清兵入关,杨廷麟起兵,彭士望为他募兵。杨廷麟战死,彭士望竭囊营救其子。南明隆武元年(1645年),史可法督师扬州,他和欧阳斌元应召前往,建议用高杰、左良玉,以清君侧。史可法未采纳,彭士望辞归。
后清兵二十万人围攻南昌,彭士望避难宁都,居翠微峰。与魏禧、魏际瑞、魏礼、林时益、李腾蛟、邱维屏、彭任、曾灿等九人躬耕相食,论道讲学,提倡古文实学,世称“易堂九子”。士望精于《春秋》、《左传》诸史。著有《手评通鉴》、《春秋五传》、《耻躬堂诗文集》等。
诗文研究
彭士望是明末清初的知名作家,他早年自南昌举家迁到宁都翠微峰避难,除了外出游历,他便与易堂诸子躬耕相食,论道讲学。他致力于古文辞,尤其精于《春秋》、《左传》诸史,晚年讲求实用之学,反对空谈,著作有《手评通鉴》、《春秋五传》、《耻躬堂诗文集》等。 目前对彭士望的研究较少,特别是他的诗歌,因此本文将在综合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他的诗文进行研究,力求较为客观、全面的评价他的诗文,以正确认识他的诗文在当时的地位以及影响。 本文立足于文献归纳、考证,并且对文本进行细读,首先对彭士望的家世、生平、交游、著述育人等做了介绍。然后是对他诗歌的研究,在诗歌内容上分别从咏物抒怀诗、送别赠答诗、咏史怀古诗、思乡怀远诗等四个方面进行分析,诗歌的艺术特色则是分为写实的创作技巧、真挚的情感表达及简洁的语言技巧等三个方面分析研究。其散文从内容上主要分为理气自胜的书信散文、借题发挥的序言散文、议论精彩的记体散文这三个部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序跋,虽然篇目没有前三个部分多,但也不乏名篇。彭士望强调真实有用,这点在他的散文中体现尤为明显,因此本文对其散文文论思想做了分析,从以气节为文章、意识法并重、反对机械模拟、经世致用这四个方面进行论证。[1]
《九牛坝观抵戏记》原文及翻译
原文:
①树庐叟负幽忧之疾于九牛坝茅斋之下。戊午闰月除日,有为角抵之戏者,踵门告曰:“其亦有以娱公?”叟笑而颔之。因设场于溪树之下。密云未雨,风木泠然,阴而不燥。于是邻周氏之族、之宾、之友戚,山者牧樵,耕者犁犊,咸停释而聚观焉。
②初则累重案,一妇仰卧其上,竖双足承八岁儿,反复卧起,或鹄立,合掌拜跪,又或两肩接足,儿之足亦仰竖,伸缩自如。间又一足承儿,儿拳曲如莲出水状。其下则二男子、一妇、一女童与一老妇,鸣金鼓,俚歌杂佛曲和之。良久乃下。又一男子登焉,足仍竖,承一梯可五级,儿上至绝顶,复倒竖穿级而下。叟悯其劳,令暂息,饮之酒。
③方登场时,观者见其险,咸为股栗,毛发竖,目眩晕,惴惴唯恐其倾坠。叟视场上人,皆暇整从容而静,八岁儿亦斋栗,如先辈主敬,如入定僧。此皆诚一之所至,而专用之于习,惨淡攻苦,屡蹉跌而不迁,审其机以应其势,以得其致力之所在;习之又久,至精熟不失毫芒,乃始出而行世,举天下之至险阻者,皆为简易。夫曲艺则亦有然者矣!以是知至巧出于至平。盖以志凝其气,气动其天,非卤莽灭裂之所能效。此其意,庄生知之,私其身不以用于天下;仪、秦亦知之,且习之,以人国戏,私富贵,以自贼其身与名。庄所称伯昏瞀人临千仞之蹊,足逡巡垂二分在外,吕梁丈人出没于悬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之间,何莫非是?其神全也。叟又以视观者,久亦忘其为险,无异康庄大道中,与之俱化。甚矣,习之能移人也!
④叟因之重有感矣。先王之教,久矣夫不明不作,其人恬自处于优笑巫觋之间,为夏仲御之所深疾。彼固自以为戏,所游历几千万里,高明巨丽之家,以迄三家一巷之村市,亦无不以戏观之,叟独以为有所用。固哉,王介甫谓鸡鸣狗盗之出其门,士之所以不至!患不能致鸡鸣狗盗耳,吕惠卿辈之谄谩,曾鸡鸣狗盗之不若。鸡鸣狗盗之出其门,益足以致天下之奇士,而孟尝未足以知之。信陵、燕昭知之,所以收浆、博、屠者之用,千金市死马之骨,而遂以报齐怨。宋亦有张元、吴昊,虽韩、范不能用,以资西夏,宁无复以叟为戏言也。悲夫!
注:(1)彭士望(1610—1683年),字躬庵,一字树庐,南昌(今江西南昌)人。(2)抵戏:古代一种技艺表演,类似今天的摔跤,也泛指杂技。
译文:
树树庐叟怀着深重的忧伤居住在九牛坝的茅草屋里。戊午年闰三月的最后一天,有一个从事杂技表演的戏班子,上门请求说:“我能不能为您提供消遣?”老翁笑着点头同意。于是在溪边大树下拉开了场子。密云四布但没有下雨,风吹着树略有寒意,天气阴凉而不干燥。这时邻居姓周的幼生的全家,周家的客人、诸亲好友,以及山上牧牛砍樵的、地里扶犁牵牛的、都停住步,放下东西,围拢来观看演出。
一开始叠起好几张桌子,一名妇女仰卧在上面,竖起双足托着一个八岁的小孩,小孩或正卧或反卧或起立,或单腿站立、双手合掌拜跪,或者又向后屈身以至两肩与脚相接。小孩的两脚也能仰竖而伸缩自如。妇女有时又用一足托住小孩,小孩的身体就会弯曲得像莲花出水一样。桌子下面则是二个男子、一个妇女、一个女孩和一个老年妇女,敲锣击鼓,用民歌小调夹杂着佛教颂曲作为伴奏。表演了很长时间才下来。一名男子登场,还是两足竖着托住一架扶梯,约五级高,小孩向上爬到梯顶,再人向下倒爬逐级而下。树庐叟很哀怜他们的劳累,叫他们暂时歇息,用酒招待他们。
刚登场时,观众见他们如此惊险,都为之吓得两腿发抖,头发直竖,目眩头晕,又惊又怕唯恐他们跌下来。树庐叟观察场上的演员,则都是从容不迫地保持着镇静,既使是八岁小孩也显得非常专心谨慎,就像前代儒士修身养性时的庄重恭敬,又像和尚在静心打坐。这都是心志专一以后才达到的,他们一心用于练习技艺,苦思苦想地进行刻苦的训练,一再失败而不改变目标,研究动作成功的关键从而适应它的情势,终于找到了用力的部位所在;又反复练习了很久,直到非常纯熟绝无丝毫差错,才开始拿出来公开表演,这时就是拿天下难度最高的动作来让他们做,也都会变得极其简单。看来哪怕是细小的技术也自有它的道理啊!由此可以知道,极精巧的技艺来源于极平凡的训练,因为用意志凝聚了他的精神,用这种精神启动了他的天赋,这不是轻率从事、很快招致失败的人所能做得到这样的。这层意思庄子是知道的,但因为他爱惜自身而不肯用于天下;张仪、苏秦也是知道的,却以欺弄别人的国家作为演习,想要贪图富贵,结果自己毁灭了自己的身躯或名声。庄子所称赞的宜僚弄丸、庖丁解牛、驼子捉蝉、纪渻子养鸡,直至伯昏瞀人站在千仞悬崖的小路上,向后倒退行走,腿跟几乎有二分露在悬崖之外;吕梁山的男子在三十仞高的瀑布之下游泳,湍急的流水冲出的泡沫直达四十里以外;没有哪件事不是这样,因为他们的精神凝聚而不分散啊。树庐叟又扫视周围的观众,这些人时间久了也就忘记了演员是在表演惊险的动作,而觉得他们和在平坦大道上没有什么两样,因为精神上与他们完全融化在一起了。厉害啊,习惯真能改变人啊。
树庐叟因而为之深有感慨。前代君王的教诲,许久已不宣扬不推行了。这些人处身于优伶与巫觋者的行列而恬然自喜,这是为夏仲御所深恶痛绝的;他们固然自以为是在演戏,所游历经过的几千上万里路上,从高楼深宅的大户人家,以至人烟稀少的村庄,也无不以戏乐来看待他们,而我老翁独以为自有其作用。的确是这样啊。王介甫曾说“鸡鸣狗盗之徒出自孟尝君之门,所以士人由此而不肯去”。不能招致鸡鸣狗盗之徒倒也罢了,只怕吕惠卿之流的献媚奉承和巧言欺骗,甚至连鸡鸣狗盗之徒都不如。倘若鸡鸣狗盗之徒出自其门下,只会更利于招致天下的奇士,而孟尝君未必真懂得这个道理。信陵君、燕昭王知道这点,所以信陵君收留了卖浆者、赌徒、屠夫并加以重用;燕昭王以千金买下死马之骨,终于收纳贤士报了齐国的仇怨。宋朝也有张元、吴昊,即使连韩琦、范仲淹这样善于识拔才士的人都未能重用,反让他们为西夏效力。但愿不要再以我老翁的话为戏言了。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