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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縷曲·灑盡無端淚 納蘭性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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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縷曲·灑盡無端淚
圖片來自搜狐網

金縷曲·灑盡無端淚詞的上片勸說顧貞觀不要為吳漢槎之事而積憤難平,吳漢槎的遭遇實在可哀,但是造成這種遭遇的現實則更加可哀可厭的;下片轉為對顧貞觀的叮囑,望其達觀自愛,且表達了自己抑鬱不舒之懷。

原文

納蘭性德〔清代〕

簡梁汾,時方為吳漢槎作歸計。

灑盡無端淚,莫因他、瓊樓寂寞,誤來人世。信道痴兒多厚福,誰遣偏生明慧。莫更著、浮名相累。仕宦何妨如斷梗,只那將、聲影供群吠。天欲問,且休矣。

情深我自判憔悴。轉丁寧、香憐易爇,玉憐輕碎。羨殺軟紅塵里客,一味醉生夢死。歌與哭、任猜何意。絕塞生還吳季子,算眼前、此外皆閒事。知我者,梁汾耳。

譯文

寫信給顧貞觀,他正在想贖回吳漢槎的辦法。

沒來由,我的眼淚如今都已流盡。那本屬仙界的人哪,真不應該因為難耐仙界的寂寞,便錯誤地降臨人世。人世間只有愚笨之人才能享有厚福,誰讓他吳兆騫偏偏那樣聰明呢?不只是聰明拖累了他,名聲也一樣拖累他。而他吳兆騫卻偏偏特立獨行,如此就連上天也幫不了他。我為他的遭遇深深惋惜,只要能夠讓他回來,我縱然死去也心甘情願。 但是我還要叮嚀你,老朋友顧貞觀,名香總是容易燒盡,寶玉總是容易摔碎。那些在名利場上醉生夢死的人,總是活得比誰都有滋有味。他們不會理解我們這些性情中人的心思,只會無端地猜忌我們。我現在向你保證,一定把流放北方邊塞的吳兆騫營救回來。我會全力去辦這件事,再不分心理會其他事情。我相信,能夠了解我這番心意的人,只有你顧貞觀了。

創作背景

  這是一首寫給顧貞觀的以詞代書信之作。詞人為顧貞觀營救受江南科考案牽連而被流放寧古塔多年的好友吳兆騫的深情所感動,於是挺身相助。此詞當作於接受顧貞觀的重託之後,時間應在康熙十五年(1676年)冬。

賞析

  該詞上片就對方的處境,設身處地,為之寬慰及開脫。先勸「每語淚潺潺」的顧貞觀,安慰他不要無端灑淚,激憤難平。人生本來命運多舛,路途坎坷,人世間常常是「痴兒多厚福」,而顧貞觀卻偏偏被上天生得如此聰慧,因而不必為浮名所累,更不必在意如斷梗的仕宦,把那些造謠中傷,當作群犬亂吠吧。結拍的「天欲問」,乃「欲問天」的倒置。說明已將人世看得通透。下片從詞人角度,解說對於人情世故所持立場及態度。謂情深如我,出自對朋友的牽掛,即使已經形容憔悴,也在所不惜。因迴轉頭來,叮囑對方,謂香草易於點燃,美玉易於破碎,應特別矜憐之。

  「灑盡無端淚,莫因他、瓊樓寂寞,誤來人世」。這幾句看上去像是對顧貞觀的勸慰,其實不如說是納蘭自己的心聲。「瓊樓」在高處,其寂寞便是蘇軾所說「高處不勝寒」。因此這無端灑淚痛苦的人,正是出身高貴的納蘭自己,他覺得自己是「誤來人世」,卻看透了人世的顛倒醜惡。於是說「信道痴兒多厚福,誰遣偏生明慧」。如果自己是一個痴兒倒好了,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可誰叫偏偏生來是「明慧」之人呢?仕宦、浮名,都使得他覺得好累。「莫更著、浮名相累。仕宦何妨如斷梗,只那將、聲影供群吠」。這幾句說,不要再拿浮名來累我,仕宦之路,何妨把它看作是斷梗飄萍,無足輕重。「群吠」,出自《晉書·傅咸傳》「一犬吠形,群犬吠聲」,指人云亦云、隨聲附和。詞人蔑視那些只知道隨聲附和的小人,就拿我的身影給他們去「群吠」吧。老天想過問此情,最後都只是「休矣」而已。

  詞的下片,直接說自己的憔悴,「情深我自判憔悴。轉丁寧、香憐易熟,玉憐輕碎」。詞人自認是情深之人,因此雖然對人世百番厭惡,卻仍不忍輕棄,以至形容憔悴也心甘情願。人世之事,香草、美玉這樣美好的東西總是容易破滅,所以要反覆「丁寧」提醒。接下來的「羨殺軟紅塵里客,一味醉生夢死」兩句,是明顯的反語。詞人反諷說,我真羨慕那些軟紅塵里的人啊,他們只知道醉生夢死,樂不思返。可是自己呢,因為太深情,總是「歌哭任天真」,這其中的含義,又有誰知道。「絕塞生還吳季子,算眼前、此外皆閒事」。當年這斬釘截鐵的豪情一諾,給了彼時深感絕望的吳、顧多少希望。詞人重提此情,不過是要說,世上的那些醜惡我已經再也不想看了,只有營救吳漢槎一事,能讓我重新感受到人世的溫暖,所以除了它,別的都算不上什麼事了。而我這種情懷,真正了解我的,只有梁汾罷了。

  縱觀整首詞,它是寄給顧貞觀的一封信,但不是寫顧貞觀,而是自抒心懷,向顧貞觀傾訴自己心中的鬱悶痛苦,因為「知我者,梁汾耳」。

簡析

  詞的上片勸說顧貞觀不要為吳漢槎之事而積憤難平,吳漢槎的遭遇實在可哀,但是造成這種遭遇的現實則更加可哀可厭的;下片轉為對顧貞觀的叮囑,望其達觀自愛,且表達了自己抑鬱不舒之懷。全詞沉厚痛切、簡單明了,沒有拐彎抹角、托比寄興,而是直抒胸臆,可見出詞人深長的隱憂和不滿現實的情結。

納蘭性德

納蘭性德(1655-1685),滿洲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詞人之一。其詩詞「納蘭詞」在清代以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在中國文學史上也占有光彩奪目的一席。他生活於滿漢融合時期,其貴族家庭興衰具有關聯於王朝國事的典型性。雖侍從帝王,卻嚮往經歷平淡。特殊的生活環境背景,加之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創作呈現出獨特的個性和鮮明的藝術風格。流傳至今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富於意境,是其眾多代表作之一。[1]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