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湯蹈火(馬明高)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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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湯蹈火》是中國當代作家馬明高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赴湯蹈火
——寧志成與他生命中的若干片段或瞬間
寧志成也沒有想到，自己己經是一個老消防員了。其實，他今年才三十九歲，但它已經是全呂梁消防工齡最長的人了。寧志成是1984年8月生人。2002年12月，他初中剛畢業，才18歲，就從山東省棗莊市薛城區張范鎮大香城村當兵入伍，來到了山西省呂梁市當了一名消防兵。2007年9月至2008年6月，寧志成上南京士官學校，學習了兩年消防救援專業，繩索技術是他最拿手的專業。從那以後，他更加堅定了做名優秀消防人員的信心和決心。二十一年過去了，寧志成剛入伍時，是在山西省公安消防總隊教導大隊，一個月後，被分配到呂梁市消防支隊離石中隊工作，後改為呂梁市消防救援支隊。2009年正式組建支隊北川河西路特勤站後，他被調到這裡工作。寧志成本人,也從一名普通的消防兵被提拔為特勤站站長助理。他從四級消防士、三級消防士、三級消防長，一步一個腳印，逐步晉升為二級消防長。他的理想是，要通過自己扎紮實實的努力，在較短的時間內，能夠成為一名光榮的一級消防長。
雖然是在呂梁干消防員時間最長的人了，但寧志成卻是青春正當年，一點也不像個快四十歲的人。他身體不是高大，卻清瘦剛健，沉穩有力。他的臉黢黑剛毅，眼睛時刻放射着銳氣與力量的光芒。給人的感覺是，雖處靜默狀態，卻時刻充滿着戰而勝之的信心與勇氣。他說他是一個幹事認真的人。正因為他是一個幹事認真的人，所以，二十一年來，他先後榮獲呂梁市勞動競賽委員會一等功1次、山西省防汛抗洪搶險先進集體並榮記集體三等功1次、個人三等功2㳄、嘉獎6次，並被國家應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評為「優秀士兵」，被山西省消防總隊評為「十佳優秀義務兵」、「安全先進個人」、「優秀黨員」和「全省滅火救援尖兵」。
「當兵就要當尖兵」，這是寧志成最喜歡說的一句話。當消防兵二十一年了，在這七千多個日日夜夜裡，他參加了一千三百多起滅火戰鬥、六百多起搶險救援，營救被困人員一百二十多個，真的是稱的上一個「赴湯蹈火」的人了。
寧志成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那些令人難忘的場面與情景。那就是，他生命中最難以忘懷的一些片段與瞬間……
火、火、火，紅色的火焰，黃色的火苗，正在蔓延着，擴張着，撕扯着，崩潰着，呼嘯着，灼燒着，烤逼着，它像紅色的水，肆無忌憚地漫溢着；它像紅色的風，無情無意地狂奔着。天空中，已經是濃煙滾滾，黑煙升空。它們，正在一刻不停地毀滅着萬物眾生，侵噬着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
那是寧志成剛當消防兵後的第一年，他和戰友們去撲滅那場油灌着火事故，那是他第一次見那麼大的火、那麼凶的火、那麼急的火、那麼旺的火、那麼猛的火、那麼熱的火。在走到搶險救援現場的第一瞬間，在身着防護服、身背「空呼」器、手握滅火槍，沖向大火的第一剎那，寧志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心裡咯噔了一下，是有過一絲的恐懼與害怕。但是，老戰友猛然的一句，「寧志成，跟我上！」讓他的身體立刻打了個激靈。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戰場，前面就是強大而兇惡的敵人，不勇敢地衝上去，很可能馬上就被敵人消滅。寧志成緊閉雙眼，大呵一聲，就跟着老戰友衝進了火海……
火,是被滅火器圍困住了，漸浙地退回去了，漸漸地低頭萎縮了，漸漸地熄滅了。老戰友雙手捧着一具僅有兩尺的黑黑的屍體，緩緩地走過來，緩緩地放在了公路的邊上，然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寧志成一直跟在老戰友的身後。他看了老戰友一眼後，目光很快就掃到了那具短小而焦黑的屍體上。這是他第一次見死人。他的心裡感到十分駭然，人被一場大火燒後，就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立刻意識到，人是一個多麼脆弱的東西，人的生命是多麼的寶貴，人活着是多麼的重要，為了人的生命的寶貴與重要，做為一名消防戰士，應該恪盡職守、苦練本領，應該不畏艱險、不怕犧牲，應該赴湯蹈火，竭誠為民。
還是火、火、火，這是另一場火。這場火似乎比那一次更大，卻似於沒有那一次兇猛。寧志成和戰友們坐着消防車呼嘯而來，離得遠遠的，就能聽到噼哩嘩啦、噼哩嘩啦的玻璃爆裂聲，似乎還有一陣又一陣濃烈的酒香味兒在飄逸。這是寧志成當消防兵後的第二年，也就是2004年，孝義某酒廠的一次酒庫着火事故。他和戰友們迅速趕到現場，火速拿着滅火槍，衝進火海四周，分團分組，四面圍追堵截，八方守護防擊，沒有讓大火再邁出一步，沒有讓火焰再升高一寸，沒有讓火苗再溢出一朵，用人的勇敢、信心和智慧，用戰士的勇氣、力量與韌性,一次又一次地降伏了火那兇猛而肆意的貪婪，一次又一次地戰勝了火那無情而狂熱的激情。火，終於軟軟的、綿綿的、默默地躺在了地上，委地而逝，最後僅留一股一股、一縷一縷的青煙。為了防止這些火們再次死灰復燃，寧志成覺得決不能手下留情，手握滅火槍，還是狠狠地沖向那些一股一縷的青煙，直至它們變成一沱水，再也站不起來，而成為一灘泥、一片灰。
這次沒有一個人被燒傷，被遇難。這讓寧志成至今心裡都感到欣慰與慶幸。
記得是2006年10月27日，離石高速西口發生了一起核載24噸粗苯罐車泄漏事故。粗苯是一種易燃的化學危險品，其蒸氣與空氣可形成爆炸性混合物，遇明火或高熱，有燃燒爆裂炸的危險。而且，高濃度的苯，對我人的中樞神經系統具有麻醉作用，可引起急性中毒，並強烈地作用於中樞神經很快引起痙攣。長時間接觸高濃度苯，對造血系統有損害，引起慢性中毒，對皮膚、粘膜有刺激、致敏作用，可引起血性白血病。那個時候，寧志成才二十三歲，但已經是班長。接到命令，他和戰友李志齊、張凱，沒有絲毫膽怯，穿好防化服，迅速趕到現場。面對中毒和爆炸的雙重危險，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火速走向噴涌而出的罐車泄漏點，沉着冷靜，先是用防毒物去堵塞漏洞裂縫，結果效果不行，然後，他們急中生智，迅速改變辦法，先用大決防毒物包裹漏洞裂縫，再用防毒繩索迅速綑綁、紮實、密封，並對所漏的粗苯進行了及時清理。就這樣，用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對這起重大突發事故進行了成功而有效的處置。
這是寧志成第一次面對危險化學品的重大而突發的事故。在這之前，他遇過煤氣罐、油罐、甲醇酒精泄漏、爆炸，以及各種交通事故，但是，沒有遇見過這種危化品運輸突發事故。所以，對他印象極深。
火，還是火。那是2007年的正月初一，人們都在歡歡喜喜過大年的時候。離石某社區住宅小區地下室忽然發生火災。是一個人放鞭炮，一不小心，鞭炮便飛入地下室，濺到一堆柴伙上，引起了一場不小的火災。寧志成帶着消防隊員，火速趕到現場。他手握水槍衝進地下室，專心致志，高度集中，很快將火撲天。就在轉過身準備出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地下室濃煙滾滾，塞滿狹小窄逼的空間。他一手握槍，一手伸出，卻不見五指。高濃度的煙味，熏暈了他的頭腦，很快就感到火暈、胸悶和喉嚨嚴重不適。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危險。但是，他沒有恐懼與恐慌，而是稍微鎮定片刻，穩定情緒，迅速辨別方向，回憶進來時方位和路線，然後，蹲下身子，順着牆壁，摸着水袋，一小步一小步，挪動着腳步，一下一下，登上台階，挪出地下室，扶着欄杆，一步一步，挪出住宅大樓……
2007年9月，寧志成通過考試，進入南京士官學校進行學習。他非常珍惜這次兩年的學習機會。南京士官學校的這兩年學制，是一年上課知識學習，一年社會實踐學習。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發生特大地震。當年6月，他們這一屆學生一畢業，就被學校安排到四川省進行救災援建。寧志成立即響應號召，6月12日，就趕到四川德陽市綿竹縣。剛剛地震過去，大山被夷為平地，到處都是殘屋斷壁、裂縫四射，條件十分艱苦，吃的是一人一份的兩個小鏝頭一小袋榨菜的「愛心飯菜」。老百姓都在道路兩旁臨時搭建的活動板房內居住。每天的三頓飯和燒水，都是靠煤氣罐來解決。電還不能恢復，只能靠蠟燭和手電筒照明。每家都點着蚊香驅蠅避蟲。寧志成每天就是穿着一雙有漏縫的雨靴，在泥水裡四處奔波着，開展用火用汽的安全巡查，為受災群眾講解消防安全知識，從綿竹縣城往漢旺鎮災民安置點拉水供水，道路泥濘，雜物堆積，拉一趟水就需要一個多小時，一天要拉六七趟。他一個星期都沒見過水泥地，就是穿着那雙漏水的高腳雨靴，四處奔波，一天三巡查，拉水六七次，顧不得休息，顧不得吃飯，不能洗澡，只能在拉水的消防車上簡單洗漱一下。一個月下來，寧志成就從一百三十斤瘦到不到一百斤。就這樣，沒明沒夜，短吃少喝，有時一天三頓都是用開水泡「方便麵」吃桶飯，後來吃得他都有些想嘔吐了。直至現在，他都不能吃方便麵桶飯，一聞到那種味兒，就想要嘔吐。直到兩個月後，電路基本恢復，救援工作基本結束，他才離開德陽綿竹縣漢旺鎮，回到山西省呂梁消防支隊實習。這一段援建工作，對寧志成的印象十分深刻，對他的人生影響也是十分深遠的。
那是呂梁環城高速棗林到離石西段的王家山隧道內，三輛貨車相撞引起火災，高溫又引燃了隧道內另一貨車，險情危急！2019年6月28日17時32分，寧志成記得很清楚。他們接到報警，四十五名消防戰士和八輛消防車，立刻火速前往救援。四輛貨車全部實載貨物，其中兩輛車載成品煤，一輛車載鐵粉，一輛車載濕煤，主要起火部位為LNG液化天然氣罐。一着火，有八名被困人員紛紛撤離。面對洶洶明火，他們組成三個戰鬥小組，迅速排查後，手握水槍，對着着火車輛進行撲救。跟隨他的新消防員第一次見到死人，面對沒有撤離成功的一名被困人員的屍體，嚇了一跳，慌忙扔下水袋，退到一旁。寧志成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面對人之屍體的情景，大聲喊道，上前，緊握水袋！新消防隊員打了一個激靈，上前，緊握水袋，目光緊緊地盯着他。誰都有人生第一次，跨過去，他就會成為強者。19時許，明火全部被撲滅，但隧道內濃煙滾滾，重厚凝沉，能見度極低。寧志成和戰友們立刻利用排煙車進行強風排煙。排煙一結束，他們就再次進行排查，確保無明火和爆炸危險後，他們開始對現場進行地毯式搜查。20時30分許，他們將那一名無生命跡象的死者抬到了隧洞外的路邊，懷着沉重的心情，將白布緩緩地蓋在了他的遺體上……
2019年8月21日凌晨，又一次接到報警，209國道離石區和中陽縣交界處三車相撞，燃氣車氣罐泄漏。情況十分危急，稍有不慎，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面對危險，寧志成主動請戰，說他有上次處置危險化學品突發事故的實戰經驗，要求帶領救援突擊隊前去完成任務。他帶領隊員火速趕到現場，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艱苦奮戰，成功將兩名被困人員救出。這時，在相隔不到一公里的路段又發生兩車相撞事故。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喝口水，又帶領戰友們趕赴下一個救援現場，連續高強度救援近三個小時。
水、水、水，水在向四處蔓延,水淹沒了莊稼，水淹沒了村莊，水像一具巨大無比的野獸，向田野、向大地、向農村鄉鎮，衝決而來，漫溢而來。寧志成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這樣的大水，茫茫大水，橫無際涯。2020年7月，安徽發生大洪災。此時，寧志成正在南京訓練總隊參加站長助理培訓。7月19日晚上，接到國家消防救援局防汛救災指揮部的命令，調派南京訓練總隊應急救援力量，緊急增援安徽地區，執行抗洪搶險救災任務。他第一時間主動申請，要求參加。他被派往安徽淮南壽縣進行抗洪搶險工作。國家的命令，就是號召。人民的利益，就是召喚。寧志成面對大洪水，剛毅不屈，一次又一次肩扛沙袋，去堵決口，為了不讓人民群眾的財產少受損害。一次又一次坐著皮艇，去救老人、婦女和兒童。面對走不動的老人，一個接一個，背着上船，背着上岸，腳踏泥濘，循環反覆，抓緊時間，戰勝困難，向着生命的黎明與曙光，一步接着一步，堅韌有力地前行，前行……
2020年11月24日，已經是嚴寒冬日，北風呼嘯，室外溫度一直在零下8攝氏度左右。寧志成當然不會忘記這一天，9時02分，接到報警，青銀高速1010段，距離離石西收費站出口約10米處，一輛拉煤車與一輛載有天燃氣的槽罐車追尾，導致天然氣泄漏，拉煤車一人被困，情況危急。寧志成帶領特勤消防站隊員，乘坐消防車，火速趕到現場。只見拉煤車嚴重變形，一人被困，液化天然氣槽車尾部發生泄漏，車尾噴出約四米高的「白色煙龍」。罐車司機說，車上載有22．4噸天然氣，一旦遇明火就會發生爆炸事故，極有可能導致高速公路交通大動脈「癱瘓」，甚至重大人員傷亡事故。根據現場指揮員命令，偵檢小組對周圍警戒後，安全員隨時觀察現場情況，寧志成帶領救援人員手握兩支開花水槍，猛衝猛戳，從不同方向對泄漏的天然液化氣進行稀釋，同時加強對被困司機的及時救援。9時30分許，被困人員救出，立即移交現場120醫護人員進行救治。攻堅組隊員寧志成、陶登鵬、扆浩祥、胡敏瑾等主動請纓，前往液化天然氣泄漏最危險的地方。他們勇敢地站在「風口浪尖」，立刻就會天然氣「淹沒」，他們一次又一次地試圖利用木楔封堵，纏繞滴水封凍。但是，由於溫度實在太低，加之本輛相撞後，天然氣操作箱因碰撞擠壓己經嚴重變形，所以，一直無法成功堵漏。10時10分，危化品處置相關專家到場，聯繫的倒灌車也已趕到現場。專家化現場研究決定，泄漏的液化氣槽車不宜實施倒灌，需在開花水槍掩護下原地排空。馬上命令周邊所有用電設備和住戶用電全部掐斷，五輛水灌車和一輛搶險車,以及五輛環衛灑水車，立刻到最近的消防栓運水供水,五名人員一組，五小時輪換一次。寧志成和24名消防隊員歷時五天四夜，終於化險為夷，安全着地。寧志成記得極其清楚，那天的寒風直割人的臉，冷風、嚴寒、危險、睏乏，始終包圍着他和戰友們，襲擊着他和戰友們，但是他們時刻堅守在排險的第一線，無一人退縮。
水、水、水，又是一場大洪水。2021年國慶期間，連續不斷的強降雨天氣侵襲着山西呂梁，使整個呂梁市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災情。面對大洪水的肆意蔓溢，磁窯河不堪負重，出現了五處決口，總長度達五十多米，僅孝義市大孝堡鄉就出現四處決口。決口一開，大洪水就要大量湧入，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就要面臨損失。10月9日，寧志成隨同呂梁市消防救援支隊抗洪搶險突擊隊的同志們，調集防護類、水下救援類、救生類、破拆類、排水類等6類400餘件（套）器材裝備，緊急奔赴大孝堡。防止決堤，封堵洪水，最重要、最急需的就是沙袋。裝沙現場，戰友們埋頭苦幹，幹勁十足，你一鏟，我一鏟，前後裝填沙袋一千多袋。運送沙袋更是艱難。長時間雨水的沖刷，路面土質格外鬆軟，加之道路狹窄，車輛不能通行，只能用小推車把裝好的泥漿和沙袋，運運到現場。消防戰士推着運送物資的小推車，一個接一個，一輛挨一輛，形成了一條橙色長龍，長長的，橙色的，一條生命長龍，正在奮力前行，直抵決口。一次又一次，一車又一車，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吃飯在河岸，輪流不停崗，韌力堅強，毅力不撓，汗流夾背，連續奮戰，全力守護住了磁窯河沿線群眾的生命財產的安全。
不久，又是一場肆意蔓延的大洪水，在河南大地四處奔涌。河南告急。河南省遇到大範圍極端強降雨天氣，多地被洪水淹沒。獲悉災情信息後，寧志成第一時間遞交「請戰書」，並動員特勤站全體指戰員報名援豫。他和戰友們帶着7類680件套搶險救援器材，整列隊伍，上車出發，火速趕赴。一到災區，按照命令，緊急行動，填裝抗洪搶險沙袋四千四百多個，運送到一線，捕澇群眾物資三千五百多噸，每日巡查水庫三座，巡查民生工程三個，展開防洪防澇防火消防安全宣傳培訓三次，開展水域適應性訓練一次。寧志成和戰友們在第一時間成立臨時黨支部，組建了一支由八名黨員先鋒崗組成的「黨員突出隊」，身先士卒，以身作則，只要是老百姓期盼的事，再難也要干，再苦也要做，以飽滿的精神、昂揚的鬥志、不屈的韌勁，全力應對，奮力救援，展示消防戰士的人民情懷，貢獻消防官兵的「山西力量」。
已經是深夜零時10分，突然接到報警，呂梁柳林縣康家溝突發黃土崩塌，泥土倒灌進一棟二層居民樓內，造成四人被困，險情嚴峻。寧志成至今還沒有忘記，那一天是2023年1月28日。他率領北川河西路特勤站的增援力量，趕到現場時，柳林大隊的消防人員已在現場，呂梁市市長張廣勇已到現場，進行現場指揮。寧志成和戰友們立即用生命探救器進行細緻搜索，但是由於黃土深厚，密積度太高,始終不見有人的生命氣息跡象。3時25分，救援人員在一層事故房屋窗戶右側牆角處，發現有一小點衣服顏色從黃色泥土中露出。寧志成立刻建議採用輕型裝備和徒手相結合的辦法進行救助。3時43分，第一名被困人員成功救出，立即被送往醫院進行搶救。但是，事故房屋依然存在坍塌危險，因為屋頂堆積的大量黃土還在不斷湧入房間內部。他和戰友們隨即調整救援方案，先對事故房屋進行支護頂撐，穩固建築結構，加大承重面積，防止坍塌事故二次發生，確保救援人員的安全。房屋上面再利用小型挖掘機進行頂部黃土清理，減輕房頂承重壓力。救援人員加強作業，對房屋內外進行了五處加固。這時，救援人員又從黃土中發現有人的頭髮露出。隨時再次進行輕型設備和徒手相結合的辦法援救。第二名被困人員被救出。第三名被困人員是在承重牆與樓頂板中間被發現的。寧志成和戰友們利用電動鑿岩機、液壓破拆工具、鋼筋速斷器等進行救援，救出時已經是當天的黑夜了。20時15分左右，救援人員發現了最後一名被困人員，這是一名孕婦。寧志成和戰友們先用裝備器材開闢出救援空間，然後用繩索將木床床沿和床板拴緊，緩緩移動已經十分破碎的床板和雜物，才將被困人員屍體救出。這時已經過去二十一個小時了。
就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兒子打進電話來了，寧志成拿起手機，兒子稚嫩的聲音傳來，爸爸，你不是答應媽媽、姐姐和我，放暑假了，也請假和我們回山東看爺爺、奶奶去！寧志成沉默了片刻，說，兒子，爸爸忙，實在走不開，正在緊張訓練，準備參加10月17日至23日在山東濟南舉辦的全國第二屆「火焰藍」實戰化比武競賽。你要照顧好自己，和姐姐陪伴好媽媽，好好做作業。兒子落歡寡興，低低地說，好的，好的，知道了。
寧志成放下手機，沒有說話，眼睛裡突然升起一層薄薄的霧。他低下頭，說，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回家了。他本想趁兩個小孩放暑假的時候，請年休假，一起回老家看看。父母都快七十歲了，還在村里種地，姐姐和妹妹都已經出嫁成家了，也沒多少時間照顧老人們。自從2021年7月，父親的頭部和腿部因車禍受了重傷後，身體就一直不是太好，所以，他的心裡一直在惦記着父親，放不下家裡。寧志成說，他是和離石本地姑娘結婚的，已經有兩個孩子。大的是女兒，十二歲了，正在上六年級；小的是兒子，十歲了，正在上四年級。說起孩子們，他嚴肅而黢黑的臉上露出了少許的笑容。
寧志成的確很忙。他是支隊出了名的「拚命三郎」。他在平時始終嚴格要求自己，苦練專業技能，不斷挑戰身體極限，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領。他在連隊裡，充分發揮尖子兵、業務能手的表率作用，承擔着支隊大量專業技能訓練任務。當然，也由於訓練太投入，他也落下了膝蓋疼、腰疼的毛病。功夫自然是不負有心人。2010年4月，在全省打造的「三晉消防鐵軍」比武競賽中，寧志成獲得了雙槓二練習項目第一名、單槓二練習第二名,雙槓一練習第三名。他多次代表呂梁支隊被山西總隊抽調，負責全省基層指揮員的培訓。從2015年起，他連續三年參加培訓，為全省培訓基層消防指揮員三千多人。
現在，寧志成正帶領自己的戰友們，進入到了訓練的關鍵期。他從孝義集訓基地，轉到太谷集訓基地，又從山東集訓基地實地考察回來，調整集訓方案，更換修整集訓器材，一直忙得馬不停蹄。信義鎮消防站二樓的樓梯對面牆上，濃烈顯艷的倒計時海報一天接一天地在變化着：「距離全國第二屆'火焰藍』實戰化比武競賽還有17天」，兩旁的對聯「眾志成城，奮勇拼搏，一展三晉消防雄風；磨礪意志，苦練本領，敢於亮劍全國賽場」，時刻激勵着他，必須抓緊時間，去進行整體技能的強化訓練，抓住這次攻堅組集訓比賽的契機，絕不辜負領導的囑託與戰友們的期待，把這次實戰化比武競賽當作一項光榮的政治使命去完成。下面落款的「山西省消防救援總隊」幾個大字，更是時刻在激勵着他，自己帶着的這支比賽隊伍是代表山西全省的「三晉消防鐵軍」集訓隊，始終是代表着黨和國家的使命，代表着人民群眾的期望，一定要充分展示新時代消防戰士「對黨忠誠，紀律嚴明，赴湯蹈火，竭誠為民，堅決做到服從命令、聽從指揮、恪盡職守、苦練本領、不畏艱險、不怕犧牲，為維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維護社會穩定貢獻自己的一切」的精神風采。
10月17日的山東濟南集訓基地的這次全國性的實戰化比武大競賽，正在召喚着寧志成和他的「三晉消防鐵軍」集訓隊……[1]
作者簡介
馬明高，孝義市人，復旦大學中文系第三屆作家班和魯迅文學院第三屆高研班學員。